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时间回到七年前。
    裴京聿走出房间以后。
    伴随着房门反锁的声音。
    黑暗的环境中,姜嘉茉艰难地动了动手指。
    她在朦胧中醒来。
    刚才和他发生的一切,她有隐约的印象。
    裴京聿像野兽,亵.玩误入他巢穴的食草动物一样,粗鲁地对待她。
    姜嘉茉喉咙涩哑,讲不出来一句话。
    她撑起身,只觉得嘴唇有些涨,用手摸了摸,像撒了细盐一样磨砺地生疼。
    好奇怪。
    明明她没有被他好好对待。
    和他好像……没有亲过吧。
    裴京聿很吝啬,连吻都舍不得施予一个。
    想到这里。
    她像没有找到归途的小羔羊,手指捏得被单泛起皱褶。
    想哭。
    他果然不记得自己,只为了纡解生理冲动。
    甘心吗。
    长久以来迷恋他,崇拜他。
    得到的下场。
    就是这样被他玩玩,玩腻了再被他抛到脑后。
    可是已经好满足了。
    在那些人的描述里,他高高在上,禁欲凛冽不容亵渎。
    她连这种短暂地占有他,都能感到快乐。
    哪怕很疼。
    很奇怪的。
    平时和别人相处,从来没有这种肌肤酥麻的感觉,像从脊椎里生出来的渴求。
    她很想像刚才一样,被他抱在怀里,寸寸抚慰,拥有猝然的满足感。
    他好像已经走掉了。
    似乎不会再回来。
    姜嘉茉踌躇半晌,找了半天没有摸到手机。
    她心惊胆颤的猜测,会不会被那个人拿走了。
    “嗡嗡——”
    手机在床下振动起来。
    姜嘉茉拖着酸疼的双足,捡起手机一看。
    打来电话的,居然是沈容宴。
    电话那头,沈容宴的声音在漆黑的房间里尤为清晰:“你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消息,我很担心。”
    “打电话去你家,你姐姐说你来法国了。”
    沈容宴:“你在哪儿呢,一个人度假散心吗。”
    姜嘉茉:“嗯。”
    沈容宴:“我本来在德国养脊椎伤,一听你在法国,所以追来了。”
    他委屈地压低了声线:“我可以陪你吗?我去找一位导游,全程陪同你我游览。”
    “嘉嘉,你想去看什么,我可以给你引路。”
    姜嘉茉抱膝坐在床上,小腹的疼痛让她身心都茫然无依。
    被裴京聿弄了很多他的,在身体里。
    好像很危险,怀孕的概率很大吧。
    要出去买药。
    裴京聿居然这么肆无忌惮。
    他真不怕自己怀上了他的孩子,再向他要钱威胁他吗。
    可能他只是无所谓吧。
    …好难过。
    要不要独自抚养一个莫须有的小孩呢。
    “想什么呢。”
    姜嘉茉想,爸爸妈妈已经对我很失望了。
    我不能在事业还没起步的大学阶段。
    未婚先孕。
    出格地怀着不在乎自己的男人的小孩。
    姜嘉茉这次来找他,只和剧组请了两周的假。
    她在英国呆了四天,又在埃兹跟踪了他几天。
    现在快到时限了。
    工作群里热火如荼的聊天,不断提醒着姜嘉茉要保持清醒。
    沈容宴的声线,把她的注意力扯回现实。
    “嘉嘉,你想看什么吗……让我陪你观赏。”
    姜嘉茉乌眼湿润,她在枕上蹭掉泪痕。
    “我在埃兹,但我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我不想看什么,我只想回去。”
    沈容宴兴奋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过来:“好巧,我在尼斯,寻思有朋友在这边度假,和你就二十分钟车程。”
    “你是想回国吗,我陪你回去吧。”
    姜嘉茉:“我自己可以的,不需要依赖你。”
    她摁亮灯光开关,在房间里想要翻找一些那个人的东
    西留作纪念。
    万一和他永远没可能见面了。
    她也可以保留着他的小物件,噙着眼泪想念他。
    可惜什么也没有。
    他的打火机,烟盒,车钥匙,手表,锁骨链。
    ——房间里,没有被他带走,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的只有她。
    意识到这个事实以后。
    姜嘉茉又忍不住伤心。
    她浑身都在颤抖,手掌在溽暑天气,变得冰凉。
    那些都是他的,他的独占欲舍不下。
    所以……她呢。
    被他粗暴地纡解欲望后,随便抛在被遗忘的角落吗。
    好了。
    已经彻底如愿了。
    以后没有遗憾。
    再也不要喜欢这个人了。
    姜嘉茉去镜前整理仪容。
