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新世界的规则

    徐铁枫做完基本的规则说明后,抬手示意下方的人群可以发声。
    短暂的沉默后,窃窃私语迅速变成了嘈杂的討论声。
    从未接触过三角洲行动的人一脸茫然,完全无法理解烽火地带、搜寻物资、哈夫幣这些词汇意味著什么,只能焦急地向四周张望询问。
    而那些玩过游戏的玩家,则面色凝重,费力地向身边的人解释著游戏规则,语气中充满了愁绪和恐惧。
    齐天的父母紧紧靠著儿子,他们虽然没玩过游戏,但知道儿子最近一直在玩。
    李爱琴担忧地小声问:“小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说的那些你听得懂吗?”
    齐天用力握了握母亲的手,带著一种让人心安的確信。
    “爸,妈,別怕。他说的这套规则,我比谁都熟。”
    “如果真照这套规则生存,儿子我反而可以如鱼得水。相信我,我能搞定。”
    看著儿子异常镇定的眼神,齐大川和李爱琴慌乱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但依旧被巨大的不安笼罩著。
    人群中,依旧有不少人抱著怀疑和侥倖心理,觉得这或许是什么大型恶作剧或者极端的社会实验。
    徐铁枫显然预料到了这一点。
    他没有再多费口舌,只是朝旁边打了个手势。
    嗡——
    一块巨大的全息投影屏幕骤然在聚居地上空亮起,清晰无比地再次展示了刚才他所说的规则要点,配以简明的图示和冰冷的文字说明。
    甚至还有一小段模擬人员进入危险区域搜刮物资、然后返回交易行兑换哈夫幣的简短动画。
    直观的科技造物、可视化的模擬演示,比任何言语都更有说服力。
    屏幕黯淡下去后,徐铁枫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还有谁不懂?可以问。”
    一个声音颤抖著从人群中传来,问出了许多人心中的问题:“长官,请问是每个人都必须去那个什么烽火地带吗?”
    徐铁枫的目光扫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回答得乾脆而残酷:
    “並非强制,你可以选择留在聚居地,只要你忍得住饥渴。”
    顿了顿,徐铁枫补充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如果实在渴得受不了,饿得快要死了,那就去抢你身边那些有食物有水的人,这也是规则允许的生存方式之一。”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瞬间劈中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前一秒还在互相解释、互相安慰的人们,后一秒几乎同时闭上了嘴,眼神骤然变得警惕而疏离。
    他们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打量著身边每一个刚才还一同落难、此刻却可能成为潜在敌人的同伴。
    空气瞬间变得凝滯而充满猜忌,信任的基石在生存的本能面前,尚未建立,便已崩塌。
    介绍完规则,徐铁枫不再多言,示意手下的哈夫克士兵开始行动。
    士兵们如同驱赶羊群一般,用枪口和冰冷的呵斥,將茫然无措的人群分批引导向聚居地边缘,进入那片低矮密集的灰色建筑群。
    所谓的“基础住所”,根本就是一片匆忙建成、甚至可能都没有完全完工的毛坯房。
    一栋栋紧挨著的水泥方块,没有窗户,只有空洞的门框。
    走进里面,更是家徒四壁,空气中瀰漫著水泥和灰尘的味道。
    唯一的家具就是一个巨大的、用粗糙木板搭成的通铺,足够挤下一整家子人。
    而在这一长排毛坯房的尽头,是几十个用简陋隔板稍微遮挡、散发著恶臭的露天大坑,那就是所谓的厕所。
    没有水管,没有水源,一切最基本的卫生条件都无从谈起。
    將近五万人被塞进这样一片区域,其拥挤、骯脏和绝望的程度,可想而知。
    整个过程持续了近两个小时。
    期间自然有不愿接受现实、试图反抗或质疑的人,但任何不服从的行为,换来的都是哈夫克士兵毫不留情的暴力射击。
    几声短暂的枪响和隨之而来的死寂,让所有人都明白了不遵守规则的代价。
    齐天带著父母,跟著人流,被分配到了其中一间毛坯房。
    当他踏进那间熟悉又陌生的水泥格子时,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
    就是这里。
    上一世,他和父母就是在这间连门都没有的破屋子里,熬过了末世最初也是最艰难的一段日子。
    齐天每天冒著生命危险外出搜寻物资,而齐大川和李爱琴则留在屋里,用捡来的碎砖、木棍想尽办法堵住门洞,加固这聊胜於无的房门,提防著每一个可能心怀不轨的邻居。
    他们努力地想活下去,小心地保护著彼此。
    可最后,这扇门还是被楚梟、林薇薇、秦征联合其他人粗暴地砸开,彻底碾碎了这个家最后的希望。
    齐天的目光扫过空荡冰冷的墙壁、粗糙的通铺、以及门外绝望的人群,前世种种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上心头。
    这一世,一切都不一样了。
    深吸一口气,他將眼底翻涌的寒意压了下去,转头对依旧惶恐不安的父母低声道:
    “爸,妈,我们暂时就住这里。別怕,有我在。”
    將最后一批人驱赶进那片压抑的毛坯房区域后,天色终於开始微微放亮。
    但这光亮,绝非人们熟悉的金色晨曦,天空呈现出一种病態的、泛著幽蓝色的雾蒙蒙状態,仿佛始终被一层厚厚的、不祥的滤镜所笼罩。
    原本应该清晰的天穹轮廓模糊不清,透下来的光线微弱而冰冷,带著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照在水泥地上和灰暗的建筑上,更添几分绝望的色彩。
    到了这个时候,那些以为眼前一切都是梦境的人们,在身体的真实感受面前,终於彻底破碎。
    越来越多的人被迫认清现实,他们真的穿越了,被困在了一个残酷的、陌生的游戏世界里。
    人们的反应各不相同。
    许多人,尤其是那些在社会上原本有头有脸、生活优渥的中年人,譬如某某公司的高管、端著铁饭碗的公务员、小有成就的商人。
    这些所谓的成功人士,再也承受不住这种从天到地的巨大落差和心理衝击,精神彻底崩溃。
    他们瘫坐在水泥地上,或粗糙的通铺边,捂著脸失声痛哭,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不甘。无法接受自己奋斗半生的一切化为乌有,更无法面对眼前这看不到希望的未来。
    而与这些崩溃的哭泣者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群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他们接触过很多游戏、看过不少小说,对穿越、末世这类概念的接受度更高,適应力也更强。
    在最初的震惊和恐惧过后,他们的眼神开始发生变化,不再是茫然无助,而是逐渐闪烁起一种混合著野性、算计和跃跃欲试的光芒。
    年轻人们开始低声交谈,目光扫视著周围的环境和人群,快速思考並谋划著名如何在这个新世界里生存下去,甚至如何从中获利,打出一片天地。
    很快,就有一批胆大或者迫切的青年,开始主动走出毛坯房。
    他们地遵循著哈夫克士兵的指引,朝著聚居地中央標註著“交易行”的建筑区域走去,试图更深入地了解这个世界的具体规则和生存途径。
    齐天將父母安顿在通铺角落,低声嘱咐:“爸,妈,你们就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也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我出去看看情况,很快就回来。”
    在父母担忧的目光中,齐天站起身,融入了那些走向交易行区域的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