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末路鏖战,汗王之死

    第377章 末路鏖战,汗王之死
    拦住努尔哈赤去路的明军,并非凭空出现的神兵。
    这支队伍的统帅,正是时任辽东巡抚的孙承宗,麾下皆是他一手整训的辽阳明军精锐。
    早在红河谷战事爆发前,孙承宗便已按照明军的整体部署,从辽阳出发,悄然出抚顺关,攻占了位于赫图阿拉西南的土木河寨。
    这座寨子扼守着通往赫图阿拉的要道,战略意义非凡,孙承宗此举,本是为了牵制努尔哈赤的兵力,与熊廷弼形成夹击之势。
    可彼时的努尔哈赤,正一门心思援救抚顺,竟全然无视了土木河寨的明军。
    在他眼中,这支“偏师”掀不起大浪,远不如抚顺的正面战局重要。
    他从未想过,自己当初嗤之以鼻的“偏师”,会在这个时候,成为将他逼入绝境的“催命符”。
    此刻的密林尽头,孙承宗身披厚重的玄铁鳞甲,手持一柄长剑,立于队伍前方的高坡上。
    他身后的明军早已列成严密的阵型:
    前排是手持长矛与盾牌的重甲步兵,盾墙如同钢铁铸就,将整个林道堵得严严实实。
    中间是架设好的火铳营,士兵们屏息凝神,火铳的枪口对准林道深处,只待一声令下。
    后排则是骑兵预备队,战马打着响鼻,随时准备冲锋,将突围的建奴士兵斩于马下。
    风雪刮人,酷寒难耐,却没有一人动摇。
    这支队伍,早已在孙承宗的训练下,练就了钢铁般的纪律。
    当然
    今日的这个针对努尔哈赤的包围圈,实属意外。
    毕竟。
    按照孙承宗最初的计划,他攻占土木河寨后,本想继续按兵不动,等待熊廷弼的信号。
    可随着红河谷战事胶着,他意识到“被动牵制”已不足以影响战局,便主动出击,率领大军接连攻克了建奴的新寨、汪红木寨、五岭关等据点。
    这些据点皆是赫图阿拉的外围屏障,拿下它们,便等于撕开了建奴老巢的防御圈。
    数日前,孙承宗更是率军直抵赫图阿拉城下,展开围攻。
    只是,赫图阿拉城中,还有阿敏坐镇,加之两千精锐和数千老弱,这些兵力,守住赫图阿拉,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连攻数日,孙承宗打不下赫图阿拉,又担忧建奴主力回师围攻,于是乎便撤军了。
    没想到,这个决策竟让他撞上了“大鱼”。
    撤退途中,孙承宗派出去的游骑突然传回消息:
    在密林东侧的山道上,发现了大股建奴骑兵的踪迹。
    游骑描述,这支建奴队伍人数众多,却队形散乱,士兵们个个面带疲惫,战马也气息奄奄,显然是经历了长时间的奔袭与恶战。
    “定是熊廷弼在红河谷击溃了努尔哈赤!这是建奴的溃兵!”
    孙承宗瞬间做出判断。
    于是乎,这位辽东巡抚立刻调整部署,命步兵迅速抢占密林尽头的狭窄山道,构筑防御工事。
    火铳营埋伏在两侧的山坡上,借助树木掩护。
    一张针对建奴溃兵的包围圈,悄然形成。
    此刻,在包围圈中。
    努尔哈赤勒住战马,目光扫过四周被积雪覆盖的古木,每一棵树下仿佛都藏着明军的伏兵,那种无形的包围感,让这位纵横辽东数十年的枭雄,第一次生出了手足无措的惶惑。
    方才派出去的斥候,已陆续带回消息。
    东向的山道被明军的鹿砦与火铳手封锁,西向的河谷里隐约能看到明军骑兵的马镫反光,就连他最初以为能绕路的北侧山坡,也被身着重甲的步兵堵住了去路。
    唯一的“生路”,竟是退回红河谷。
    可那里如今满是陈策的追兵与科尔沁部的骑兵,回去便是自投罗网。
    “孙承宗……辽阳明军……”
    努尔哈赤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胸口的疼痛又一次袭来,他忍不住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斥候说的没错,阻拦他的并非沈阳方向的援军,而是当初被他视作“无关紧要”的辽阳明军偏师。
    那个攻占土木河寨时,他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浪费的队伍,如今竟成了索他性命的恶鬼!
