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爹是我爹

    从县衙离开,走在熙熙攘攘的路上,宋锦的心情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虽然牛铁兰的身体状况暂时无法解决,但是现在至少知道病因了,不至于再像以前一般无头苍蝇乱撞,就知道硬补硬躺
    蛊啊
    末日的时候也有像类似的虫,不过那是自然形成的具有特殊能力的飞虫,只是单个的话,他们的杀伤力不比普通虫子厉害多少,但是一旦它们成群结队,一旦进入人体,便是最难治理的
    好些人被虫穿入后,宁愿断手断脚,也不远回去等待治疗,那个过程太难受,也太煎熬了,但是总归是能救的
    宋锦就不信在这普遍异能都如此低的地方,会产生比上辈子更可怕的虫子,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好受了几分,深吸一口气,拉着小黑朝着回春堂走去
    想到宋行之那个罪魁祸首,她还是恨得牙痒痒的
    早知道她就出手再重一点了,那个混蛋
    ……
    作为县里最好的医馆,回春堂每天都人来人往,病人不断,没有清闲的时候。老刘头作为馆长,只要没有特殊情况,他基本天天待在馆里,有疑难杂症、重症病者他就出手,没有的时候他就坐在内堂编纂医书试新药
    他是御医出生,有自己的傲骨,只要病人不是快病死了,他绝不上门看病,就算是县令也不会让他更改注意,更别说一个从都城来的不知名的‘大人’了
    宋行知此刻就躺在狭小的病床上,身上被扒了个干净,全身上下插满了银针,让他一动不能动。他生无可恋地动着嘴皮:“大夫,我不会死吧?”
    老刘头嫌弃:“扎两针就好的事,这么个男人娘们唧唧的,脑袋别动,我要扎针”
    宋行之看着那手指长的银针,下意识闭上眼睛,皱着一张脸:“脸上也要扎吗?难不成我头也受伤了?完了,我不会变傻了吧,大夫,我后脑好疼,完蛋,不会真的傻了吧,我还没有给我老宋家传宗接代呢……”
    老刘头从医这么多年就没有见过比宋行之还要嘴碎的人,烦得他直接一针扎偏,整个内堂都安静了下来
    老刘头满意了,静静地把下面几针都扎完,然后对着动不了也说不了话的宋行之:“行了,一刻钟后我再给你拔针”
    宋行之努力转着眼睛:说话说话,他怎么说不了话了
    “你太吵了,有碍治疗,等针拔了以后就好了,不用担心。你这内伤不严重,就是五脏震了下,我开点药你吃半月就好了,脑袋疼是倒地的时候磕到了,有些淤血,过两天按一按就散了,傻不了”
    老刘头摸摸下巴,啧啧称奇:“倒是这些外伤,虽然都是皮肉,但这下手之人用了巧劲,又了解穴位,招招不致命,就是疼,得硬熬一阵子,你这是得罪了谁啊。”
    宋行之睁大眼睛:什么叫他得罪了人,明明是那泼妇不讲道理
    见他这般,老刘头心道他挨揍也不奇怪,摇摇头:“你就好好养着吧,虽然这些外伤不影响,但我看你精气有所不足,肾脏阳虚,该是近来生活有所放纵,不好好养一养,以后传宗接代真不好说。”
    宋行之疯狂眨着眼睛使着颜色:污蔑污蔑,这段时间他忙得每天都睡不了
    两个时辰,哪里有时间风花雪月?他这是累的,纯累的
    老刘头看不懂,只不过之前听着他说话觉得吵耳朵,现在看着就变成吵眼睛了,他揉了揉自己的老花眼,略带嫌弃
    “你就好好躺着吧,一会儿我再过来”
    实不相瞒,除了那个死丫头,他对于姓宋的人都有偏见
    而宋行之躺在那儿,看着他就要走了,疯狂给一边的同伴使眼色,别让他走啊,虽然这老头看起来不太靠谱的样子,但是这一身针地躺在这,没个大夫更让人不放心咧
    他这个人很惜命的
    ‘同伴’李青山抱着长剑,默默挪开眼睛,对着老刘头掏出银钱递过去:“辛苦刘大夫了”
    老刘头对他的识趣很是赞赏,一点也不推辞,直接接过银钱,道:“这钱我就放进救济银里,老夫替那些穷苦病人感谢二位了”
    听罢,李青山再次打开钱包,从里面掏出二两银子过去,夸:“刘大夫仁义,既是为穷苦病人,这些便有劳您了”
    老刘头:“尽尽绵薄之力罢了”
    ……
    两个人便站在那里互相夸了起来
    毫无人权的躺在那的宋行之看着自己的钱包,眼泪都快流下来了,那是他的银子啊
    但是无人理他
    老刘头和李青山搭着话,看着抱着见沉默寡言的李青山,他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这是皇家侍卫
    他也做了多年的御医,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就是不知道这是皇室哪一家的——虽然都和他没有关系,不过敬着点总是好的
    一番寒暄,老刘头觉得也差不多了,正想结束谈话,病房的门砰一下被踹开
