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你吃的是兽药(3/3更)

    第127章 你吃的是兽药(3/3更)
    景阳宫。
    吕氏正摇著拨浪鼓,逗著最小的儿子朱允熙。
    孩子在摇篮里咯咯地笑,吕氏也笑的很开心。
    梁快步进来了。
    吕氏將孩子交给了奶娘,自己站起身,走到一旁坐下。
    梁嬤上前道:“娘娘,许克生刚才进宫了。
    “哦,今晚他要值班吗?”
    “娘娘,陛下和太子殿下有任务给他,东郊的一个马场得了马瘟,让他去医治呢。”
    “唉!”
    吕氏重重地嘆息了一声。
    那么多兽医,派谁去不好,为什么要派许克生去呢?
    东郊马场那么远,都过了钟山了。
    太子真有问题,许克生回来都需要很长时间。
    “嬤嬤,马场问题严重吗?”
    “老奴听说了,太僕寺的官员没办法了,奏请太子做主的。问题肯定不小的”
    门吕氏忍不住冷哼一声:“是呀,瞒不下去了,只能报上来。”
    接著她又愁容满面地说道:“马瘟不好治啊!不然也不叫瘟”。许生要去很长时间的!可是太子的病情离不开他呀?”
    梁嬤嬤也和她同样的担忧,但是也只能安慰道:“娘娘,陛下也同意了,应该有考虑过的。太子殿下的病情早就稳定了,应该没事的,娘娘不要担忧。”
    “嬤嬤,这次派谁跟著许生去的?”吕氏询问道。
    “老奴没听说派谁去,可能是他自己吧。”
    “自己?”吕氏急了,“那怎么行?再来一个刺客怎么办呀?”
    前几天才遭到刺杀的!
    怎么又放许克生一个人出去了?
    谁能想到,一个侯府养的死士竟然去刺杀一名生员。
    幸好被锦衣卫及时挡住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就凭这次刺杀,江夏侯父子私养死士,上次秽乱宫廷的烂事不发,这次他们父子也死定了。
    吕氏摇头嘆息:“许生这次能死里逃生,纯粹是命大啊!”
    梁嬤嬤笑道:“如果不是种种误会、巧合,如果不是江夏侯父子没了,那个刺客就只是打晕许相公,应该早就得手了。”
    根据审讯的笔录,死士策划的很周密,伏击的地点选择的也很好。
    开始只是准备坏了许克生的前程。
    燕王將许生扔进詔狱,促使太子增强了许克生的保护;
    恰好死士白天生了一场大病,影响了速度和反应;
    种种巧合,刺杀才彻底失败了。
    吕氏轻声哼了一下,有些无奈地抱怨道:“要真是这样,本宫得谢谢那个死士!参加什么乡试嘛?好好给殿下治病就行了。”
    她恨不得將许克生圈在太医院,对他参加乡试一直颇有微词。
    考什么功名?
    保证太子的健康,不就是你最好的功名?!
    可惜后来死士自己作死,竟然要许克生给周德兴父子陪葬。
    梁也提议道:“娘娘,要不要给太子殿下提一提,加派一些人手?”
    吕氏沉吟片刻,重重地点点头:“事关太子殿下的安危,我不得不提啊。傍晚吧,等殿下晚膳后我就过去。”
    喝了一口水,吕氏又问道:“许克生不是开了铺子了吗,还没开业?”
    梁嬤嬤摇摇头:“宫外还没有消息,应该还没有吧。不过老奴的家人盯著呢,要是开业了,肯定第一时间就送去贺礼。”
    ~
    殿门口出现了朱允炆兄弟的身影。
    梁嬤嬤笑道:“两位殿下放学了。”
    吕氏急忙吩咐:“准备一些点心,估计都饿坏了。”
    朱允炆兄弟进殿给吕氏请安。
    吕氏问道:“给你父王请安了吗?”
    朱允炆摇摇头:“父王在接近大臣,我们兄弟就没进去打扰。”
    “嗯,我儿做的对。”
    “母亲,我们去见皇爷爷了。”
    “哦?是考校你们吧?”
