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连堡截酋,闯王出马(月票600加更!

    第395章 连堡截酋,闯王出马(月票600加更!)
    开原城西数十里,清河如一条冻僵的银带,横卧在雪原之上。
    冬日的寒风卷着雪粒,刮过冰封的河面,发出“呜呜”的呜咽声。
    岸边的枯树光秃秃的枝桠伸向铅灰色的天空,枝梢挂着的冰棱在微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河畔那条唯一能通行马车的大路,此刻却被三座青灰色的冰城堡垒拦腰截断。
    冰墙是用清河的冻冰浇筑而成,掺了碎石与草木,厚达丈余,墙头堆着冻实的冰垛,垛口后架着碗口粗的火铳,透着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寒意。
    奉集堡总兵李秉诚正站在中间那座冰城的寨墙上,他身披厚重的玄铁铠甲,手按腰间的佩刀,目光紧盯着大路尽头的方向。
    早在接到熊廷弼的军令时,李秉诚便算准了皇太极的路线:
    建奴要带着劫掠的牛羊、俘虏返回赫图阿拉,必然要走清河这条大路。
    小路狭窄,车马难行,十万头牛羊根本无法通过。
    因此,他不仅在大路上筑了三座互为犄角的冰城堡垒,还在周围数十里的小路、山谷里撒了上百个探哨,只要皇太极敢靠近,无论走大路还是小路,他都能第一时间察觉。
    “报——!”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方传来,打破了雪原的寂静。
    一名斥候身披霜雪,骑着一匹喘着粗气的战马,疯了似的奔到冰城之下,翻身下马时险些摔倒,踉跄着跑上寨墙,单膝跪地,声音因急促的喘息而断断续续:
    “启禀总镇!铁背山下……发现建奴踪迹!人数众多,拉着辎重车,还驱赶着大量牛羊,看旗号……像是皇太极的主力!”
    “铁背山?”
    李秉诚眉头微挑,心中快速盘算。
    铁背山在浑河对岸,离此处不过十里路程,也就是说,皇太极的队伍已经越过浑河,很快就要到清河了。
    他没有丝毫慌乱,只是抬手示意斥候起身,语气沉稳:“再探再报!密切关注建奴的行军速度和阵型,有任何动静,立刻回报!”
    “是!”
    斥候躬身领命,转身快步跑下寨墙,翻身上马,再次消失在风雪之中。
    李秉诚转身对着身后的亲卫下令:
    “速去通知左右两座冰城的守将,让他们即刻加强戒备!
    火铳填实弹药,滚木擂石搬上城头,弓箭手列阵待命,建奴随时可能来攻!”
    “遵命!”
    亲卫们轰然应诺,快步下城传令。
    很快,三座冰城上便响起了忙碌的脚步声,士兵们扛着滚木、搬着石块,火铳手们熟练地填药、装弹,空气中渐渐弥漫起硝烟的气息。
    李秉诚走到寨墙边缘,俯瞰着下方的大路,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他很清楚自己的任务。
    不是主动出击,而是“死守”。
    只要他牢牢守住这座冰城,堵住皇太极的去路,就能将建奴主力拖在此地,为刘兴祚的骑兵追击、陈策的步兵合围争取时间。
    等到明军的包围圈彻底合拢,皇太极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插翅难飞。
    不过,不愿出城作战,倒不是李秉诚不想,实在是不能。
    这位奉集堡总兵官低头看了一眼冰城外的地形。
    大路两侧是深山老林,树木茂密,积雪没膝,车阵根本无法展开。
    他手底下虽有五千兵马,却只有一千骑兵,其余都是步兵。
    若是贸然出城迎战,熟悉地形的建奴骑兵很可能借着树林的掩护,将他的步兵分割包围,到时候不仅挡不住皇太极,反而会损兵折将,坏了熊经略的全盘计划。
    “绝不能冒这个险。”
    李秉诚低声自语。
    他经历过萨尔浒之战,深知建奴骑兵的厉害,也明白“以己之长,攻敌之短”的道理。
    冰城坚固,火铳、滚木能最大程度发挥步兵的优势。
    而出城作战,恰好是以己之短,碰敌之长,这种亏本的买卖,他绝不会做。
    呼呼呼~
    风雪又起,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更低,将清河沿岸的雪原裹进一片混沌。
    皇太极勒马立于一处高坡,眼睛死死的瞪着远处那三座青灰色的冰城。
    “该死!”
