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垂拱而治?

    【嬴昭华也愣住了,保持著挥锄后僵硬的姿势,小脸上还沾著泥点,看著那深深嵌入地里的锄头碎片,又看了看安然无恙、连髮丝都没乱一根的父皇,眨了眨眼。
    秦怀帝缓缓抬手,轻轻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嵌入土中的铁块,然后落在了嚇傻了的农官身上。
    “聒噪。”
    两个字,平淡无波,让农猛地一个激灵,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抢地:“臣……臣失仪!臣万死!陛下受惊了!”
    嬴昭华跑过来,拉住父亲的手,眼中蓄满了担忧:“阿父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朕知道。”秦怀帝摸摸她的脑袋,温和道:“你若是有意的,此刻飞过来的就不止是锄头了。”
    转头,喝道:“司农监。”
    “臣……臣在!” 跪在地上的农官(司农监)声音还在发抖。
    “明日將各地官制农具,尤其是供给皇庄、官田的,彻查一遍。若有偷工减料、以次充好者,严惩不贷。”
    就算他不经常来此处,就算今日也是刚好瞧见春耕將至拉著女儿率先体验……这也不是这些人偷工减料的理由!!
    农官:“臣遵旨!臣即刻去办!定將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他此刻心里已將那些胆大包天、在农具上动手脚的蠹虫骂了千万遍,更是后怕不已——
    今日若非陛下洪福齐天,反应迅捷,他这项上人头,乃至全家老小的性命,恐怕都要因为一把劣质锄头而交代在这里了!
    嬴昭华拉著父亲的手没有鬆开:“阿父,这样的锄头,若是给了寻常农户,怕是误了一季的收成,甚至……也会伤到人。”
    皇帝亲耕所用农具尚且如此,那分发到千万农户手中的,又该是何等模样?
    这不仅仅是贪腐问题,更是动摇国本,危及民生的大事!
    秦怀帝微微頷首,对司农监的指令更加具体了几分:
    “查,不仅要查皇庄官田,更要暗访民间市井,看此类劣质农具流通几何。涉案之人,无论官职大小,一律按律严办,以儆效尤!”
    “诺!”司农监再叩首。
    父女二人走后,司农监爬过去认真看那锄头,除了是真实裂开来的,怎么看都没发现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没道理啊!
    他怀疑自己精神错乱了。】
    <作为专业人员,我来鑑定一下:这个锄头是没有问题的,属於正常范围之內。>
    <所以这是帝王自导自演、钓鱼执法?就是想向关於这方面的人下刀?>
    <这多正常?秦怀帝只是有些隨遇而安,这种帝王喜欢搞垂拱之治,属於是道家非常喜欢的那种。但是他真的不是一点事不管!!>
    <农业方面敲山震虎:你们要是再不收敛,朕可就要直接下死手了。(死亡微笑.jpg)>
    <幸好秦怀帝是实权帝王,而且在位期间对军权的掌控也没有鬆手,要不然非得出事不可。>
    惠施胳膊肘捅捅庄子:“看!这位居然是偏向你们道家的君王。”
    他都垂拱而治了,不是道家是什么?
    庄子短暂的思索了一下,然后道:“也行。”
    惠施:“?”
    “你要不要那么平静?这可是君王倾向道家!放在平时,你怕不是要感嘆一句『得遇明主』?”
    庄子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还是太执著於表象了”。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袖,虽然此刻他们可能只是意识体或投影,但这並不妨碍庄周保持他的风度。
    “明主与否,非看其言,更观其行,察其势。”庄子缓缓道,“垂拱而治,听起来是无为,实则是『无不为』之前提。
    国家机器若能自行良好运转,如溪水匯入江河,自然奔流,君王又何须事必躬亲,徒劳心神?”
    庄子条理清晰:“你看此秦,法度森严,吏治虽有蠹虫,然框架已成,如臂使指。
    此时君王若能把握大势,知人善任,减少不必要的干预,让民力得以休养,让万物得以自化,这便是『道法自然』的一种体现了。”
    春秋战国大爭之世根本就宣扬不开道家,这也是庄子淡成那样的原因之一。
    不是不到,时候未到。
    至於那些拿著道家理论,和法家儒家一样必定要为自己的思想爭夺一席之地的弟子?
    个人选择不同。
    庄子向来是能支持的就儘量支持,支持不了的隨他去吧。
    惠施喃喃自语:“挺有道道理的……不过垂拱而治不適合大爭之世不假,可是如果操作得当,也未必不能富国强民。”
    庄周:“这不好把握。”
    都知道垂拱而治最能恢復国家生態,尤其是在战后。但这玩意好把控吗?
    这需要极高的把控力,既要放得开,又要收得住。放,易生权臣;收,又回到事必躬亲的老路。
    这其中尺度,堪比钢丝行走。
    庄周自己自信能够把控,可是又有多少君王愿意卸权?
    就拿大秦现如今在他们面前的这几位主,哪个是愿意卸权的主?
    列国臣子中,法家如商鞅、韩非等人,对“垂拱而治”颇不以为然,认为这削弱了君权,易生祸乱。
    儒家则觉得这太过消极,君王当“仁政爱民”,积极有为。
    但他们都不得不承认,庄子点出了一个关键——任何治国理论,其有效性高度依赖於具体的时代背景和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