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搜查与捉捕

    或许是冬季来临的原因,今夜天空显得格外清澈高远。
    游荡者诺顿走在安静的街道上。
    他身穿破旧皮甲,胸前掛有一枚骨哨。迎著寒风搓搓手,怀念起昨日狂欢剩下的那几瓶酒。
    “该死的。让咱们秘手会抓逃犯?亏那蠢货想的出来。”
    如果有选择,诺顿才不想在大晚上搞什么搜捕行动。
    “忍忍吧。协会都没有张贴通缉,算什么逃犯?其实就是皮萨卡大人的私仇罢了。
    而且佣金还挺多的,不是吗?也好攒笔钱过冬。”走在前面的同伴回过头,轻声劝慰道。
    这是一支六人小队,混编著秘手会成员与受僱的冒险者。任务与另外七支小队相同,都是搜捕白天逃走的三名罪犯。
    皮萨卡为此许诺了一大笔钱。
    “佣金?”诺顿却不屑地吐了口唾沫。“怕是有命拿没命。你没听说吗?盖斯那伙人就像蒸发了一样……”
    “嘘,小声点。”同伴用手肘顶他一下,接著警惕地看向身后。
    在队伍最末尾,缀行著皮萨卡的忠诚护卫——一个身穿重甲、墓碑般沉默的壮汉。
    “嘖。怪东西。”诺顿的声音也压了下来,变成小声嘟噥。“还说什么帮手,根本就是监工。”
    说罢还快走几步,试图与那护卫保持距离。
    同伴见此,也连忙跟上去。与诺顿一起消失在拐角。
    而在两人身后,重甲护卫却只能保持著僵硬步伐。与队伍的距离越来越远。
    很快,街道上便只剩下盔甲摩擦的声音。
    “咚!”
    石头砸在甲面上,留下浅浅的白痕。
    重甲护卫又走了两步,才后知后觉地停下,看向石头飞来的位置。
    一道身披斗篷的背影快速跑远,躲进旁边的大型穀仓中。
    命令在麻木空洞的思维中浮现。
    处刑……高大龙裔、女修士、斗篷人……
    於是他僵硬地转动身体,迈开沉重的步子,朝穀仓方向奔跑过去。
    “哐啷!”
    大门被撞开,涌进来一地月光。
    重甲护卫看向穀仓中央,身披斗篷的背影在黑暗中隱约可见。
    处刑……处刑……
    不可违背的命令在脑海中一遍遍重复。他举起手中巨斧,准备发动衝锋。
    而就在此时,一个巨大的身影突然从天而降!
    正是路易!
    “哐!”
    借著下落之势,重甲护卫被直接按倒在地。
    路易迅速反拧其双臂,再用全身重量將其牢牢压住。
    阿塔娜从门后衝出,双手握著剑身,用力凿进颈甲的缝隙。又狠狠一脚踹在剑柄上,使利刃从另一面穿出。
    这並不能杀死对方,却可以阻止叫喊——即使是活尸,也没法在喉咙被切开的情况下发出声音。
    身披斗篷的塔姆菈也及时转身衝来。她手持短剑,凭著军团中学到的重甲知识,利落地拆下了重甲护卫的肩甲。
    隨后捡起巨斧,抡圆了劈过去。
    “哐!”
    “哐!”
    “哐!”
    重复三次,將对方的整条胳膊砍下来。
    与此同时,阿塔娜拆掉了一侧腿甲。
    塔姆菈便再次用力抡斧,直到將对方的右腿也卸下,才气喘吁吁地停手。
    缺了一条胳膊、一条腿的敌人,即使杀不死,也没有太大危险。
    “行了,路易。我们处理完了。”
    她擦了擦汗,提醒道。
    路易这才站起来,將还在挣扎的重甲护卫踢到一边。
    这傢伙力量比他小一些,但是完全不知疲倦。压制时半刻也不能分心。
    “太好了。”阿塔娜也鬆了口气。
    三人从地下集市脱身后,並未往镇外逃跑。毕竟被带走的孩子们很可能会面临危险。
    可想从皮萨卡手中救人,凭他们的力量也远远不够,必须找到援军。
    於是几番討论后,便有了现在的计划——抓住一个重甲护卫,將其作为皮萨卡使用死灵术的证据。
    按照阿塔娜所言,卫兵队长与皮萨卡原本就不对付。有了確凿的证据,一定愿意帮他们救回孩子们。
    “让我看看这东西的样子……”她抽出长剑,割开綑扎的皮带,试图將头盔取下。若死灵术的痕跡显而易见,便是再好不过了。
    然而刚看见对方的模样,她就忍不住惊呼起来:
    “多米內?”
    阿塔娜认出了这张死人般苍白的面孔。
    对方本来是个颇为勤劳的小商贩,跟秘手会的人越走越近后,开始沉迷赌牌。
    发了笔大財,又输光家產。直到有一天突然消失,大家都说他是还不上赌债,悄悄逃走了。
    谁知如今再见,却已成了这幅样子。
    另一边,塔姆菈也完成了检查。
    “虽然对神术没有反应,但他確实是不死生物。咱们把他……”
    “快躲起来!”
    她话说到一半,就被清脆的女声打断。
    只见金戈快速从外面飞进来,解除了隱身。
    “你们赶紧躲起来,刚才那队人又回来了!”
    被发现了?
    阿塔娜不由一惊。
    ……
    “『监工』跟丟了,没事儿吧?”
    “管他呢。”诺顿提著一小桶酒,探头探脑地推开穀仓大门。“里面没人,正好方便咱喝点好的……”
    “甜水镇的酒,你也当宝贝?”身后同伴抱著同样的酒桶,调侃道。
    “毛病。你们喝不喝吧?”
    “喝,马尿我都喝。”另一名冒险者伸著懒腰。“可不能继续搜了。万一真把『逃犯』搜出来呢?”
    他並非秘手会成员,只是来混底薪的,完全不想跟任何人拼命。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身旁黑暗中,有个巨大身影正在盯著此处。
    五个人。两个一阶、三个零阶。可惜都是近战职业,没有脆皮施法者。
    虽然也能很快杀死,但不发出声音有点难。还是等这些傢伙离开吧,以免引来更多敌人。
    路易在潜伏中默默做出决定。
    他朝穀仓深处悄悄退去,准备將月光笼罩的地方留给这支小队。
    可就在这时,手中提著的重甲护卫,突然发出微弱呻吟。
    恢復了?这怎么可能!
    他从未听说不死生物还有自愈能力。视线瞥向其喉咙伤口处,却发现那里闪烁著微弱的神术光芒。
    “嗤!”
    塔姆菈眼疾手快,连忙將短剑刺入。
    然而声音还是惊动了提著酒桶的游荡者。
    “什么人!”他快速转身,接著握紧掛在胸前的骨哨。
    糟了!
    路易立刻发动衝锋。
    然而奇怪的是,哨声並未响起。
    不仅是哨声。敌人的说话声、酒瓶碰撞声、盔甲摩擦声……甚至连他自己的脚步,也完全消失不见。
    就像有谁给整个世界按下了静音。
    这好像是——沉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