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谢屿舟一直牵紧宋时微的手,她的手由温热转为冰凉,甚至冒出冷汗。
    直到坐进车里,她仍然闷闷不出声,眼睛看向窗外。
    秋季,梧桐树变黄落叶,一片树叶旋转落到地上。
    在临港多年,几乎见不到梧桐树,南城的梧桐又高又密,尤其是秋冬天落叶,无边落木萧萧下。
    谢屿舟望向她圆圆的后脑勺,“你想吃什么?我喊人送上门。”
    宋时微的反应慢半拍,她没有转头,喃喃问:“想吃很多东西,都可以吗?”
    谢屿舟:
    “可以。”
    原本开车出来是想带她去别的地方玩,现在她想回家。
    她说的是‘回家’,他和她的家。
    谢屿舟点了川菜、粤菜、小吃和甜品,把能买到的食物都买了一个遍,尽数送上门。
    玲珑剔透、色彩缤纷的美食摆满了餐桌。
    宋时微的食欲没那么大,每一样浅尝了几口。
    果冻和布丁过来蹭她的裤腿,“喵呜喵呜”叫个不停,安抚了她难过的情绪。
    是啊,都过去了。
    胃是情绪器官,心情好点能提升食欲,不知不觉多吃几口。
    偌大的房子里安安静静,小猫的叫声能治愈人。
    谢屿舟不似平时一般追问,坐在她的对面,骨络分明的手指在为她剥虾,小小的碗里盛满了拆开的蟹肉、虾肉,还有去了骨的排骨。
    宋时微吃饱了,双手撑在下巴处,看着对面的男人,修长的指节被手套覆住,在上下的行动中筋络时隐时现。
    他的手刚好可以包裹住她的手,一直给她提供后盾。
    突然,宋时微冒出一句,“谢屿舟,我想做。”
    她的语气平淡,平淡到仿佛在说外面出太阳了,仿佛在说她想喝水。
    没有掺杂欲望和情绪。
    看到男人喉结滚动,看到他漆黑的眼睛,以及白皙脖颈,没有经过大脑思考,说出内心的想法。
    情欲就是这样,来的猝不及防。
    谢屿舟手指悬在半空中,扔掉手套,身体向后靠了靠,黑眸锁住她的眼睛,试图想看出她在想什么。
    “你把我当安慰剂还是按摩.棒?”
    “想睡就睡,想做就做。”
    第一回开口有勇气,等到第二回便没了意思,宋时微站起身,收拾残局,“不做算了,矫情。”
    谢不做屿舟:……他矫情?
    宋时微索性连桌子都不收拾,去水吧台洗了手,仰面躺在沙发上。
    /:.
    她盯着一处看,说不清楚在看什么,好似什么都没看,眼皮向下垂,吃饱容易犯困是真的。
    这场觉睡得并不安稳,梦里她回到了七年前,回到了被众人指责的那天。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只是一个晚上没有回家,家里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故。
    爸爸不见了,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都带走了,外婆高血压危急,还有一堆人守在她家门口。
    “都怪你,要不是你们,我也不会相信他。”
    “都是你们气的,不然妈怎么会去世。”
    从四面八方而来的谩骂声充斥她的耳朵,一双双手推她和她的妈妈,她们倒在了地上,被一圈人围着骂。
    画面一转,她坐在门口的咖啡厅里,对面是谢宏恺,“宋小姐,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出现在屿舟的面前,你和他不是一个层级的人,难道你想他和你一样挤在80平的房子里,为下个月的房贷车贷烦恼吗?难道你想看他一辈子只是一个小职员吗?35岁被裁员去送快递送外卖吗?”
    18岁的她无法反驳,说相信他,即使没有家庭他也能闯出一番天地。
    可是,她不想看他从头开始,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永远待在上面就好。
    当他们为柴米油盐酱醋茶烦恼的时候,爱情会在生活里消磨殆尽,她不想听到他说,“我真后悔和你在一起过。”
    谢宏恺看出她的松动,掏出一张支票,“不要再纠缠屿舟,这笔钱就是你的。”
    宋时微瞄了一眼支票上的金额,七位数可以解她的燃眉之急,她最终偏开视线,不卑不亢回答:“我想你误会了,我和他只是普通不熟的同学,我不喜欢他。”
    当天下午,她和妈妈坐上了南下的绿皮火车,火车晃晃荡荡,车厢里气味难闻,还有呼噜声。
    因为钱不够,只买了一张硬卧,她让妈妈先睡,而她毫无困意,盯着窗外漆黑的夜发呆。
    放在包里的手机持续震动,全是谢屿舟打来的电话,她没有接通没有挂断,任由屏幕不断显示,直到电量耗尽。
    从她做出离开南城的决定开始,注定她和他再无可能。
    或许本来就没有可能。
    临港,对她而言一座陌生的城市,到站的第一件事,她办了一张新的手机卡,注销所有的社交账号,旧手机卡扔进了下水道。
    至此,无人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生活对18岁的宋时微来说,是残忍的,一夕之间失去了很多,幸好还有妈妈,幸好还有学上。
    “时时,时时。”熟悉的沉稳的男声在她耳畔不断响起,一直轻声唤她。
    是谢屿舟来找她了吗?
