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惹怒他

    鼓楼上的诸人纷纷看去场上。
    连刚刚同西太后一块儿下了鑾轿的裴宴,也被吸引,微微眯眼抬头瞧了去。
    马场实在是太大了,这样一眼望去,只隱隱能看到那人的浅紫骑装,並非能看清她的脸。
    姬楚云也是跟隨圣驾一起来的,只不过她的轿子在后面,此刻才刚掀开帘子。
    “娘娘,您看啊,那女子风採好生卓越,完全不输男儿呢!”暖冬正夸得起劲儿,忽地认出了那人身份,小脸微变。
    居然是、是雪昭仪?
    她连忙对姬楚云跪下,“娘娘,方才是奴婢多嘴!”
    马场上,正在纵马的雪昭仪看到圣驾的出现,更是激动,她家世虽然没有中宫高,但从小到大,父亲都是对她多加培养,这些马术对她而言,简直是信手拈来。
    “昭仪,陛下好像朝咱们这边看了!”场外的彩蝶欣喜道。
    今日裴宴穿著一身玄黑长袍,肩头披著狐裘披风,腰间的明黄色穗带隨风飘扬,这样带著禁慾气息,又气势极强的他,即便是在身材高大的西辽人面前,那也是不失霸气。
    看得雪昭仪小脸微红,心怒放。
    马背上的她一扯马韁绳,又讽刺地看了眼圣驾后面跟著的姬楚云。
    早就知道皇后什么也不会,雪昭仪更是傲娇地扬起下巴,“知道了,驾!”
    姬楚云淡淡一笑,对身侧暖冬道,“起来吧,你说的本就不假,雪昭仪的马上风姿的確是夺目,不仅仅是將陛下吸引瞧了去,还將鼓楼上的诸人都引去了呢。”
    说话间,她看去鼓楼方向,轻轻摇了摇头,眼中划过一抹轻蔑。
    雪昭仪如此张扬,是想吸引裴宴的瞩目,但法子那么多,却选了最愚蠢的一个。
    裴宴看了一眼后就冷漠地將眼神收回,宛若什么也没瞧见一般,对著蔡公公道,“走吧。”
    蔡公公嘆气,他们陛下最不喜欢招摇,特別还是当著外使的面。
    人家西辽人还在呢,马场上的贵宾也没到齐,不知道的,还以为雪昭仪的出现是东周故意安排了人给外使的下马威。
    陛下能高兴就怪了!
    这个雪昭仪,还真是福薄。
    “谁让她这时候上场的?”前面的西太后脸色十分难看,“真是没有体统!”
    原本也对雪昭仪此举不悦的裴宴,却在这时突然开口,“朕之前说过今日马场上不必拘著,怪不得她。”
    听这话,倒像是在维护?
    蔡公公有些惊讶。
    后面的姬楚云眸光闪了闪,没有说话。
    裴宴都这样说了,西太后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冷著脸道,“有使臣在,哀家就不多言其他了,不过待到了晚宴必须收敛。”
    “楚云,走吧,陪著哀家一起上观景台。”
    鼓楼下。
    雪昭仪趁著裴宴上楼时,满心欢喜地下马迎过来,“陛下!”
    却不知为何,居然被他忽视了。
    望著被簇拥著上鼓楼的裴宴背影,雪昭仪蹙起秀眉,纳闷极了,“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方才没有吸引住陛下吗?不是吧,她在场上绕的那几圈,几乎是使出了自己的浑身解数,连屁股都给顛痛了,若非这么多人在场,她早就一瘸一拐的了。
    “昭仪,许是陛下没瞧见您呢,看四周都是人,没注意到也是正常的。”彩蝶安抚道。
    雪昭仪撇撇嘴。
    也罢,这才刚刚开始呢,反正无论如何,今日这个头筹必须是她的,说什么也不能让其他妃嬪比她大放异彩!
    就算是中宫的风头,也得给抢过来!
    东周的皇家人陆陆续续到场,今日的马场聚会也便开始了。
    姬禄山是和东周朝臣在同一个观景席位,虽和正中的天家高位隔了有些距离,但能大致看到父亲依旧安康,姬楚云总算能安下心来。
    “皇后娘娘。”
    忽听这时身后有人唤了句,正欲落座的姬楚云回头看去。
    原来是隨行来的瑶妃。
    她不受宠,品阶也不算高,本是没机会跟来的,能隨驾也是有幸得了姬楚云的首肯。
    “怎么了?”姬楚云轻笑著道。
    李馥回头看了眼才上鼓楼的雪昭仪,眉头紧锁,“方才臣妾听著她嘀嘀咕咕,不知是在念什么,著实有些不放心。”
    要说看到雪昭仪之前骑马大放异彩,除了姬楚云是真的无所谓外,其他的妃嬪又怎会心中舒坦?哪怕是平日里最稳得住的瑶妃,此刻也心烦意乱了起来。
    只担心那雪昭仪,当真能继续被裴宴看重,从此一跃而上!
    姬楚云掸了掸凤袍上的褶皱,语气平和地道,“担心什么,这是马场,她一个昭仪能搞什么乱子。”
    况且,她也蹦躂不了多久了。
    姬楚云说著缓缓抬眸,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正好就落在那丟掷手中酒杯的耶律培方向。
    咚!
    耶律培人本就高大如同山丘,那力道更是不可小覷,仅仅是这样轻轻丟掷,席上的平桌竟都被他砸出了裂缝。
    主位上,裴宴停下喝酒的动作,没有转头,只盯著杯中晃动的酒水,阴柔面庞上看不出喜怒,唇角轻勾,“西辽贵使这是怎么了?”
    耶律培冷傲地扬起下巴,满是大鬍子的脸上写满蔑视。
    “不怎么,只是觉得东周陛下一来就让个妃嬪表演马术给我等,或许是为了解闷子吧,但这旁国也罢,可是在我西辽人面前班门弄斧,是否太瞧不起我西辽了?”
    果然如姬楚云的猜测,雪昭仪的愚蠢,让西辽人不悦了。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安静如死。
    原本还乐在其中的雪昭仪面色变了,微微苍白。
    这、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因为方才她的出风头,无意间竟惹恼了贵使吗?
    想到这个可能,她小脸越发煞白,拿著杯子的手都在颤抖。
    周遭的东周臣子们面色齐变,只觉得这耶律培实在是猖狂,但人家西辽地广人强,的確有强硬的资本,还是他们北上的一大助力,更得罪不得。
    所以大家心中再不悦,都只等著裴宴发话。
    裴宴嘴角噙起一个怪异的冷笑,並未动怒,阴鷙眼神轻抬,“贵使多虑了。”
    耶律培忽地站了起来,“其实吧,这就是个小事情,本王没那么小人之气。只不过方才看到东周人在马场上的英姿,不由让本王多了些思乡之情。”
    听到著,裴宴眸子微眯。
    旁侧的姬楚云淡定的神色隨之一变。
    西太后更是坐直了身子!
    只听耶律培继续道,“本王瞧,不如趁著大家都已到场,今日咱们就来举行一个几国一起的骑射大赛,如何?”
    什么!
    谁不知道西辽人骑术了得,仅仅是刚出生不久的婴孩,都能在马背上绕几圈的。
    更別说还有西辽最勇猛的汉子耶律培在场!
    这般比试,不是欺负人吗?
    况且,谁贏?东周若没贏,会被人看扁,觉得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让人得了头筹,实在窝囊。但西辽输了,更加会觉得是东周不给他们面子。
    这根本就是个坑,明晃晃给东周挖的大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