    “大汗!”
    扈尔汉策马上前,他也有些慌了。
    但在此刻,他知道他不能说丧气话,于是,振作精神,道:
    “明军虽布下包围,可咱们还有万余众!只要集中兵力,朝着东侧山道猛攻,未必冲不出去!
    大汗忘了,赫图阿拉城中还有二贝勒的人马,等咱们这边开战,二贝勒定会率军出城夹击,到时候内外呼应,说不定还能反杀明军一场大胜!”
    他一边说,一边抬手指向东侧,仿佛已能看到二贝勒率军驰援的景象。
    可努尔哈赤只是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扈尔汉,落在身后的八旗子弟身上。
    这些人大多歪歪斜斜地坐在雪地上,有的靠在树干上,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盹。
    哪怕是身边斥候的呼喊,都没能让他们睁开眼。
    有的则抱着马脖子,手指冻得发紫,连缰绳都快握不住。
    还有的伤兵躺在雪地里,伤口渗出的血早已冻成冰,却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
    他们的甲胄上凝着厚厚的冰霜,战马低垂着头,鼻孔里喷出的白气越来越微弱,蹄子在雪地里踉跄着,连站立都有些不稳。
    “三天三夜了……”
    努尔哈赤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眼中满是悲凉。
    “他们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没吃一口热饭了。”
    他抬手,指了指那些昏睡的士兵。
    “你看他们,现在只要倒下去,就能立刻睡着,这样的疲敝之军,怎么冲得出明军的重重围攻?”
    扈尔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又一名斥候从队伍后方疾驰而来。
    他的战马口吐白沫,刚冲到努尔哈赤面前,便轰然倒地,斥候也摔在雪地里,挣扎着爬起来,声音很是慌乱:
    “大……大汗!明军的追兵……从后面追上来了!还有科尔沁部的蒙古人,再有一两个时辰,就要到了!”
    “轰!”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队伍中炸开。
    原本昏睡的士兵猛地睁开眼,眼中满是恐惧;扈尔汉的身体晃了晃,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前有孙承宗的辽阳明军伏兵,后有陈策的追击骑兵与科尔沁部的蒙古游骑,而他们自己,是一支三天三夜未歇、连握刀都有些费力的疲敝之军。
    努尔哈赤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带着血腥气的冷空气,再睁开眼时,眼中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绝望。
    现在的境遇,可以用八个字形容: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但.
    就这样放弃了吗?
    不!
    这不是我努尔哈赤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密林中的寒风依旧凛冽,可努尔哈赤眼中的绝望,却如同被烈火焚烧的积雪,迅速消融。
    他是努尔哈赤,是统一女真、建立大金的英明汗,不是只会在绝境中哀叹的懦夫!
    纵横辽东数十年,他经历过比这更凶险的局面:
    十三副遗甲起兵时的孤注一掷,萨尔浒之战时的四路围堵,哪一次不是从绝境中拼出的生路?
    “绝望没用!”
    “越是绝境,越要拼命!只有拼,才能杀出一条活路!”
    他勒转马头,目光扫过众将,斩钉截铁说道:“传令!所有辎重全部丢弃,能带的只有武器与战马!伤兵就地掩藏,能走的跟上,不能走的……各自保重!”
    说到“各自保重”时,他的声音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很快被决绝取代。
    此刻已是万分危急之时,容不得半分妇人之仁。
    “本汗亲率所有骑兵,朝北面突围!”
    “方才斥候回报,北面明军人数最少,防线最薄,是咱们唯一的机会!”