    “是啊,我们还在殿外遇到了许相公、四叔家的杜先生。”
    朱允炆嘰里呱啦將许克生如何教他们,他们如何去询问杜望之,前前后后讲了一遍。
    朱允炆最后道:“杜先生还以为唬住了我们兄弟,最后满脸的自矜。
    吕氏忍不住掩嘴笑了一阵子。
    没想到许克生还能这么促狭!
    不过,从母亲的角度看,这是教了儿子一个小聪明,並不为过。
    朱允炆继续道:“进殿之后,我们还告诉了皇爷爷。”
    “陛下如何说?”
    “皇爷爷没说什么,只是说故事很有趣。”
    “那你四叔呢?”
    “四叔?儿子没在意!”朱允炆摇摇头。
    “四叔的脸很黑,看不出表情。”朱允熥在一旁补充道。
    吕氏和梁嬤嬤都齐声笑了。
    燕王肯定肺都要气炸了,脸能不黑吗?
    吕氏感到十分解气,上次自己教训了一次燕王,这次许生联合儿子们,让燕王和他的手下在谨慎殿出一次丑,也算报了上次关詔狱的仇了。
    吕氏呵呵笑道:“竟然推荐一个易学”大师给陛下————”
    朱允炆兄弟见母亲高兴,也都跟著嘿嘿地乐了。
    朱允熥有些担忧地问道:“母亲,父亲会介意这件事吗?”
    吕氏轻轻地摇摇头:“你父王只会笑几声,这事就过去了。真的计较起来,许生让你们明白了江湖术士骗人都是从直指人心开始的,也算是教了你们一个聪明。”
    “再说了,又没人做错什么,只能说杜望之的境界就在那里,怪不得谁。”
    吕氏笑了一阵子,叮嘱道:“最近见了四叔,客客气气打了招呼就行,別的不要多说什么。”
    “是,母亲。”
    “如果四叔询问许相公的事情呢?”
    “儿子什么都不知道。”朱允炆乖巧地回道。
    “儿子什么也不告诉他。”朱允熥也跟著回道。
    他们都知道,是四叔的人將许克生扔进了詔狱,而许克生是父亲最好的医生o
    他们自然对四叔充满了戒备。
    生在皇宫之中,在某些事情上他们的心智远超过了同龄人。
    吕氏很满意:“我儿都很聪明,去吃点东西吧,然后去温习功课。晚膳后,隨我去给咸阳宫,给你们的父王请安。”
    ~
    许克生回到家,先僱佣了一个帮閒跑腿送信,请卫士方第二天下午来一趟。
    周三娘和王大锤已经走了。
    周三柱还没走,在家里等他的消息。
    “三叔,百户所就不去了,这两天可能去东郊的马场住几天,那里得了马瘟”
    o
    去百户所也是躲个清閒,现在有事做,正好躲开城里的纷纷扰扰。
    行李已经准备好了,乾脆不用拆包,过两天带走。
    又安排周三柱去挑一个黄道吉日,准备兽药铺子开业。
    许克生还要准备铺陈的药材和药丸。
    周三柱问道:“二郎,掌柜的请了吗?”
    许克生摇摇头:“让我再想想,掌柜的不能隨便请。”
    他准备找卫博士问问,有没有熟悉的人。
    周三柱准备回去了:“二郎,给牲口配种用的药,制好了吗?”
    “好了,”许克生拿出一个瓦罐递给了他,“掺在牛饲料里,一天一次,一次两颗。”
    ~
    第二天上午,许克生依然婉拒了所有邀请。
    今天他要在家等圣旨。
    董桂去了云棲观,去帮周三娘收拾菜园。
    周三柱没来。
    家里只有一人一狗,异常清静。
    日上正午,外面传来马蹄声,转眼间一个人骑著高头大马已经到了院外。
    许克生开始以为是传旨的侍卫。
    仔细看竟然是谢十二!
    许克生有些意外,他怎么又来了?
    才开的药方没过几天呢。
    “许相公!”
    谢十二已经飞身下马,丟了马韁绳,迎上前和许克生说话。
    “就知道你今天在家。”
    谢十二吩咐僕人送来一串铜钱。
    “许相公,这是上次开方子和药的诊金。”
    许克生没有注意他的语病,当即收下了。
    许克生邀请道:“公子,进去喝茶?”
