第754章 754.太子之师要杂选

    第754章 754.太子之师要杂选
    十日一大朝,群臣舞拜於庭,拜完宣布新朝要开科举。詔令四发,令天下各州举办发解试,今年秋天举办光武元年的常科。明年开春再举办光武二年的恩科,士人只需要参加一次发解试,便有两次大比机会。
    但在此之外,当年张巡设想的那个附则条例,则没有在詔令中宣读,只是经由礼部,
    下发各州。
    也即三百个进士名额,分省定额录取。
    你江西、浙东的举人文化水平再高,没用,只录取你四十个或者五十个。广西老表哪怕只有三十个人来应考,也录取四十人。十个空额,寧可空著也不给其他路分的考生。
    前一日宰相叶李、金应、李让、姚,以及翰林学士赵孟同张巡商议本届恩科、常科时,张巡把这个想法一说,在座都秒懂张巡的意思。
    带明的南北榜案就是江西、浙江、福建的这一伙学阀,联合起来排挤其他所有地方的读书人。连朱八八根本所出的淮西集团,和文教极盛的江南各州,都被认定为文字粗陋,
    十分不堪。整个南直隶只选中了一人,踩著朱元璋的脸啪啪啪的打。
    换做张巡是朱八八,那也是要磨刀的。
    想垄断科举?没门的。张巡办科举,那是为了把全国各地的聪明人都掐尖来为带寧服务的。干扰这条国家级的维稳大计,不杀你全家都算轻的。
    当张巡度量著把这个想法说出,在座的就算和理学沾点这个那个,也绝对不会在张巡明確表达了態度的时候,给这伙人说什么好话。张巡可是开国皇帝,吃过见过,不论是南方北方,几乎每一个路都是张巡打下来或者平定的。
    你和我说文化水平有高下?那不好意思,我不读书,虏中呼我“张二蛮子”。
    无他,唯有刀快尔。
    不服?和我的大刀骨朵说出去吧,我们都在用力地活著好吧。
    叶李倒是提了一嘴,理学门人眾多,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编入了淮南新官。两边多少沾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张巡准备怎么办?
    放心好了,张巡不是对理学有偏见,是对某一学派搞学阀,要把其他学派都整死有意见。所以只是在一定程度上打击他做大的趋势,並没有说什么要像南宋时直接禁理学门人,甚至让朱熹在朱子和朱狗之间反覆横跳。
    话既然说到这儿了,张巡就问永嘉叶水心(叶適)有没有什么门人弟子,比较有名,
    学问也好的那种。
    大伙儿便望叶李,都是一个叶,或许是亲戚呢。结果叶李摇头,表示不是一家。但是叶適是有不少门人弟子的,有一个还是叶李的同学。
    嗯,在太学的同学。
    哦哟,你倒是內举不避亲啊。人生三大铁,一起同过窗就是其一。不过这话题是张巡弓出来的,肯定不是叶李提前编排的,那必然是巧合。
    戴表元。
    二十多年前和叶李一起在太学求学的,叶李上书弹劾贾似道后飞去了漳州,戴表元倒是没有和叶李一起干,安安心心以上舍应试,中了进士。
    时局混乱,战事连绵,临安的官吏两次大规模外逃,別说当官了,连个像样管事的人都没。戴表元就在教授这种学官,还有司户一类的州县佐贰之间打转。
    “对了,戴帅初曾问学於黄东发。”叶李突然想到一条,立刻同张巡说道。
    “黄文贞啊——.”既然是咱们老黄头的弟子,那应该是好的。
    老黄头虽然已经故去了,但是张巡对他很有几分好感,因为他是个很有几分裱糊能力的干吏。当年为了盐政的事,和陆秀夫在省台“大打出手”呢。还是金应在旁边劝的架,
