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往事迷思

    夜晚至,任盈盈一行人,扎营休息,生火造饭。
    每每休息,便有教眾为她搭建轻便竹屋,虽简陋,在武夷山中,却是难得享受。
    数十人出行,与一人出行极不相同,任盈盈与五毒教教主蓝凤凰交好,手下也有几位精通五毒教在山林中的秘技。
    有人平整地面,有人灭蚊驱虫,任盈盈仗著手下人多,夜间岗哨更是放到十里开外。
    让陆锋举步维艰,难以適应的武夷山,在日月神教眼中,勉强算穷山恶水。
    此刻,任盈盈在临时搭建的竹屋,喝著武夷山特有的岩茶。
    岩茶生於岩缝,香高味醇,岩味天成,是茶中佳品。
    她望著水中满满茶毫,对绿竹翁问出心中疑惑:
    “竹老,你为何如此確认,陆锋定是要去福州府,与青城派爭夺《辟邪剑谱》呢?”
    “这却是一件陈年旧事了。”
    绿竹翁在收到那位被陆锋剃光头顶一撮头髮探子回报时,便决定直接去福州,並未对任盈盈解释过多。
    虽说绿竹翁是任盈盈师侄,但两人关係,更似师生。
    绿竹翁没立刻解释,而是当做留给任盈盈考教。
    见任盈盈未思索明白,绿竹翁也不再遮掩,开口解释:
    “此是一件陈年旧事罢,自第一位探子回稟,有青城派人出没,我便隱隱感觉,陆锋目的地,应是福州府。”
    “哦?”
    “莫急,让我先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说福威鏢局,为何可在东南十省开设分號?”
    “自是林震南祖父,林远图打下的一片好基业!”
    “嘿嘿,这倒是没错,你能知道这些,甚好。
    起码比那林震南强。
    那林震南生怕一生,都觉得福威鏢局能有如今威势,是因他运营得当哩。”
    任盈盈回答过绿竹翁问题,似乎抓到了一丝问题的关键,可依旧不甚明了。
    就听绿竹翁又问:
    “为何林远图將福威鏢局开设在福建,而非他处?”
    任盈盈摇了摇头。
    “林远图已死多年,为何青城派、华山派现在才去找福威鏢局麻烦?”
    任盈盈被绿竹翁问的头晕脑胀,刚刚似乎想明白的那一点灵感,被这问题一压,又没了踪跡。
    绿竹翁开口提醒:
    “莆田南少林寺,自红叶禪师死后,便不再精研武道,而转为修禪。
    这几年,更是彻底在江湖上绝了音信。”
    “你是说,是莆田少林寺,在庇护林家?这是为何?
    林远图与南少林有何干係?”
    “你不知这些,所以想不明白。
    我与你说些陈年旧事,你试试可否將其串联。
    先说林远图,他本是一名莆田南少林的和尚,法號为渡元,与红叶禪师极为交好。
    第二位、第三位我要说的人,是华山派的岳肃、蔡子峰。
    这两人曾於红叶禪师处,偷看《葵宝典》。
    我教十长老围攻华山,图的便是《葵宝典》。
    隨后,红叶禪师曾派那时还是渡元禪师的林远图,前往华山,让岳肃、蔡子峰销毁偷看到的《葵宝典》残篇。
    可他从华山回来后,却並未继续在南少林修炼,反而还俗娶妻生子,办起了福威鏢局。
    而让林远图在江湖名声大震的,便是从未在江湖上现世,名为《辟邪剑谱》的无上绝学。
    至於青城派,则是仇恨。
    青城派现任掌门余沧海的师父长青子,曾经自称三峡以西剑法第一。
    与林远图比武,被打的大败亏输,耿耿於怀,英年早逝。
    江湖人都知青城派与华山派交好,而这两派便是从数十年前,开始蜜里调油,但往日里交集,却不多。”
    绿竹翁一口气,將陈年旧事尽数说出,他饮了一口茶,看著任盈盈低头思索。
    片刻后,任盈盈向绿竹翁问道:
    “林远图在华山派时发生了什么?”
    “兴许那位叫陆锋的贼小子,知道些具体,但你不是也有了猜测么?”
    “林远图从华山派谋得《葵宝典》,又將名字改为《辟邪剑谱》?
    在莆田南少林的庇护下,开了福威鏢局,更发展到东南十省。
    但林远图子嗣,並无武学天赋,南少林又由武入禪,无法庇护林远图子孙。
    所以青城派、华山派就来寻林家麻烦,想夺取《辟邪剑谱》?”
    “大半对了,但有一处值得商榷。”
    “何处?”
    “莆田南少林,是庇护林远图,还是限制林远图只能在福建发展呢?”
    任盈盈听完,妙目瞪圆,她小瞧了江湖叵测!
    绿竹翁说完陈年旧事,便退出竹屋,让任盈盈独自思考。
    林子里偶听虫鸣兽叫。
    以近新月,林子里黑漆漆的,篝火被山风吹过,影子左右晃动,更显诡譎。
    宛如江湖人心难测。
    “咕咕咕!”
    一阵细细索索宛如打斗声音传来,隨后便是夜梟啼叫。
    叫声甚是喜悦,显然夜梟在阴暗林中,得了什么猎物。
    “咻!”
    一枚梭鏢飞过,將夜梟击落,日月神教教眾举起火把,將夜梟尸体捡来。
    那人对绿竹翁匯报:
    “竹长老,只是夜梟罢了。”
    绿竹翁闻言点头,继续默默守护任盈盈。
    “咕咕咕!”
    陆锋从旧衣服改的吊床上睁眼,发现大清早就有夜猫子叫,觉得甚是晦气。
    他隨意捡起一根树干,往叫声方向丟去,隨后將吊床从树上解下。
    这几日,被虫子折磨不行陆锋,开了窍。
    他將旧衣改成吊床,免了睡在地上,被虫蚁折磨之苦。
    往闷燃的篝火里,添了几根新柴,又將篝火重新吹旺,把乾粮撕碎投入到昨日剩的松鸡汤中。
    陆锋等微微放凉,吃了个一乾二净。
    他用砍刀做锹,將篝火熄灭,有撒上浮土,盖上落叶,把痕跡遮掩。
    隨后光著脊樑,赤著脚,继续在山中穿行。
    山间云雾起,午时稍散,而陆锋一路穿行,已近福州。
    下午暴雨至,雨水並不冰冷,陆锋光著脊樑,牵马而行。
    午后雨停,陆锋终出大山,望见村庄,他心情激盪,忙向村中行去。
    陆锋此刻,看起来略有狼狈,腿上都是红泥,衣服也被树枝划的破烂。
    他走到村中,向村民问路。
    村民上下打量他一番,开口回答,陆锋却听不懂!
    他心中哀嚎:
    “福州话,谁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