    “好!那就打扰了。”谢十二自己栓了马,大咧咧地跟著进了院子。
    许克生心生疑惑,不知道这次来干什么。
    躲过狂叫的阿黄,走到廊下,谢十二看左右无人,低声道:“你的药真带劲!”
    许克生疑惑地看看他:“公子,你吃了几剂药啊?”
    给他开的温补的方子,需要持续吃一个月才能明显见效。
    现在就见效了,要么是心理作用,要么是之前心理出了问题。
    “我吃了两颗。”
    谢十二满脸得意。
    “两————颗?”许克生更加迷惑了,“贵府的医士还將药汤做成了丸剂?”
    不愧是侯府,吃药都能折腾出来。
    纯粹脱裤子放屁。
    “不是药汤,是你盆里的那种————那种药丸。”
    !!!
    兽药!
    给牛配种用的!
    许克生感觉自己的心都要飞出来!
    怪不得当时感觉数量不对,原来————
    你永远想不到紈绣会如何作死!
    恰好手边有一个捣药的木製药杆,许克生一把捞在手里。
    不等谢十二反应过来,药杵闪电般捣在他的胃上。
    ~
    谢十二突然遭到重击,立刻弓腰呕吐起来。
    许克生拍著他的背,大声催促:“快吐!用力吐!吐乾净了!”
    谢十二的隨从都等在门外,突然看见公子挨打,然后许相公又很关心,催促他吐出来。
    吐什么?
    我家公子病了?
    他们最后才醒悟过来,自家公子挨打了?!
    可是————
    看著许克生焦虑、关心的样子,他们也都彻底懵了。
    治病的吗?
    治病干嘛打人?
    他们在门口犹豫不决,要不要进去支援自家公子。
    ~
    谢十二终於吐完了,许克生递给他一碗水,让他漱乾净嘴。
    谢十二漱了口,不敢置信地看著许克生:“你,你,为何打我?”
    许克生没有理会,反而拿著一根木柴在呕吐物里扒拉。
    药丸呢?
    不可能这么快就融化的。
    在牛的胃里能持续很久,何况人呢。
    可是许克生什么也没看到。
    谢十二有些气急败坏:“你,你,你打我做甚?”
    许克生也冲他大吼:“药丸呢?怎么化的这么快?吃两颗会死人的。好歹你也吐出来一点啊!”
    谢十二差点哭了,吼道:“我前天晚上吃的,现在有个屁啊?早成大便了!”
    谢十二终於明白了原委。
    他很愤怒!
    他很委屈!
    白白挨了一记打。
    许克生揉揉额头。
    我草!
    鲁莽了!
    打错了!
    “关心则乱啊!”许克生只好自己找补。
    谢十二的精神又上来了:“效果真好!从来没碰到过这么好用的药,药!效!忒!生!猛!”
    最后一句户,他几乎是咬著牙说出来的。
    那种兴奋,溢於言表。
    许克生气的咬牙切齿:“怎么没吃死你!”
    谢十二得意地摇摇头:“牡丹下死,做鬼也风流。”
    许克生语重心长地劝道:“下次別吃了,真的会死人的。”
    本来是给牲口发情用的,没想到还有这种副作用,真让许克生无语。
    这么大的剂量,幸好没吃出人命。
    谢十二却伸出一只手:“再给我几颗!不,卖我几颗!好几个兄弟都在打听,我都没告诉他们。”
    许克生摇摇头:“那是给牲口催情的。”
    谢十二大咧咧地说道:“人到那个时候,也都是牲口。”
    “不行!”许克生坚决地摇摇头。
    “你刚才偷袭我?”谢十二耍起了赖,擼起袖子道,“不行!本公子要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滚!”许克生坚决不吐口。
    他可不想惹上人命官司。
    ~
    谢十二招呼僕人进来,將呕吐的地方打扫乾净。
    许克生的院子铺的是条砖,僕人清扫乾净,又去秦淮河打水冲洗。
    顺便將东院都给清扫了。
    “说半天了,口乾!许相公,许兄,来碗桂熟水。”
    许克生想到他上次喝水的挑剔,一摊手:“今天就我一个人在家,没有吃的,也没有喝的。”
    谢十二冲外面吼道:“去买熟水、酒菜,本公子中午饭在这吃了。”
    ???