    宋时微睁开眼,猛然抱住谢屿舟,像溺水的人终于找到了一根浮木。
    谢屿舟拍拍她的背,“时时,你怎么了?”
    宋时微摇了摇头,“没事。”还好她没哭,不然他一定会猜怎么了。
    谢屿舟:“去床上睡觉。”
    “不睡了。”宋时微搂紧他,“想做。”
    再忍再拒绝就不是男人了,谢屿舟的手上移扣住她的后脑,薄唇亲上去。
    宋时微边回应他的吻边解开他的衬衫纽扣,嘴里嘟囔,“我要用冰块。”
    现在的她需要极致的愉悦来补缺梦里失去的东西。
    当时用冰块觉得自己要死了,事后会怀念这种濒临窒息的感觉。
    谢屿舟眼神晦暗,“那你今天不准喊停。”
    他和她一起站起来,两个人边亲边走去厨房拿冰块。
    谁都不愿分开。
    短短的一截走路的撕扯中,衬衫纽扣不知道蹦掉几颗,她的系带衬衫耷拉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谢屿舟将宋时微摁在冰箱上亲,打开另一扇冰箱门,拿出冻好的冰块,还有刚刚放进去的蛋糕。
    宋时微秒懂蛋糕是用来做什么的。
    “清洗一下。”
    谢屿舟抽出干纸巾沾满水,放在一旁。
    宋时微被沙发绊倒,跌坐在沙发里,谢屿舟抽出裤子皮带扔在地上。
    “窗帘没拉。”
    “没事,单面玻璃看不见。”
    谢屿舟解开金属扣,“下次别穿牛仔裤,麻烦。”
    撕又撕不掉,脱又难脱,影响做事,不如裙子方便。
    男人在沙发缝隙摸出一根发带,直接系在宋时微的手腕上。
    她用牙咬他的胳膊,“你的癖好就是绑我吗?”
    谢屿舟打上一个死结,“一会你也可以绑我。”
    在最原始的欲望中,人往往遵循本能。
    谢屿舟强硬命令,“自己分.开.腿。”
    “然后,放到我的肩膀上。”
    此刻下午两点,一天中日光最盛的时候,光线强到她甚至能看见他的毛孔。
    听到谢屿舟磁性充满蛊惑的声音,宋时微乖乖照做。
    季节已迈入秋天,尚未供暖,即使是夏季,碰到冰块会本能地激灵,更不必说现在。
    舌头的柔软和冰块的冷意交织在一起,感知力成倍增加。
    旁边的茶几上放着一盒冰块。
    然而戛然而止,谢屿舟问:“你从哪里学到这些的?”
    “你快给我。”
    宋时微亟待填补内心的空缺,现在如隔靴搔痒,钓起了胃口,却不给她吃。
    谢屿舟勾起唇角,“乖乖,你告诉我,我就给你。”
    宋时微抿了下嘴唇,“小说里。”
    明知道她在等他,谢屿舟仍不疾不徐问:“你自己玩过这里吗?”
    宋时微顶着羞赧的脸,“玩过。”
    “玩给我看。”谢屿舟提了一个无理的要求。
    宋时微拒绝,“不要。”
    “乖~”男人表面是商量的
    口吻,实际却握紧她的右手,放了上去。
    宋时微触碰到,捏了几下,“就是这样。”
    “不好玩。”
    自己摸上去就像左手摸右手,几乎没有特别的感觉,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谢屿舟提起裤腿,单膝跪地,嘴里含了一个冰块,“我和你哪个让你更舒服?”
    宋时微咬紧下嘴唇,闭口不答。
    男人催促道:“怎么不回答?”
    “唔~”舔也不耽误他问问题,宋时微:“不告诉你。”
    骤然间,她仿佛失去了知觉。
    宋时微大脑一片空白,“你。”
    谢屿舟张弛有度,“时时真乖。”
    宋时微补充一句,“才怪。”
    “说谎可不是好习惯。”
    为了惩罚她的不诚实,谢屿舟想尽办法折磨她,手里又拿了一个冰块。
    又是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蓦然缺氧。
    宋时微的眼尾滑下眼泪,喊道:“谢屿舟,停下。”
    谢屿舟嘴里含糊不清,“今天没有喊停的机会。”
    对彼此太过熟悉,什么时候爆发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趁着尚未来临,谢屿舟站起身。
    “堵都堵不住。”不断蔓延。
    “河水泛滥。”
    秋雨连绵不绝,少见艳阳日,水库里充盈了雨水,这个冬天不会干涸。
    宋时微下意识蜷缩手指,抓住真皮沙发,指甲留下了一个个印子。
    她由半躺变成躺下,头朝东变成了朝北。
    仰起天鹅颈,一头乌黑长发垂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