    “……死丫头”老刘头都不用转身,光是听这死动静就知道来人是谁,他没好气地转头,就被宋锦此刻的样子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只见向来嬉皮笑脸游刃有余的宋锦脸上汗水淋淋,一头如墨的秀发披散,被汗水打湿大半,很是凌乱,她紧绷着脸,抿着唇,气势汹汹,一看就是找茬的样子
    她甚至都没有回答他,直直就朝着病床边走去,肉眼看着都杀气腾腾
    动不了也说不了的宋行之瞪大双眼:救,救命
    李青山默默上前,拿起一旁的衣服往他胯前一盖,保护好小姑娘的眼睛,他就往后一退,半点不关心宋行之的死活
    宋行之:……
    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宋锦毫不在意宋行之裸不裸着,直接走到他面前,在他惊恐的目光中,伸手拔掉他哑穴上的银针
    “咳咳咳你,你”
    银针一取,宋行知便得到了解放,就是嗓子有些沙哑说不出话来,他咳了几声,刚想说话,脖子又被狠狠掐住,他对上宋锦恶狠狠的目光
    宋行之能屈能伸,扯着嘴角:“你,你怎么来了?我伤的也不严重,就不劳你探望了”
    宋锦没有和他寒暄的想法,沉着脸:“我问你答,别给我耍花招,不然我就掐死你”
    宋行之再是泥人也来了三分气,更别说他本就不是泥人,他冷笑:“掐死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一个白身,这次伤我这般,我不和你计较就就该烧香拜佛了,还敢来威胁我?我但凡参你一招,就够你牢底坐穿了”
    宋锦手中力道加重,面无表情:“有本事你就送,实不相瞒,我也是才确定,你爹确实是我爹”
    有点绕,宋行之理了理,面色一僵,旋即变了脸,顶着一张满是针的青紫脸,立马变脸:“小妹想问什么直问,哥哥绝对知无不言”
    什么套麻袋故意伤人的,兄妹之间的打闹能叫伤人吗?
    宋锦手中力道无意识加重:“知道红线蛊吗?”
    宋行之有些喘不过气:“知,知道,但,但,轻点”
    宋锦被他这个样子恶心到了,收回手在一边擦了擦:“说”
    宋行知还想问问她怎么会知道这个,但是看着她阴沉的脸,识趣地闭嘴直接说事,回道
    “红线蛊是岭南七蛊之一,说是情人蛊,但其实是杀蛊。但凡母蛊,皆需要上千只红虫互相残杀才成,每只母蛊一生能诞十只对蛊,控制五对情人。此蛊虫最开始便是为了惩戒私逃族地的族人,让他们在最爱的时候不知不觉杀死对方,看着对方红颜枯骨,十分残忍阴险。”
    宋锦脸色越发难免:“怎么解”
    宋行之打量着宋锦的模样,心理隐隐有了揣测,心下一沉,摇头:“无解,此蛊本就为惩戒而生,没有解决的办法,至少我没听过”
    宋锦压着怒:“不能把那虫子引出来?”
    “那是蛊不是虫,一旦被安上,它便迅速钻进心肺,百日内和对蛊互相蛊惑宿主,最后由最爱的一方下手杀死对方,至此,对蛊成单,又化为无数小蛊,啃噬血肉,只剩皮骨。最可怕的是,整个过程,被下蛊人都意识清醒”
    “岭南七蛊,蛊蛊无解”
    说着,一直无法动弹的宋行之半坐起身,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伸手拔掉穴位上的银针,苦笑着问:“中蛊之人是你娘?”
    宋锦紧抿着嘴,脸色难看得不成样子
    不用她回答,宋行之也有了答案,他的心情也沉重了下来
    其实之前找上门去,宋行之也并不觉得宋锦是他爹的孩子,也并没有那么在意这个乡野村姑
    只不过宋锦和宋商长得太相似了,为了他爹的名声,为了这倒霉孩子日后不那么倒霉,他怎么也要把人带回去
    当然,打探清楚情况,确保这不是专门针对他爹的阴谋,那就更必要的
    在听到红线蛊之前,宋行之都是这样认为的,有了红线蛊掺杂,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蛊,又是蛊
    宋商这些年没有亲生的孩子,一个是他不信任任何人,不让任何女人近身,二一个就是当年被被下了绝子蛊
    准确点应该是说他当年被乱七八糟的吓了一大堆蛊,最后只有这个起了效果——反正宋行知是这么觉得的,但是也没法验证,毕竟他爹没孩子,这事儿真不好说是哪一种
    但不管是哪一种,他有亲子的含义还是不一样的
    宋行之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浪荡之态,他端着脸,问:“红线蛊最为标志性的就是中蛊之人身上多了红线”
    宋锦:“她身上有,我一直以为是胎记,如今突然长了一寸,我才发现不对”
    宋行之思索:“现有两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