    “至于其余步卒,朝赫图阿拉方向突围!你们要做的,是吸引明军主力,为咱们的骑兵争取时间。
    只要我能冲出包围,定会派人回来接应你们!”
    这是一场豪赌。
    用步兵的牺牲,换骑兵的生机。
    在场的人,没有一人提出异议。
    那些原本瘫坐在雪地上的八旗子弟,听到努尔哈赤的命令,竟挣扎着站了起来,有人扶着树干,有人互相搀扶,眼中的疲惫渐渐被一股狠劲取代。
    他们是跟着努尔哈赤从微末中崛起的八旗子弟,骨子里刻着不服输的血性。
    哪怕再累,也要拼死护卫大汗!
    “遵王汗令!”
    众人大吼出声。
    努尔哈赤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勒住马缰,目光缓缓扫过扈尔汉、何和礼等跟随自己数十年的老臣,声音渐渐柔和下来,带着几分追忆:
    “看到你们,本汗就想到了之前,当年本汗以遗甲十三副起兵,身边只有你们几个人,连一块安稳的地盘都没有。
    可咱们凭着一股劲,先统一了建州女真,又征服了海西的哈达、辉发、乌拉三部,连东海女真诸部都归顺了咱们……”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努尔哈赤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笑容来了。
    “后来,咱们设立八旗,本汗被兄弟们推为淑勒贝勒,又成了昆都仑汗。
    天命元年,咱们正式建立大金,本汗称英明汗,咱们女真族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
    “天命三年,本汗以七大恨誓师伐明,破抚顺、清河,明军望风而逃。
    天命四年,萨尔浒一战,咱们击溃明军四路进攻,杀得他们尸横遍野,接着又拿下开原、铁岭,灭了海西叶赫,彻底统一了女真……”
    “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犹在眼前.”
    说到这里,努尔哈赤的声音里满是骄傲,眼中闪烁着光芒,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金戈铁马、意气风发的年代。
    “这些丰功伟业,不是本汗一个人的功劳,是咱们所有人,一刀一枪拼出来的。”
    但紧接着,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声音也是变得沉重起来了。
    “可自大明天启皇帝登基,辽东战局就变了。
    熊廷弼、孙承宗、陈策……
    明国醒了,他们的将领越来越难缠,咱们的日子也越来越难。”
    “但你们记住!”
    努尔哈赤突然提高声音。
    “明国虽强,却经不起长期的辽东战事!他们内部矛盾重重,只要咱们能熬过这阵子,等他们内忧外患爆发,就是咱们大金重新起势的时候!”
    紧接着,他深吸一口气,道:“另外,从今日起,本汗宣布,立四贝勒黄台吉为大金太子!待本汗百年之后,由黄台吉继承大金汗位,统领八旗,延续咱们女真的基业!”
    “什么?!”
    众将顿时大惊失色,纷纷抬头看向努尔哈赤。
    他们震惊的,不是黄台吉被立为太子。
    黄台吉战功赫赫,威望极高,本就是汗位的有力竞争者。
    在代善死后,莽古尔泰生死不知的情况下,立他为太子,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们震惊的,是努尔哈赤的语气。
    那种语气仿佛在交代后事。
    “大汗!您吉人天相,定会冲出包围,安然回到赫图阿拉的!”
    扈尔汉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大汗您还没看到大金一统辽东,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努尔哈赤缓缓摇头,眼中闪过一丝释然:
    “战场之上,生死由天。本汗能做的,就是为大金选好继承人,让咱们的基业能传下去。”
    “好了,多说无益!骑兵随我朝北,步兵朝赫图阿拉,咱们……冲出去!”
    努尔哈赤立在马前,将最后一件事嘱托给众人后,便彻底没了牵挂。
    他从怀中掏出那只早已被体温焐热的银瓶,拔开塞子,将瓶中剩下的百年辽参浆与鹿血混合物一饮而尽。
    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在胸口激起一阵翻江倒海的灼痛,一口腥甜涌上喉头,他死死咬住牙关,才将那口血咽了回去。
    “咳咳……”
    他低咳两声,抬手颤颤巍巍地抓住缰绳。
    那双手曾握过无数次刀柄,指挥过无数场胜仗,此刻虽因虚弱而颤抖。
    但他的眼神却十分锐利,如同即将扑食的孤狼。
    “冲!”