    皇太极低声咒骂。
    斥候刚传回消息,冰城守军是李秉诚的奉集堡兵马,不仅工事坚固,还在周围小路布了探哨,显然是早有准备。
    他很清楚,要想从大路上冲过去,必须强攻冰城。
    可冰墙厚达丈余,明军有火铳、滚木,建奴骑兵仰攻根本讨不到好,只会徒增伤亡。
    更重要的是,强攻需要时间,而他最缺的就是时间。
    刘兴祚的骑兵说不定已在身后紧追,陈策的步兵也在赶来,拖得越久,明军的包围圈就收得越紧。
    “绝不能强攻!”
    皇太极在心中决断,目光扫过身后绵延数里的队伍。
    俘虏们面黄肌瘦,被绳索串着,走两步便踉跄一下。
    牛羊在雪地里艰难挪动,发出沉闷的呜咽。
    辎重车陷在雪窝中,需要好几个人推着才能前进。
    他眼神骤然一凝,一个算计飞快在脑海中成型。
    “恩格德尔!”
    皇太极猛地调转马头,对着队伍后方喊了一声。
    恩格德尔听到召唤,连忙驱马穿过混乱的队伍,来到皇太极面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奴才在!大汗有何吩咐?”
    他身上的皮甲沾着雪粒,脸上带着几分疲惫。
    这几日押送俘虏赶路,他几乎没合过眼。
    “让俘虏都起来,每人背一袋战利品。”
    皇太极的声音冰冷,不带丝毫犹豫。
    “咱们不走大路了,从东侧的山谷小路走。那里地势虽险,却能绕开冰城。”
    恩格德尔猛地抬头,脸上满是为难,语气带着几分迟疑:
    “大汗,这……恐怕不行吧!”
    他抬手一指身后的俘虏。
    “这些俘虏连日赶路,只靠少量炒面充饥,一个个面黄肌瘦,连走路都打晃,哪还有力气背战利品?
    再说,咱们的战利品里有绸缎、茶叶,还有从科尔沁抢来的金银,一袋袋沉得很,别说俘虏,就是咱们的兵卒背久了都费劲,他们根本背不动!”
    “就算勉强让他们背,行军速度也会慢下来。山谷小路狭窄,积雪又深,一旦走慢了,万一被明军探哨发现,咱们连掉头的地方都没有!”
    皇太极却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眼神锐利如刀:“背不动的,就留在这儿。”
    “留在这儿?”
    恩格德尔愣住了,没明白皇太极的意思。
    那些战利品可是他们冒着风险从科尔沁抢来的,就这么留下,岂不可惜?
    “对,留在这儿。”
    皇太极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勒马朝着冰城的方向望了一眼。
    “李秉诚守在冰城,肯定不敢轻易出城。咱们把这些背不动的战利品留在大路旁,再故意弄乱痕迹,让他以为咱们是仓促弃械,想从小路逃生。”
    “只要明军敢出城来抢这些‘诱饵’,咱们就埋伏在山谷两侧的树林里。
    他们步兵多,骑兵少,一旦进入山谷,就是咱们的囊中之物!
    到时候,不仅能消灭出城的明军,还能趁机冲过冰城的防线。
    若是他们不敢出城,咱们也能顺利从小路绕走,不耽误撤退的时间。”
    恩格德尔这才恍然大悟,眼中的为难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对皇太极的敬佩:
    “大汗妙计!奴才这就去安排!”
    他起身快步回到俘虏队伍中,对着手下的蒙古八旗兵大喝:
    “都动起来!让俘虏每人扛一袋战利品,扛不动的就扔在大路旁!动作快!耽误了大汗的事,仔细你们的皮!”
    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用马鞭驱赶着俘虏,将一袋袋绸缎、茶叶、金银塞到他们手中。
    俘虏们本就虚弱,被重物压得直不起腰,却不敢反抗,只能踉跄着跟上队伍。
    那些实在扛不动的战利品,被随意堆在大路中央,像一座小山,格外显眼。
    皇太极勒马站在高坡上,看着队伍渐渐朝着东侧山谷移动,又看了一眼大路旁那堆“诱饵”,眼神闪烁。
    他对着身旁的济尔哈朗下令:
    “你率五百骑兵,埋伏在山谷入口的树林里,若是明军出城,就先断他们的退路。
    若是明军不动,就跟上来汇合。”
    “是!”
    济尔哈朗领命,带着五百骑兵悄然消失在树林中。
    而皇太极的行动,很快便被明军斥候获知了。
    “启禀总镇!建奴弃了大路的辎重,正朝着东侧的小道移动!
