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议亲

    忠勤伯爵府。
    由於忠勤伯爵府的祖宅被官家收了,当代忠勤伯只能在別处找了一处宅院居住。
    这宅子只能说一般,別说和別的伯爵府邸比,就连盛家在那处积英巷的宅子都只是在伯仲之间。
    不过忠勤伯爵府的爵位存续都有赖於官家的仁厚,忠勤伯爵府自然不敢开口討要自家祖宅。
    忠勤伯本人不是个擅长钻营的人,如今不过是靠著伯爵的名號维持著伯爵府的体面。
    嫡长子虽说不算紈絝,但也是个平庸的,娶了一个祭酒家的女儿,在官场上没有太大建树。
    而嫡次子虽胸有大志,但前阵子也被官家亲自夺了官身。
    盛紘被伯爵府的僕役引至议事大厅,忠勤伯亲自迎接,袁家大郎袁文纯、袁家二郎袁文绍作陪。
    僕役端来一壶茶水,给在场的各位大人沏了茶。
    伯爵这类勛贵人家虽说体面,但倒是没有世代簪缨的文官仕宦家族的风雅。
    单从这茶水来说,盛紘喝的出这茶用的倒是好茶。
    但烹煮的方式却令这茶水少了几分味道。
    这其实是底蕴的一种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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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紘对此深有体会,当年,他去王家提亲的时候,虽说王家的茶不算是天下的名茶。
    但那细乳却是盛紘见过最好的。
    盛紘笑著將茶水在嘴里抿了,一边打量著忠勤伯爵府的环境。
    从自己靠的椅子到待客厅架子上的文物古玩,忠勤伯爵府都在张扬著勛贵人家的富贵。
    “盛兄,我们二人,可是多年未见了吧!”
    忠勤伯笑呵呵地抚摸著鬍子。
    盛紘的父亲是探郎,年少时曾在令国公家读过书。
    与忠勤伯的交情也是在那时结下的。
    二人並未直接谈结亲的事情,双方都在互相试探。
    这也是他们这种人家的潜规则。
    没有哪家会直愣愣的谈论婚事,多是相互试探確定意向,请了媒人下聘之后才能正经谈论。
    如此,才不至於伤了体面。
    “二郎最近是在哪个衙门高就啊?”
    盛紘此时尚不知道袁文绍已经丟了官位。
    他此次入京,只是拜访了几个同僚。
    袁文绍的处分也没传的满汴京都知道。
    听见盛紘谈及此事,袁文绍好不容易维持的温文尔雅的形象瞬间破灭,想到李瑜,他的语气变得怨毒:
    “不瞒世叔,我先前在龙卫军领了个营副指挥使的职位,原本也到了升职的时机,可恨有个扬州来的黄口小儿陷害,使了阴谋让我丟了官……”
    盛紘双眼微眯,审视著眼前的袁文绍。
    以他的眼界,如何看不出眼前这人色厉內茬的本质。
    他也不会听信其一面之词,认为他真的是遭人陷害才丟了官身。
    盛紘咳了咳,接著考教了袁文绍一些实务问题。
    袁文绍本就实务水平不算好,只是背靠伯爵府和令国公府,比寻常人强些。
    但最近他时常嫉恨李瑜,又搞丟了官身。
    看问题的角度比较极端,时常说出一些片面偏激的观点。
    问完这些问题之后,盛紘不禁有些失望。
    这些问题虽说不能看出其为官的水平,但却能看出此人虽有大志向,却志大才疏……
    而且外表风光的伯爵府,似乎也……
    思虑片刻,盛紘面上还是与忠勤伯和和气气,但话里话外都没有再提婚事。
    忠勤伯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能听出弦外之音,知晓这门婚事算是黄了。
    失望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嫡次子,忠勤伯礼送盛紘出了伯爵府。
    盛紘走后,伯爵娘子从內院走出来。
    “这婚事……”
    忠勤伯摇了摇头:“人家没有看上二郎……”
    忠勤伯的大娘子听了,骂道:“不过是个六品小官,虽说和王家有亲,但连红袍都没穿上,如今反倒瞧不上我家——二郎的婚事,要不寻个商贾之女吧,也能补贴家用。”
    忠勤伯听了这话,老脸一红。
    大周的官宦人家都流行丰厚的陪嫁,但只有最没出息的男人才会用女人家的陪嫁。
    如今他这偏心大郎的娘子竟直接將二郎未来儿媳的嫁妆预订出来填补家用。
    ……
    盛紘离了忠勤伯爵府,寻了几个好友打听袁文绍的事。
    这才知道自家嫡长子长柏在扬州结识的寒门子弟此时竟然当上了五品寧远將军。
    虽说是武官,但他说起来与华兰年纪相仿,是个真正的少年英才。
    这让盛紘起了几分见他的心思。
    理由也有现成的,长柏在自己入京的时候,还托自己將一封信顺路转交给李瑜。
    盛紘本来想让长隨去將这封信送了,如今倒想去看看这位年少有为的“白袍飞將”。
    西城,李宅。
    盛紘让长隨拉了门环,就见穿著短打练武的李瑜亲自来开门。
    李瑜开门之后,见到是盛紘,心中惊讶。
    他自然是不知道盛紘竟会来拜访自己的。
    不过他与盛长柏同辈论交,此时自然得以对待叔伯的礼节迎接盛紘。
    盛紘走进內厅,见这宅院虽然不大,但却整洁。
    丫鬟僕役都知礼懂节,可见主人是个好的。
    而且,这些丫鬟都不像是与李瑜有什么瓜葛的样子。
    李瑜现在官居五品,竟连个通房丫鬟也没有,看来是个不好色的正人君子。
    盛紘心中暗自点头,对李瑜是越看越满意——这自然是带著有色眼镜看人。
    盛紘打量著房屋:“彰蔚此处虽简,然轩敞明朗,颇有气象。如今你立了大功,少年得志,实令人欣慰。”
    李瑜躬身道:“世叔过誉。此乃陛下恩典,晚辈愧不敢当。长柏於扬州时多有关照,晚辈一直感念於心。”
    盛紘頷首,取出信道:“长柏在京时常念及与你同窗之谊。此番入京,特嘱我將此信转交。他信中常赞你『志存高远,非池中之物』,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李瑜接过信:“长柏才学品行,方是晚辈楷模。盛氏家风清正,世叔教子有方,闔家和睦,晚生仰慕已久。”
    这自然是李瑜礼貌地吹捧捧盛紘。
    盛紘哂然一笑,似乎真的信了:“哦?彰蔚亦知我盛家些许琐事?不过是谨守本分,诗书传家罢了。唯愿儿女们皆能安守其分,觅得……嗯,觅得合宜之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