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裴京聿这个人,恣意妄为到了极点。
    他能毫无顾忌地,刷新在她的私人领域里。
    宛如白磷,在空气中,都能暴烈地燃烧。
    在律师通知姜嘉茉,他要来坐坐后。
    裴京聿的秘书,提前给她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罗铭叮嘱道:“姜小姐,记得清场。”
    他礼貌道:“裴先生提前通知您,是顾忌到您的名声,您也不愿意被人围观吧。”
    私下里,两人见面那晚。
    姜嘉茉换了件典雅的奢牌黑裙,描金细线,挑花纳锦。
    她支走经纪和助理,一个人在镜前,照了又照。
    思来想去,姜嘉茉往脚踝和侧颈,喷了香水。
    她又怕他觉得浓,用湿巾轻拍,脸上羞得好烫。
    裴京聿第一次,来她这里坐坐。
    ——他就亲力亲为地,给她换了床.单。
    平时上面盖着珍珠白的床罩。
    把炽烈的渴求,遮掩在纯粹干净之下。
    无人知晓。
    第二层的被单是他亲自选的釉红色。
    她瓷白的皮肤,怯怯的,陷在柔软的床品里。
    只有那个人来,才会勒令她剥开这层伪装。
    裴京聿做这些事的时候,从容平静。
    反观姜嘉茉,整个人都不知道,把自己放哪里。
    她只会好没出息,颤栗着扯着窗帘,缩在角落。
    那人去洗澡。
    听着水声。
    她纤细小巧的手,紧张到裙摆上捏了好多条褶皱。
    裴京聿把她捞起来,一定要她认清他是谁。
    空气好凉,男人笼在上面,她陷落到一座冰山里。
    他没穿浴袍,体表温度很低。似乎,诱人暖他。
    白麝香和冷檀木,浸入她的大脑皮层。
    裴京聿满意地,观赏她的失魂落魄。
    他讲话好促狭:“等我,把自己等得这么黏?”
    可是被他这样坏地对待。
    她从呼吸到脊骨,还是近乎谄媚地讨好他。
    瘫软,任由他碾下来。
    裴京聿的轮廓模糊又英隽,不让她有蹭的机会:“还债呢,别着急享受。”
    姜嘉茉讨厌他。
    她恨他不亲她,恨他只为了给名声平反。
    她的脸上火辣辣地烧,四肢都在乏力。
    姜嘉茉用微薄的力道,踢他,蹬他。
    整个人都在作势反抗他。
    这个人,外表风流写意,温柔地吞并她的抵抗,戾气却盛。
    裴京聿漆黑瞳孔,揣着被她惹起来的薄怒:“一身反骨,你为谁守贞啊。”
    他这幅,偏偏嘲她纯情的模样。
    姜嘉茉恨得眼里都是水光。
    她埋头去咬他手腕的骨锋:“反正不是你。”
    “小狗似的。”裴京聿眼里的占有欲,更加锋锐。
    男人的虎口抵在她的咽喉,反问:“第一次给谁了?”
    他寸寸逼问,笑也变得危险:“初吻呢?拍戏是借位;还是心旌摇荡,主动献吻。”
    姜嘉茉恨他胜券在握,恨他高高在上地质问。
    她被他欺负得泫然欲泣,把脸埋在手臂里:“我不要你...反正不是你。”
    暗恋他十年,把自己保护地那样好。
    看到他,她就小心翼翼地甜。
    为什么,她要被他问这样坏的话?这样讥讽她的纯?
    裴京聿探指,抹去她眼尾的水光。
    他把沾着她泪水的食指,递到他唇中央。
    他说:“嘘——”
    男人睥睨着她,身上性感的气息,往她骨髓里钻。
    他讥诮地笑:“是谁都不要紧,他们都没我难缠。”
    裴京聿冰凉的嘴唇,抵在她耳际,低语道:“我会用以后的更多次,慢慢清算。”
    有次,她颤栗着失去神志。
    姜嘉茉以为是自己太困了。
    她小声和坏人道歉:“对不起,我睡着了,你还想要吗。”
    裴京聿把她抱在怀里,闷笑了好久,胸腔在颤。
    他眉梢眼角都是得意。
    他第一次做出类似亲她的举动,稍微蹭了下嘴唇。
    男人探手,笑着刮了她鼻尖:“好乖,你只是爽晕了。”
    裴京聿讲完就穿衣服,利落离开。
    男人动作行云流水,总是浅尝辄止。
    未见天明就走,他从不过夜
    。
    -
    今天,他的秘书也说他要来。
    所以,姜嘉茉提前送宋卓远离开。
    男人穿黑衣连帽,露出英漠到惊人的冷白下颚。
    他身上清冽如苦艾的气息,混着尼古丁味儿,无孔不入地侵占她。
    裴京聿扯弯了唇线:“问你话呢,你们动的什么情?”
    姜嘉茉在床上失神,没缓过来。
    她不敢看他,好半天才小小声解释:“请了授课老师,学习弹奏的古琴。”
    男人走到茶桌旁,拧开水绿色的灯。
    他们谈论的琴,就无辜地搁置在这里。
    “刚就是在这里,觅知音的?”