    往事真的歷歷在目。
    而且他去世之前,张巡问他家中诸子,可有习得他几成本领,能守家业的。结果黄震一个儿子都不推,只推荐了侄子黄梦干。现在黄梦干正在江西恢復茶业,颇有实干。
    “倒也只是问学,未曾以师徒处之。”叶李也没替戴表元吹嘘什么。
    戴表元有师徒名分的是王应麟,浙东三大家之一,和黄震並列。王应麟还在世,不过已经快七十了,召对一下还行,指望出来做官有难度。
    “派公车去接这个戴帅初。”张巡也不多问了,既然这个戴表元不搞朱熹那一套,那就属於可用之才。
    张巡只是要百家爭鸣,让张榕在受教育的阶段,多听几个学派的讲学。张榕信不信的,无所谓,让他知道要兼听则明的道理最重要。
    “不知是?”左右肯定好奇。
    “,春申要出阁读书,得寻两位师傅。”张巡也是直言不讳,得给春申安排老师。
    “那以何职召戴帅初?”这回就是李让问了,李让是张巡的大表哥,问这个倒也正常。
    “国子监丞。”
    “倒也妥当。”不能因为要担任太子的老师,就一下子超擢到四品五品的。
    不是吝惜爵赏,是要尊重升迁次序。戴表元当州县学官和佐贰,也算积累了资歷。下一步应该去当县令的,即便迁入中枢,也不能太超过。
    “另外一人,尔等可有推荐?”张巡的態度已经表明了,哪怕是那种已经式微的学派,这会儿也可以来。
    当然水平得到位,张巡把好大儿交给他们,他们得认真教。
    “为何不请姚端甫呢?”叶李这会儿完全以开国宰相的屁股来为带寧考虑了。
    戴表元是明州奉化人,嗯,就是那个说“军人不去打仗,挽著女人逛西湖,该杀!”的奉化某。是以叶李就建议张巡,南方士人已经有代表了,北方士人也得扒拉一个来。免得將来张榕偏信某一方。
    “哟。”张巡下意识的就哦哟了一声。
    因为姚燧这老登还挺要脸的,以元臣自居,家人子弟隨便投张巡,他自己是不肯受张巡一钱禄的。
    作为北方土人的代表,故元宰相姚枢的侄子,姚燧在身份上確实蛮好的。如果他能够成为太子张榕的老师,则北方士人会认为他们这帮人在新朝也算是有了“根脚”。
    和大眾意识中存在感薄弱,好像没什么发展的北方士人团体情况不同,事实上北方士人群体在多年的丧乱之中,逐渐形成了相当严密的以师徒、父子、亲友等关係维繫的群体。虽然没有科举制度的进身之阶,但通过互相援引推荐,事实上在金和元的朝堂上有一定的话语权。
    只不过把持元朝朝政的,大多数是怯薛出身的蒙古勛戚,这使得对北方汉族士人的著墨很少。但这並不意味著这个群体不存在,以及这个群体没有力量。
    虽然张巡已经硬造出了一个“淮南新官”,但是拉拢北方士人也属必要。只要姚燧肯来,那今年秋季,明年春季的科举,北方士人肯定也会大规模赶来参加。
    毕竟像姚燧那样,自视为故元忠臣的人不少。虽然大都的官吏在阿术的带领下,已经投降了张巡,並被张巡临时安置在北方州县,抚定河北。但散落在民间的北方土人仍旧不少,这是一个可以爭取的群体。
    把北方士人拉拢到南方来科举做官,也方便出身淮河以南的淮南新官群体,去北方担任知州知县。
    这怎么不算是一种干部掛职锻链,扩展工作面的方式呢?
    “天下粗安,虽有些许不平之处,到底中原已定,王者已出。”叶李笑了笑,他其实能理解这种心思的。
    姚隧这种人以名节自许,你给他高官他也不会来做。在官爵上,他肯定是守的住的。
    但是对於文坛名声,必然是很有些追求的。要是没追求,他那么看重名节干嘛。
    想要获得巨大的名声,甚至成为北方文坛宗主,没有官家天子的站台,可能吗?
