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官家疯了

    第121章 官家疯了
    就在两府大臣领略完官家的手段,朝臣们满怀著新帝能够重整朝纲,完成先帝未能竟之事业时,宫里却传来骇人听闻的消息。
    官家疯了。
    毫无徵兆地,官家疯了的消息在汴京城內广为流传。
    汴京城里走巷的货郎、游荡的泼皮、唱戏的歌女————似乎所有人都知道当今官家害了癔症。
    这一天,天还没亮。
    各位阁老就接到宫里传来的消息:官家突染重病,朝会取消,先帝的治丧活动暂由內阁代理主持。
    好在凭藉大周的制度,上面没有皇帝,一切事务都能流畅运作。
    韩章带领著朝臣,稳步走完了丧礼的几日流程。
    可是到了初八,眾臣不能擅自主持了,只因今日是先帝大殖,遗体正式移入棺木的日子。
    作为先帝的儿子,官家需要亲自將遗体移入棺木。
    如果不进行这一步,就不算是正统继位,哪怕有先帝亲笔书写的圣旨也不行。
    好在,官家还是从寢宫里出来了。
    只是两府大臣一看,官家哪里有任何生了重病的样子,面色红润,说话中气十足。
    按下心中疑惑,各位大臣恭敬恳请官家主持大险。
    官家正色答应,似乎真的没有患病。
    可是,就在官家將先帝的遗体抬入棺木,只差合棺之时,官家突然“號呼狂走,不能成礼”。
    情急之下,韩章丟掉手里的哭丧棒,拉起帘子,衝上前去,想要追上官家,免得出了什么事。
    可官家如今才过而立之年,且身材壮硕,韩章如何追得上?
    好在李瑜此时也出手了,只两步就抱住了官家。
    隨后在韩章等人的陪同下护送下其送到了寢宫。
    安顿好官家,在场的两府大臣都是面面相覷。
    申时奇低著头,好似什么事情都和他没关係。
    文彦博完全没有当过首辅的样子,一双眼睛四处游荡。
    曾公亮瞧了眼悄悄躲到自己后面的李瑜,微微抿嘴,和富弼一起將目光望向了韩章。
    韩章头都大了。
    平日里內阁这些人抢著揽权,现在出了事又都指著自己了。
    无奈之下,韩章只能带著两府大臣求见太后,请太后主持大局。
    曹太后听说官家疯了,也摆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可寻了太医?官家如今登基不久,万万不可出了差错。”
    韩章按下此事中的各类不合理之处,请求太后垂帘听政。
    曹太后听了,连忙道:“不可,官家年富力强,已过而立之年!”
    曹太后出身曹家,乃是显宦之族,更深諳明哲保身之道。
    她干分清楚,歷史上只有在皇帝年幼时,太后才能垂帘听政,一如她的丈夫,刚登基时,亦是由刘太后听政。
    而现在这种情况,她站出来听政,实在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在韩章的竭力恳求下,曹太后终究没拗过两府大臣的请求,答应了垂帘听政。
    外朝臣子都很好奇皇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很多人都在偷偷传,是首辅韩章和太后联手,要夺官家的权。
    盛炫也好奇的紧,下了太后垂帘听政以后第一次早朝连积英巷都没回,径直让下人將马车朝著景寧侯府开去。
    自家女婿作为枢密副使,几乎见证了宫中之事的全貌,定是知道更多內情。
    景寧侯府,书房內。
    ——
    李瑜刚换下朝服,穿著一身家常的靛蓝直缀,正看著长子李钧临帖。
    小小的孩童握著笔,一笔一划写得极认真。
    “钧儿的字近来进益不小,”李瑜语气温和,“只是这永”字的捺笔,还需再沉稳些,不可过於急躁。”
    他执起另一支笔,在旁示范了一下。
    “永”字练好了,其它字也能练好。
    李瑜的字如今也走出了自己的路,虽然当不得书法大家,但也逐渐追上了盛絃的水平。
    李钧小脸绷紧,用力点头:“孩儿知道了,父亲。”
    这时,门房来报,盛家大老爷来了。李瑜並不意外,示意请入。
    盛炫穿著一身素色常服,进来先看了眼正在写字的李钧,脸上挤出些慈爱笑容:“钧哥儿真是越发进益了,这字写得,比他长栋舅舅强多了。”
    李瑜起身相迎,让了座,吩咐人上茶,这才道:“泰山大人过誉了,小孩子家,不过胡乱涂画罢了。您今日下朝早?”
    盛炫嘆了口气,接过茶盏,却不急著喝:“宫里出了这等事,哪还有心思处理公务?內阁那边也是乱糟糟的,韩相公忙得脚不沾地,我们这些部曹官员,也只能先处理好手头紧要的,便各自回衙了。”
    他顿了顿,状似无意地问道:“近来侯府中可还顺当?几个孩子可都还好?”
    “劳泰山掛心,一切都好。”李瑜顺著他的话答,心中明了,盛炫此来,应当有事要问他果然,又閒话了几句家常,盛絃话锋一转,身子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贤婿啊,宫中————唉,我这心里实在是七上八下的。先是说官家突发重病,取消朝会,这————这大殮之日,又————又那般景象。”
    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与担忧,“你我至亲,关起门来说话,这宫里————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官家怎么会————”
    他话没说尽,但意思已然明了,目光紧紧盯著李瑜,等著他的回答。
    李瑜端起茶盏,轻轻拨弄著浮叶,沉吟片刻。
    “泰山大人,”李瑜放下茶盏,声音平稳,“宫中之事,诡异之处颇多。小婿当时在场,官家————確实言行有异,不似作偽。”
    盛炫眼睛一亮,凑得更近些,声音几乎细不可闻:“那————外间传闻,说是韩相公与太后————”
    他做了个微妙的手势,没敢把“夺权”二字说出口,但意思不言而喻。
    盛炫和许多臣子都认为,是首辅和太后欺负官家没有根基,要夺官家的权。
    旁观者清,李瑜其实比內阁中的有些阁老都要看得清些,他摇了摇头:“韩相公————恐怕也是被架在火上烤了。”
    正如盛炫自己所说,盛家已经完全绑在了李瑜身上。
    没有必要事事都瞒著盛絃,提前告知,也好让盛有个预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