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李峰晕倒

    夕阳西沉,玉米地的抢收终於结束。
    知青们拖著疲惫的身体往回走,李峰走在最后,手里攥著记工本,脸色比往常更加阴沉。
    他忽然停下脚步,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眼前一阵发黑。
    “连长?“ 旁边的知青刚开口,就见李峰高大的身躯晃了晃,隨即轰然栽倒在地。
    七连的铁血连长,竟然晕倒了。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
    顾清如背著药箱匆匆赶到时,李峰已经被知青们抬到了树荫下。
    她单膝跪地,迅速检查。
    面色发青,嘴唇泛紫,呼吸急促。
    她先是查看了一下瞳孔,他的瞳孔略微放大,对光反应迟钝,像是被一层灰雾蒙住的黑石子。
    接著,她三指搭上他手腕寸关尺,寸脉浮数,关脉弦紧,尺脉沉涩。
    顾清如眉头瞬间拧紧,
    不对劲,
    看著像是中暑,但是又不是中暑。
    因为这根本不是中暑的脉象!
    此刻指下如按弓弦,又急又硬,更像是……
    药物毒性攻心。
    她下意识的去摸李峰的口袋,右侧裤袋里,指尖触到一个硬物。
    掏出来一看,是几粒药片,用发黄的油纸包著,纸上还印著模糊的“兵团製药“红章。
    打开来以后,一共是六片药片,她用指甲轻轻刮过其中一片,碎屑沾在指尖,凑近时闻见苦味里混著甜腥,像是晒过头的杏仁混著铁锈。
    她心头一跳,迅速將药片攥进手心,抬头对眾人说:
    “李连长应该是劳累昏厥,需要立刻送卫生室!“
    顾清如和眾人一起抬著李峰迴到了卫生室。
    李峰的情况依然不稳定——面色青灰,呼吸急促,指尖的抽搐仍未停止。
    在没有明確病因的情况下,她只能採取保守疗法:
    灌薄荷水,冷敷额头,针刺人中、合谷。
    但李峰依旧昏迷不醒,眉头紧锁,仿佛在噩梦中挣扎。
    他是因为服用了药片才昏迷的吗?
    那些药片看上去像是安乃近…
    就在她思索之际,一阵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一辆兵团运输队的卡车停在连部门口,扬起一片尘土。
    车门推开,跳下来一个年轻战士,军装笔挺,眉眼锐利,手里拎著一只木箱,印著“兵团后勤处“的红漆字样。
    他站定后,声音清朗地喊道:
    “七连的药品补给!找你们连队的卫生员签收!“
    执勤的战士立刻跑去喊顾清如。
    “顾卫生员,营部药品运输队来了,要你亲自去签收。”
    顾清如抬头扫视一圈,点了一名男知青在卫生室照顾李峰,匆匆去了连队门口。
    那名年轻战士看见顾清如来了,递过来一张清单,一个小包裹。
    “卫生员同志,签收一下?“
    顾清如接过清单扫了一眼——四环素片20粒、安乃近片30粒、纱布5卷,碘酒一瓶。
    她低头核对小包裹里的东西,四环素片、安乃近片、纱布……
    纸面数字与包裹內容完全一致。
    “数量没问题。”她签下名字,笔尖在纸面上顿了顿。
    想到李峰的药片,她想检查一下药片,
    对方却已经转身跳上车,只留下一句:
    “有问题找后勤处,我们只负责送货!“
    卡车扬长而去,对方似乎著急离开,顾清如攥紧清单和药物小包裹,最终什么也没说。
    她回到卫生室,李峰依然昏迷不醒。
    马卫国点了一名男知青留下来照顾李峰。
    天色渐暗,卫生室后面的地窝子里,顾青松已经在炕上睡著了。
    顾清如再次拿出李峰裤袋油纸包的药片,凑近了煤油灯仔细检查。
    总觉得李峰的晕倒和这些药片有关。
    她又拿出今天营部配送的安乃近药片。
    惊讶的发现,两种药片大小几乎一致,只不过安乃近是白色片剂,而李峰的药片发白,边缘泛青,碎屑呈灰白色,
    这究竟是什么药?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
    她迅速將油纸包收进空间。
    抬头看见宋毅站在门口。
    他一向整洁的白衬衫有了褶皱,眼圈下一片青黑,显然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
    这几日,他时不时跟著知青们一起摘,也一直在製药厂、营部和牧区之间奔波——查帐、清点药材、处理污水问题、安抚受害的牧民,再赶回营部匯报协调。
    “李连长,他怎么样了?”
    顾清如走出门外,犹豫了一瞬,压低声音道:
    “不太好……不是中暑,但是也没有查明原因。若是明日再不醒,就要联络营部了。”
    “我觉得有点像是中毒…”
    说完,她自己都有些惊讶——连队这么多人,她竟对宋毅最为信任,连李峰的真实病情都如实告知。
    要知道,李峰的症状极有可能是药物中毒,这事暂时还不能在连队公开,因为不知道是他自己误食还是......有人蓄意下毒。
    宋毅眉头微皱,“那明日还是儘快联繫营部卫生所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儘管说。”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像是能抚平人心中的不安。
    隨后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
    “姜学兵和周淑芳的结果出来了。”
    姜学兵被判死刑,
    周淑芳因诬告和歷史问题,被判劳改二十年,发配西北劳改农场。
    製药厂领导全部落马,製药厂被封。
    製药厂是沪市製药厂和兵团合作,这件事已经通报到沪市革委会。
    顾清如听完,沉默了很久。
    她想起姜学兵曾经意气风发的样子,想起周淑芳在禁闭室歇斯底里的眼神。
    时代像一台绞肉机,把所有人都卷进去,碾碎,再吐出来。
    宋毅收起文件,语气缓和了些:
    “另外,一个好消息,营部批了你的申请,你弟弟能留在连队了。“
    “谢谢宋组长。”顾清如感激的说,她知道没有宋毅,这份申请不会这么容易批下来。
    “不必谢我,你弟弟確实情况特殊。”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又道:
    “对了,这几天我跑牧区时,阿布都大叔托我带话给你。过几天阿肯家族有一场草原婚礼,他们想邀请你一起去,感谢你曾经救了阿肯和热依汗。”
    “好,连里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一定去。”顾清如点头答应。
    宋毅临走前,又看了看李峰的情况,叮嘱道:
    “如果明日还不醒,立刻联繫营部卫生所。“
    “好的。”
    这一夜,顾清如没怎么睡好。
    她每隔几个小时就起来查看李峰的情况——
    他的呼吸依然急促,但脉搏稍微平稳了些,
    面色依旧青灰,指尖不再抽搐,但体温仍然偏低。
    那些药片……到底是什么?
    她坐在煤油灯下,翻看李峰的记工本,试图找出一丝蛛丝马跡。
    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