    裴京聿冷白惑人的手,骨节碰在瑶琴上。
    他信手用琴弦刮了下,掌面她流上去的水儿。
    他玩够了她,又去玩她的琴。
    瑶琴被他的恶劣行径,刺激到,发出“铮锵”的声音。
    姜嘉茉受不了他这种糜.乱的行为。
    她制止他:“不要乱玩,保养不好,弦容易断。”
    裴京聿:“断了就买,什么稀奇玩意儿。”
    故宫博物馆那件明代的奔雷琴。
    黑漆,小蛇腹断纹。
    价值连城,还是他家里捐献的。
    侧刻着他家先辈的藏琴题款:“奔雷无意欣相遇,夙愿多年始得酬。”
    什么得来都太轻易。
    他哪会把这些,放在眼里?
    姜嘉茉:“弦不好配,要整个换。桐木琴没有金丝楠木质地好,会坏的。”
    男人撑着脸笑,混账地讲:“烂了扔掉,也比搁在这里,给你俩寄情好。”
    他一只手就坏。
    闲不得,凉津津地绕上她黑发。
    “哪有寄情。”姜嘉茉忸怩地推他:“你在哪里听到的浑话。”
    她不要他玩她的头发,从他手里抽出来。
    姜嘉茉:“宋卓远是我大学学长,当时就很照顾我。”
    “何止当时?”
    裴京聿束缚她腰的手松了些,有点阴恻恻地讲:“恐怕照顾你的,还不止这一个男人。”
    她不明白他的意思。
    那些花边八卦,哪里能当真?
    姜嘉茉被他看得不自在:“不知道你在讲谁。”
    她羞得别开身,用细细的手拢好,被他弄坏的睡袍领口:“反正他们都比你能见光。”
    “可以。”他眯了下眼睛,一贯刻薄恶劣地笑了笑。
    “和他们就是满腔热血酬知己,和我就是一双冷眼观世人。”
    裴京聿漆黑眼睛,凝滞在她身上好久。
    最后,他终于得出结论:“懂了,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临走的时候。
    他也好潇洒。
    裴京聿唇边带笑,也没说下次什么时候再来。
    隔着磨砂玻璃,男人抬手对她做了个飞吻。
    他绅士地说:“晚安。”
    他走了。
    房门开合,沁凉的空气涌进来。
    姜嘉茉捏着被角,把脸埋进枕头上。
    一时间,她满脑子全是他英隽到惊心动魄的脸。
    她想,他为什么要玩她的头发。
    他不知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凝。”吗?
    姜嘉茉辗转反侧,嗅着床单上那个人的气温,把手探到睡裙衣摆里。
    她细白的牙齿,咬着衣料:“主人。”
    她鼻音很嗲,微带抱怨:“你以后别对我这么坏了。”
    其实,裴京聿一点儿也不难缠。
    这一晚以后。
    他下落不明,再也没有来过。
    ——倒是,常来对戏的宋卓远,有幸在走廊和这人擦肩而过。
    晚上离开之前。
    宋卓远又偶遇了男人一两次。
    陌生男人在走廊尽头抵唇抽烟,木樨味很烈。
    在他手.指上,私人订制的法国高奢烟草,槛花笼鹤的烟纸。
    市面难求。
    他本来动作就潇洒,孤绝鼻梁匿在青白烟雾里,胜过明星千百倍地靓。
    他望向宋卓远,哑声笑,“深夜对戏。宋大演员,真是有够敬业。”
    宋卓远被他夸得,有些心梗。
    像被毒蛇盯上,凉飕飕的。
    他总觉得,对方对他很有敌意。
    宋卓远观察他举止打扮。
    他又觉得这人贵气地惊人,甚至太过漂亮,不像会把自己放在眼里。
    宋卓远想招呼他。
    但那人并没有给他认识的机会。
    男人掐烟,冷冽地跟在他身后。
    非要宋卓远,从姜嘉茉房间出来。
    他才离开。
    他始终没有叩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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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交平台的软件上,各地已经开始下初雪。
    片场的小明星们,在楼下拍摄氛围视频,接力发物料。
    姜嘉茉的摄影、平面设计,宣发,剪片运营一帮人。
    大家都是年轻人,在下面打雪仗玩儿。
    黄栗裹着披肩,从外面进来。
    她兴冲冲的转了一圈,放下东西:“嘉嘉,看我拿来了什么好东西!”
    “先喝水!”黄栗给姜嘉茉倒好红糖姜茶。
    她献宝似地,递给姜嘉茉一个小白盒子。
    “孙姐说你这段时间魂不守舍的,让我把私人手机还你。”
    ——那个她和j联系的手机。
    姜嘉茉接过手机,手指颤了颤。
    她压制住激动心情,并没有当着黄栗的面开机。
    她心里痒痒刺刺的,唇角漾着笑。
    姜嘉茉:“接下来,是不是要说工作安排了?”
    “当然。”齐妙跟在身后,也踏进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