    许克生看著他。
    你这是要反客为主?
    磨也没用!
    不可能给你的!
    之后谢十二闭口不提药的事情。
    吃了午饭,他也不起身,天南海北地和许克生閒扯。
    丝毫没有告辞的意思。
    这是用水磨的功夫,不拿到兽药不罢休。
    许克生有些无奈,人类繁衍的原始动力竟然如此强劲有力。
    可是,许克生是有正事的。
    要等圣旨,下午还约了老徒弟卫博士。
    许克生没办法了,只好劝道:“上次不是开了药方吗?你吃十天让我看看药效。如果效果好,就考虑给你一个改良版的,適合人吃的。”
    “之前那两颗真的不適合人吃,剂量太大了,真的会出人命!”
    谢十二喜上眉梢,当即站起身拱手道別:“许相公,那就不打扰了,在下告辞!”
    没有丝毫耽搁,谢十二出门带著一群手下纵马而去。
    ~
    谢十二走后,许克生赶紧检查了各种成品药。
    凡是和动物催情有关的,全都从明面上移走,改放在柜子里。
    之前没想到,谢十二竟然这么牲口!
    他这才想起来,刚才谢十二给的一贯钱。
    其中一部分是药方,另一部分就是两颗兽药的钱了。
    这傢伙命真大!
    许克生想起来都抹一把冷汗。
    收拾好这一切,他去了书房练习书法。
    下午申时,圣旨来了。
    还带来了官印,许克生算是有了一个临时的兼职:“提督东郊马场事”。
    又等了片刻,卫博士终於来了。
    將卫博士迎进书房,许克生问道:“你有认识的靠谱的药材商吗?”
    卫博士摇摇头,苦笑道:“学生认识的都是一些奸商!一群坑货!以次充好,以假乱真。”
    看他苦大仇深的样子,估计没少被坑。
    许克生本想给药铺联繫一个长久的供货商,本以为卫士方会有,暂时就只能放放了。
    许克生拿出圣旨,说了去东郊马场治疗马瘟的事。
    卫士方不由地跌足道:“早知道让老师去,前几日还不如学生自己去了!”
    许克生疑惑道:“怎么了?他们找过你?”
    卫士方苦笑道:“太僕寺的王主簿前几天来找过学生,估计就是马瘟的事。学生知道是坑,就装病躲过去了。”
    许克生摆摆手道:“我去吧。马瘟影响太大了,一个不好就是毁了整个马场。”
    卫士方苦笑道:“老师,我明白您的一片苦心,可是那就是个坑!天坑!”
    许克生有些意外:“你细说?”
    卫士方解释道:“这件事应该是太僕寺的少卿负责。这个人叫顾照青,极端狡猾,表面上说话很和善,但是背地里的勾当就不好了。”
    “你做的所有努力,最后都变成他的。即便最后完全抢不走,他也要分割一大块去。”
    许克生笑道:“他在太僕寺仅次於寺卿了,怎么还如此作派?”
    “就是如此作派,他才成了太僕寺的老二。”卫士方笑道。
    许克生摆摆手,“如果仅仅是抢功劳,我不担心的。”
    卫博士嘆了一口道:“东郊马场的水太深了,抢功劳只是小事。学生担心的是烂糟糟的事太多了,老师去了之后就成了背黑锅的了。”
    “里面的关係盘根错节,即便有好的医疗方法,也不一定推行的下去。”
    许克生沉吟片刻:“圣旨要我明天上午去。走之前我去给太子辞行。”
    卫士方一挺胸脯:“学生和您一起去!”
    许克生摆摆手道:“既然是泡烂污,咱们两个人不能都陷进去了,我一个人去吧。如果我有了麻烦,好歹有人出去求救。”
    卫士方笑道:“老师,这次不同以往,学生陪你一起去。无论如何,你都能安全地退出来,无非是退出来的时候,身上有没有背锅罢了。”
    许克生劝了几次,卫士方却坚持要一起去,不让去就偷偷跑去。
    “等治好马瘟,乡试也要发榜了。”
    “学生陪老师一起去,一起回。等老师中举了,咱们一起庆贺!”
    无奈,许克生只好同意了,“好吧,你回去安排一番。我明天和太子要人。到时候咱们小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