    就着昏濛的灯光,她用遮瑕挡住了脖颈的掐痕。
    好可笑哦。
    这样淫靡的快慰,扭曲混乱的情事。
    就像自己被爱了一样。
    如果剧组没有催促自己,沈容宴没追过来。
    ——会对他死心塌地,蜷在汽车旅馆里,等他回来继续临幸自己吗。
    ——这么就没出息呢。
    汽车旅馆房间的门,好像被锁住了。
    这里和国内的酒店不太一样,私人经营。
    门房挂着一串钥匙,一间间帮忙开门。
    姜嘉茉踌躇了半晌。
    她望着远处蓝到极致的地中海,和天穹交接,渺远,辽阔,光斑宛如碎钻。
    埃兹的所有房屋,都浸没晚霞的淡橙光晕中,像色彩斑斓的眼影彩晕。
    她决定从阳台上翻下去。
    埃兹的人口密度不大,都是三四层的小楼,汽车旅馆在二楼。
    唯一的弊端,是下面全是毛茸茸的仙人掌。
    说干就干。
    她把帆布包往下面一扔,抱着疼痛难忍的决心,在酡红色的夕阳弧光中,向草坪一跃而下。
    姜嘉茉的脚掌传来一簇刺骨的闷疼。
    她细白的小腿被草屑的棱角割了数不清的小口子。
    但是落地点选的很好,不至于站不起来。
    她最后往阳台上看了一眼。
    “再见了。”
    “我耗尽心力去争取,但悉数落空的初恋。”
    -
    裴京聿一想到姜嘉茉被他带给她的情潮,折磨得颤栗,颇为淫.靡的模样。
    就抑制不住兴奋。
    他只想回去,没完没了地睡她。
    就像一个渴到极致的旅人,想去她身上寻找绿洲,汲取她的所有水源。
    裴京聿悄无声息地笑着,眼梢有风流的快意。
    要花多长的时间。
    他才能让她沉沦于此,认清楚到底谁更能够带给她愉悦,彻底忘掉沈容宴。
    实在不行,他就勒令她,不准她穿衣服好了。
    一想到这里,裴京聿感觉自己神经末梢都在疯狂颤抖。
    好爽,好刺激。
    姜满不见光地呆在家里,为自己怀孕,就是最佳答案。
    裴京聿本来想装作对那个女人浑不在意的。
    但不知不觉。
    他就不受控制,什么好吃的都想买回去给她尝尝。
    好像还有点儿不够。
    但没办法带她出来吃饭,不想她被任何男人觊觎。
    毕竟她都把自己睡了。
    他还是第一次。
    不管这个淫.乱的女人睡过多少人。
    不管她怎么想。
    他都要挟持她,逼迫她,对自己负责。
    晚风中,裴京聿哼着小曲儿,在松石色的海景餐厅打包奶酪芝士焗龙虾。
    一想到,等会可以亲自喂她吃饭。
    他就像理智被揉碎,混沌无聊的夏日假期,骤然变得愉悦无比。
    鲜榨的青橘汁只来一份就好。
    他可以从她水红的唇瓣里喝一口。
    反正他尝不出什么甜酸苦辣,但蚕食她的滋味,一定很甜。
    裴京聿发现,手机传来新消息的提示音。
    昨晚他使坏,用尽手段,装作施舍意味地加了她的好友。
    他给她转了笔帐,平静地支付了伺候的费用。
    ——所以,她已经学会黏他了吗。
    ——她醒了就条件反射,询问他什么时候回去陪她吗。
    裴京聿摁亮手机,发来消息的不是姜满。
    而是一个让他烦躁的人。
    沈容宴。
    电话很快弹了过来。
    沈容宴大言不惭地炫耀道:“我和姜满来埃兹度假了。”
    “……怎么样呀兄弟,你也在这儿吗。”
    这一瞬间。
    裴京聿怔忪,了然,然后漆黑眼瞳里怒火翻涌。
    他呼吸陡然急促,手背的青筋也骤然绷起。
    原来是这样。
    难怪她会出现在自己的旅馆房间。
    大概是,她在小镇上打听东方男人的暂住地。
    所以走错了睡房吧。
    裴京聿倏地笑了。
    他郁白的喉结滚了滚,声音却超然地平静:“我在。”
    在外人面前,他总把自己遮掩得滴水不漏,一点疯戾痕迹都不留下。
    裴京聿心里汩汩像沥青沸腾,搅拌器遮天蔽日地轰鸣震响。
    他心想等他一回去,一定会把她操晕以后,悄无声息地绑去家里藏起来。
    绝不会告知沈容宴,关于她的下落。
    哪怕是一丝一毫。
    他呼吸掺着笑,很轻地嗤了一声:“那你一定要请她吃奶酪芝士焗龙虾。”
    说完,他像纡解了恶意似的。
    “我推荐eza这家米其林。”
    在绿意漪漪的半山。
    裴京聿毫无声息的闷笑起来,脊椎都笑弯了一样兴奋。
    沈容宴茫然地问:“很好吃吗。”
    想到这里,裴京聿鼻息微哽,像是很遗憾似的。
    “当地宣传说,爱她就带她吃。”
    “但我还没谈呢,没办法给你意见。”
    ——好不好吃的,哪儿有什么所谓。
    ——但我呢,会把她搂在怀里,一口口喂她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