    所以不受张巡的禄,但是可以拿张榕的束修,传道受业解惑,弘扬他们本门的学问。
    只不过就是学生的身份有些区別罢了,是太子。
    “哈哈————”张巡抚掌而笑,左右也是如此。
    都是成年人了,哪里能不懂这些呢。况且这会儿也没有外人,直来直去说唄,並不怕抖露出去。
    既然如此,定下张榕的师傅为戴表元和姚燧,那册封皇太子以及出阁读书的事宜就要开始预备起来了。
    封建帝国,尤其是真的有皇位要继承的情况下,確立太子是增强稳定性的重要一环。
    能够让本势力內的眾人,確认下一位需要效忠的对象是谁。且让大伙儿知道,自己的努力会有人看到,富贵可以往下一代传递。
    既嫡又长的张榕封为太子,不存在任何可爭议之处,淮兵们当年就说了,拥戴张巡做淮南节度使,李淑真生了儿子就拥戴孩子做小节帅。
    只不过现在是拥戴张巡做皇帝,张榕做下一任皇帝罢了。本质並没有变,效忠的对象还是张巡。
    所以修筑东宫吗?
    皇太子一旦出阁,就不能够再停留於皇帝的后宫之內。毕竟读书知礼,是吧,男女之防也会渐渐明白的。
    还別说,张巡自己的所谓皇宫,其实都只是在南唐旧地上,营建了几百间宫舍而已。
    另外在大內两侧修筑官署和忠诚军、侍卫亲军的营署。然后在宫城南面,修筑太庙、日月社稷坛等建筑。一切草就,並不完善。
    主要是张巡认为现在还处於打天下的阶段,不应该修筑奢华壮丽的宫殿。况且现在中原哪里还有足以建设大殿的那种四人合抱金丝楠木呢?
    想要有这种木材,就得去云南、贵州採伐。贵州也就罢了,地方上的土司亲眼瞧过忠诚军厉害的,所以会听命。云南搞什么?纳速刺丁颇已有闭关自守的意思,反正带元已经亡了,他也不肯接受海都的招抚。
    幽州和临安倒是有一些这样的大料,拆除旧宫殿留下的。慢慢往京兆运吧,在不兴起大役的情况下,今天修一座,明天修两间,逐步完善大內的建筑。
    至於说东宫?算了,暂时不必。
    一脑门子心思都是吃喝赌的张巡,到现在除了皇后李淑真一人外,只有那个有身孕的李淑真侍女封了嬪,除此之外再无正经后宫。
    后宫中既没有阉人,也没有多少宫女,满打满算宫廷內也就百数十人。秽乱后宫?倒要有后宫秽乱啊。
    这事早先也有人和张巡提过,比如收取河北世侯家的女儿,以及南方大族、军將家的女儿,充实后宫。但当时张巡正和海都往来爭驰,一个月內作战计划反覆变更,根本没有心思管这些。
    脑袋都要保不住了,你和我说想想裤襠的事?
    那不纯纯闹呢嘛。
    现在既然说到了,天子设九嬪是必然的。开枝散叶,生出二三十个女儿,都未必够用呢。
    於是话题就从东宫暂缓建设,转移到了採选秀女。张巡心想一旦选秀,必然天下骚动。国家初定,搞个屁,不搞。
    就功臣们家里,愿意献上的就献,记得配好伺候侍女啥的再来献。一下子来几十个后宫嬪妃,张巡可没有那么多人安排伺候。房子倒是勉强住的开,反正办公在前朝,朝会在大寧门和建武门中间的广场上,类似於后世御门听政那个状態。
    一听这话,眾人正坐,表示张巡真的来者不拒吗?
    有什么好拒的?难不成功臣们还会害咱?
    那您就请好吧,眾人出门,李让率先帮著张罗。在京的功臣,家中女子凡在十四以上,二十以下的,一家至多一名,允送大內,充实宫掖。
    在外的功臣也是如此,只要是愿意的,都可以送一人来。短时间內就有超过六十人被送到了张巡的面前,以至於张巡猛猛的咽了一口唾沫。
    咸淳八年(1272年)那会儿张巡穿越过来十九岁,现在是光武元年(1286年),整整十四年。张巡也从十九岁的年轻人,变成了三十三岁的中年人。
    三十三岁,骤然面对六十个青春靚丽小女孩,张巡这才体会到带寧这帮新功臣对自己的忠心耿耿,到底到了何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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