    看踪迹,他们没带马车,只让俘虏背着少量战利品,牛羊也只赶了一小半!”
    “弃了辎重?”
    城中大帐。
    李秉诚猛地从舆图前抬起头,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他快步走到斥候面前,俯身追问:“你看清楚了?那些辎重是真的被丢弃,还是故意留下的?建奴的主力,当真都去了小道?”
    “千真万确!”
    斥候用力点头。
    “属下带着人绕到建奴后方探查,大路旁堆着满满十几车绸缎、茶叶,还有不少金银,连几面建奴的旗帜都插在旁边,不像是假的!
    建奴的队伍已经钻进了东侧的山谷,只留下几个哨探在外面望风!”
    李秉诚沉默着走回舆图前,眉头紧皱。
    皇太极辛辛苦苦突袭科尔沁,抢了那么多物资,怎么会说弃就弃?
    这不合常理。
    他脑海中飞快闪过各种可能。
    是诱敌?
    是真的慌不择路?
    还是另有埋伏?
    “总镇!”
    看着李秉诚在犹豫,副将王守忠坐不住了。
    “总镇,得出兵!”
    “难道咱们就眼睁睁看着建奴从小道溜走?那可是皇太极的主力!若是让他逃回赫图阿拉,咱们这冰城岂不是白筑了?”
    王守忠年轻气盛,又盼着立战功,一想到皇太极可能逃脱,便按捺不住。
    “末将请命!率麾下一千骑兵出城追击!建奴带着俘虏,走小道必然速度慢,咱们骑兵快,定能追上他们,至少也能抢回些辎重,迟滞他们的行军速度!”
    李秉诚却缓缓摇头,眼神依旧盯着舆图,语气沉稳:“不可。”
    “为何不可?”
    王守忠急了,声音拔高几分。
    “总镇是怕了建奴不成?咱们有一千骑兵,就算遇上埋伏,也能全身而退!
    若是坐视不理,等经略公问起,说咱们见敌不攻,到时候谁来担这个责任?”
    李秉诚抬眼看向王守忠,眼中没有丝毫怒意,只有历经战事的冷静:
    “不是怕,是不能冒这个险。
    你想过没有?
    东侧山谷的小道有多少条?
    咱们的探哨只看到建奴进了一条,可谁能保证那不是疑兵?
    说不定皇太极早就分了兵,一条道走俘虏,一条道走主力,就等着咱们出城追击,好把咱们引进埋伏圈。”
    他顿了顿,手指指向舆图上的山林区域,语气加重:
    “再说,女真人生长在山林,熟悉地形,咱们的骑兵进了山谷,连阵型都展不开,只会被他们分割包围。
    咱们只有一千骑兵,若是折在这儿,冰城的防守力量就弱了。
    到时候皇太极再回头攻冰城,咱们怎么办?”
    王守忠攥紧了拳头,还想争辩:
    “可咱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至少派骑兵去试探一下!就算追不上,也能让上面知道咱们尽力了!”
    李秉诚沉默片刻后,之后语气坚定的说道:
    “不必试探。咱们的任务是‘堵路’,是‘迟滞’,不是‘追击’。
    皇太极走小道,没了马车,又带着俘虏,行军速度必然大减。这
    就已经达到了迟滞的目的。”
    他转过身,对着王守忠解释:
    “威虏伯刘兴祚的骑兵就在后面,平虏伯陈策的步兵也在跟进,只要咱们守住冰城,不让皇太极回头走大路,他就只能困在小道里。
    等刘兴祚追上他,再加上孙承宗的埋伏,皇太极插翅难飞。
    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守好这座冰城,别为了怕担责,丢了根本。”
    王守忠看着李秉诚坚定的眼神,又想了想山谷里的复杂地形,终于低下了头,拱手道:
    “末将明白了,是末将太急切了。”
    李秉诚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缓和了些:
    “我知道你想立功,但战场之上,沉稳比勇猛更重要。
    传令下去,加强冰城戒备,密切关注小道方向的动静,有任何情况,立刻回报!
    另外,让探哨多派些人,盯着建奴留下的辎重,别让他们的哨探搞鬼。”
    “是!”