    一声低喝,从努尔哈赤喉咙中发出。
    他挥动顺刀,早已整装待发的八旗步卒,如同决堤的洪水,朝着赫图阿拉的方向猛冲而去。
    他们明知自己是吸引明军主力的“诱饵”,却没有一人退缩,长矛向前,嘶吼着冲向明军的阵型。
    明军果然被这股步卒吸引,不少原本驻守北侧的火铳手与步兵,纷纷调转方向,朝着步卒的方向围堵而去。
    林道间顿时响起密集的火铳声与厮杀声,八旗步卒的惨叫声与明军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雪地上瞬间溅满了鲜血,很快又被新的积雪覆盖,只留下一片片暗红的印记。
    “就是现在!”
    努尔哈赤眼中精光一闪,猛地一夹马腹。
    “亲骑随我,朝北突围!”
    身后的数千名八旗亲骑,皆是八旗中最精锐的战士,他们虽已三天三夜未歇,眼中布满血丝,却在听到命令的瞬间,爆发出最后的悍勇。
    箭矢如同飞蝗般射向明军的防线,不少明军士兵中箭倒地,防线出现了短暂的混乱。
    箭矢射完后,亲骑们竟直接弃了弓箭,驱马朝着明军的楯车与拒马桩猛冲。
    有的士兵甚至直接从马背上跃起,用身体撞向楯车,手中的弯刀疯狂砍向拒马桩的绳索,血肉与木头碰撞的声音,令人心惊胆战。
    “杀!别让他们冲过来!”
    明军将领高声呼喊,指挥着重甲步兵用长矛刺杀冲上来的建奴骑兵。
    不少建奴骑兵连人带马被长矛刺穿,倒在雪地里,可后面的骑兵依旧前赴后继,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冲锋。
    “砰!”
    一声巨响,一辆楯车被数匹战马同时撞击,竟硬生生被撞开了一条道。
    努尔哈赤眼中闪过一丝狂喜,当即催马冲了过去,顺刀一挥,将两名试图封堵缝隙的明军士兵斩于马下。
    身后的亲骑见状,纷纷跟着冲了进去,原本严密的明军防线,竟被这股悍不畏死的冲锋撕开了一道口子!
    “快!冲出去!”
    努尔哈赤嘶吼着,策马朝着缝隙外疾驰,只要冲出这片密林,前面便是开阔地带,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就在这时,两道身影突然从密林侧面冲了出来,身后跟着数百名身着玄铁重甲的精锐家丁,如同两道黑色的闪电,径直拦在了努尔哈赤的面前。
    为首两人,一人手持长柄大刀,一人挺着虎头湛金枪,甲胄上的护心镜在林间微光下泛着冷光。
    正是援辽总兵朱万良与姜弼!
    “建奴!想走?先问过你朱爷爷的大刀!”
    朱万良怒吼一声。
    他驱马上前,手中的长柄大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刀风猎猎,径直朝着努尔哈赤劈来。
    刀刃尚未及身,那股逼人的杀气已让周围的建奴亲骑心头一紧。
    “保护大汗!”
    扈尔汉嘶吼着策马冲上前,手中的弯刀死死架住朱万良的大刀。
    “铛”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扈尔汉的手臂被震得发麻,连人带马都后退了半步。
    可他依旧死死挡在努尔哈赤身前,眼神却如同困兽般凶狠。
    自己身后的人,是大金的天,绝不能出事。
    “大汗?”
    朱万良听到这两个字,劈刀的动作猛地一顿,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他原本以为,这支溃兵顶多是建奴的某个台吉或贝勒,却没想到,竟会是努尔哈赤本人!
    这可是朝廷悬赏万金要找的首级,是足以让他封侯拜将的泼天功劳!
    “哈哈哈!努尔哈赤!原来是你!”
    朱万良的眼睛瞬间红了,血丝爬满眼白,手中的大刀握得更紧。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拿你的人头,换我朱万良的泼天富贵!”
    另一侧的姜弼也反应过来,虎头湛金枪在手中一转,枪尖直指努尔哈赤的胸口,语气冰冷如霜:
    “贼酋!你屠戮我大明百姓,攻陷我辽东城池,今日终于落到我等手中!乖乖受死,还能留你全尸!”
    两人一左一右,如同两把锋利的尖刀,朝着努尔哈赤逼近。
    他们身后的数百名家丁,皆是身经百战的精锐,此刻迅速列成密集的阵型,长矛如林,弓箭上弦,将努尔哈赤与残存的数十名亲骑死死围在中央。
    建奴亲骑虽想冲上来掩护,却被明军家丁的长矛死死抵住,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鲜血的代价,根本无法靠近努尔哈赤半步。
    努尔哈赤勒住战马,胸口的剧痛如同潮水般袭来,方才灌下的辽参鹿血早已耗尽了最后一丝效力,四肢如同灌了铅般沉重。
    他看着眼前杀气腾腾的朱万良与姜弼,又望向周围倒下的亲骑尸体,瞳孔骤然收缩。
    可惜!
    可恨!
    自己精心策划的突围,竟会栽在这两名明军总兵手中。
    可他毕竟是纵横辽东数十年的枭雄,即便到了绝境,骨子里的狠劲也未曾消散。
    “想要本汗的人头?”
    努尔哈赤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不甘的桀骜,他猛地举起顺刀。
    “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话音未落,努尔哈赤突然催马向前,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朱万良冲去。
    顺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指朱万良的咽喉。
    这是他最后的反扑,是枭雄最后的尊严。
    朱万良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他侧身避开顺刀,手中的长柄大刀如同毒蛇吐信,趁着努尔哈赤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猛地朝着他的胸口劈去。
    “噗嗤!”
    刀刃入肉的声音清晰可闻,鲜血如同喷泉般从努尔哈赤的左肩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貂裘与身下的战马。
    朱万良这一刀,竟直接将他的半个肩膀连带着肩胛骨砍了下来,碎骨与血肉混在一起,落在雪地上,瞬间被积雪浸透。
    “大汗!”
    扈尔汉目眦欲裂,眼球布满血丝,他嘶吼着挣脱身前的明军士兵,手中的弯刀疯狂挥舞,朝着朱万良冲去。
    可没等他靠近,姜弼的虎头湛金枪便已刺穿了他的小腹,枪尖从背后透出,带着滚烫的鲜血。
    扈尔汉艰难地转过头,目光落在努尔哈赤身上,眼中满是绝望与不甘,最终重重地摔在雪地上,没了声息。
    而此刻的努尔哈赤,正从马背上缓缓滑落。
    他的左手无力地垂着,肩膀上的伤口还在不断涌出鲜血,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眼中的神采也越来越黯淡。
    那股支撑他的生命力,在朱万良的一刀之下,终于彻底耗尽。
    他望着天空中飘落的雪粒,脑海中闪过十三副遗甲起兵的初心,闪过萨尔浒之战的辉煌,闪过建立大金时的意气风发……
    最终,所有的画面都定格在赫图阿拉的方向,带着一丝未能完成大业的遗憾,缓缓闭上了眼睛。
    “咚~”
    努尔哈赤的尸体摔在雪地上,顺刀从手中滑落,插进积雪之中。
    周围的厮杀声仿佛瞬间静止,只有寒风发出低沉的呜咽。
    大金英明汗,一代枭雄努尔哈赤,终在赫图阿拉城外的密林中,走完了他波澜壮阔的一生。
    明史记载:
    天启元年冬十月戊辰,援辽总兵朱万良率劲骑直贯其阵,挺刀直前,斩贼酋努尔哈赤于乱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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