    王守忠应声领命,转身快步走出帐内。
    。。。
    深山老林里面。
    皇太极勒马走在队伍中间,眉头拧成了死结。
    他已经在这片密林中跋涉了一天一夜,胯下的战马也累得频频打晃,连呼吸都带着浓重的白雾。
    黄台吉不得不下马,牵着战马走。
    他时不时回头望向身后的队伍,眼中满是焦躁。
    俘虏们背着沉重的绸缎、茶叶,在没膝的积雪里艰难挪动,有的人走不动了,便被建奴士兵用马鞭抽打,却依旧迈不开步子。
    还有些人直接倒在雪地里,口鼻冒血,再也没能起来。
    这一天一夜,累死的俘虏已不下百人。
    更让他心焦的是,之前埋伏在清河附近的五百骑兵,早已撤了回来,带回的消息是“明军死守冰城,半步不出”。
    “李秉诚这老狐狸!”
    皇太极低声咒骂。
    他原以为留下辎重能诱明军出城,却没想到李秉诚如此沉得住气,硬是不上当。
    再这样在山林里拖下去,别说赶回赫图阿拉,恐怕用不了多久,刘兴祚的追兵就会咬上来。
    但为今之计,却只能如此了。
    又熬了一天一夜,当队伍终于钻出密林,踏上大柳河沿岸的大路时,皇太极才松了口气。
    大路虽也积着雪,却比山林好走太多,队伍的行军速度骤然提升,连牛羊的呜咽声都轻快了几分。
    他勒马立于一处高坡,望着远方冰封的大柳河,心中刚升起一丝希望,散出去的斥候却给他传来了一个坏消息!
    “大汗!前方有冰堡!”
    皇太极心头一紧,顺着斥候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前方十里处的大路中央,矗立着一座青灰色的冰堡,规模虽不如清河的三座,却也壁垒森严,城头隐约能看到明兵的身影,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又是冰堡?”
    皇太极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刚摆脱山林的纠缠,又遇上拦路的堡寨。
    皇太极心中犹豫起来:
    难道还要再走小道?
    可身后的斥候已经传来消息,刘兴祚的骑兵离他们只有半日路程,再钻山林,不等绕过去,就会被追兵追上。
    “攻?还是绕?”
    这个问题在他脑海中反复盘旋。
    攻冰堡,若是短时间拿不下来,追兵一到,就是前后夹击。
    绕小道,时间根本来不及。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身旁的斥候下令:“去查!前方冰堡是谁在守?明军有多少兵力?”
    斥候领命,快马加鞭朝着冰堡方向奔去。
    半个时辰后,斥候气喘吁吁地赶回来,翻身下马禀报道:
    “大汗!冰堡城头插的是参将旗帜,上面写着‘李’字!
    看城头的明兵数量,约莫有两千人,多是步兵,骑兵很少!”
    “参将?李姓?”
    皇太极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在辽东征战多年,明军中有名有姓的将领他大多知晓,总兵、副将级别的暂且不论,一个小小的参将,还姓“李”,能有什么本事?
    恐怕是熊廷弼临时派来凑数的,连像样的将领都没舍得派。
    “区区一个参将,也敢拦本汗的路?”
    皇太极勒马向前,目光扫过麾下的八旗子弟。
    虽然众将士们连日赶路疲惫,但只要能拿下这座冰堡,就能顺着大路直奔赫图阿拉,摆脱追兵。
    这个险还是值得冒的。
    当然,真正让皇太极冒险的,有很大的原因,便在守将身上。
    若是有名的将军镇守前方冰堡,他肯定绕路。
    但.
    李姓参将?
    路边一条罢了!
    两千步兵守一座小冰堡,建奴骑兵全力冲锋,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能攻破!
    他当即对着身后的恩格德尔下令:
    “让蒙古八旗的人休整片刻,等会先派一队人去佯攻,试探一下明兵的底细!”
    “是!”
    恩格德尔连忙领命,转身去安排士兵。
    建奴士兵们听到要攻冰堡,虽有疲惫,却也燃起了斗志。
    山道太折磨人了,有些地方,根本连道路都不算,还需要人为开道。
    前面的冰城虽然难攻。
    但只要冲过去,就能回家,就能摆脱身后的追兵。
    更何况,前面冰堡的守将,还是一个不知名的小角色。
    可皇太极和他手底下的八旗子弟不知道,此刻冰堡城头,那个被他视作“无名参将”的李姓将领,正凭栏而立,望着远方的建奴队伍,眼中满是锐利的光芒。
    他身着轻甲,头戴毡帽,背披红色披风,腰间悬着一柄环首刀,正是在另一个时空中搅动天下、推翻大明的闯王李自成。
    只因朱由校的提前布局,让这个闯王出现在辽东,还挡在皇太极前往赫图阿拉的必经之路上。
    让这场本不该出现的“皇太极战闯王”,就这么水灵灵的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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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更两万多字,身体有点顶不住了。
    两点半,还没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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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