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7章 隱患凸显(求追订,求全订!)

    第737章 隱患凸显(求追订,求全订!)
    袁胤那声“竖子猖狂!”的悽厉怒吼,如同裂帛般撕碎了宴席上的喧譁与烤肉的焦香,將整个中军大帐前瞬间冻结。
    空气仿佛凝固成冰。
    只有篝火偶尔爆裂的噼啪声,以及袁胤那粗重如拉风箱般的喘息,昭示著压抑到极致的狂怒。
    他酱紫色的脸扭曲著,颤抖的手指直指对面,如同一条被踩中逆鳞、濒死反扑的毒龙兗豫士族的席位上一片死寂,荀諶欲言又止,陈纪眼中快意与忧虑交织。
    荆州方面,蔡瑁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张允的手已按上剑柄,文聘、黄祖警惕地挺身,而风暴中心的张曼成,依旧静默如山,但那冰冷的眼眸深处,是看透世情的漠然与决绝。
    就在这剑拔弩张、几乎下一刻就要血溅五步的当口一“好!”
    一声突兀的喝彩,如同重锤砸在冰面!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
    只见主位上的大將军何进,霍然起身,抚掌大笑,那笑声洪亮、突兀,却又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好一句『只遵皇命,不问私情』!”何进的豹眼中精光四射,瞬间扫去了一切可能爆发的混乱。
    他大踏步走向场中,魁梧的身躯仿佛一座移动的堡垒,强大的气场硬生生插入了袁胤的狂怒与蔡瑁的阴冷之间,將紧绷的空气撑开一丝缝隙。
    “张將军深明大义,国家危难之际,当以国事为重!过往恩怨,皆在皇命旌旗之下!
    此等格局,当浮一大白!”
    何进一边说著,一边豪迈地举起了不知何时已端在手中的金杯,目光灼灼地扫向荆州眾人,那姿態,是赤裸裸的欣赏与拉拢。
    他心中雪亮:袁胤与荆州打起来?
    这是他最想看到的戏码,但绝非此刻,而且这会也打不起来!
    张角还在冀州虎视眈眈,这偌大帝国联军的“血肉”,尚未真正为他所用。
    兗豫士族已被他榨乾骨髓,得罪得狠了,此刻不正是向这支新到的、潜力巨大的荆州力量卖个顺水人情、结个善缘的绝佳时机?
    况且,有共同的目標和利益,暂时的盟友远比死敌有价值。
    何进的喝彩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虽未立时化解所有戾气,却成功冻结了衝突的进程,强行把所有人的思绪拉回到了“张角”这个核心目標上。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苍劲,如同古松虬枝般的声音响起,带著一种歷经沧桑的疲惫与不容置疑的分量。
    “大將军所言极是!”皇甫嵩也站起身来,花白的鬚髮在篝火映照下闪烁著银光。
    他目光如炬,先是对何进微微頷首,隨即看向怒火未息的袁胤与面沉如水的蔡瑁,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一切细微的杂音:
    “袁公、蔡將军,诸位!同殿为臣,共赴国难,此刻兵锋所指,唯张角一人!內訌相爭,亲者痛而仇者快,只会重蹈前朝党爭误国之覆辙!莫非诸君还想再看一次太平力士踏破孤城,我等坐困愁城而亡的场景吗?”
    皇甫嵩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带著一股凛列的沙场肃杀之气。
    他提及“前朝党爭”、“太平踏城”、“坐困愁城”,每一个字都像冰水浇在袁胤的心头,瞬间唤醒了围困定陶时的绝望记忆。
    而他的话,更像是对所有在场手握兵权者的警告:你们爭可以,但別忘了,张角的大军才是真正悬在头顶的利刃!
    袁胤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盯著张曼成,喉咙里似乎还有无数怨毒要喷薄而出。
    荀諶此时终於找到机会,上前一步,看似安抚袁胤,实则手指紧紧扣住其臂弯,低声快速劝諫:
    “暂息雷霆之怒!皇甫將军所言,字字珠璣!
    张贼未灭,黄天仍在!
    况曹节公公在此,张让、赵忠所遣天使必散诸路,天下皆知!
    眼下群雄环伺,兗州故地,尚存几分先机?
    若再因私愤耽搁,被他人捷足先登,我兗豫门阀,岂非竹篮打水一场空?徒为后世笑柄耳!”
    荀諶的话极其精准地戳中了袁胤和兗豫士族最深的恐惧一错过瓜分冀青的盛宴!
    他提到曹节、提到遍布天下的监军天使,暗示了爭斗被记录上报的后果,更强调了此刻时间就是利益!
    袁胤被何进敲诈得只剩下这最后翻身的指望,被这番话击中软肋,汹涌的怒火如同被戳破的气囊,剧烈起伏的胸膛渐渐平復,虽然眼神依旧恨毒地盯著蔡瑁和张曼成,但终究死死咬住牙关,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
    “哼!.张角..
    他猛地抓起案几上的酒杯,將酒液狠狠灌入口中,不再说话,但那起伏的肩背和泛白的指节,依然显示著强行压抑的屈辱与不甘。
    何进见状,心中冷笑,面上却毫无波澜。
    他深知夜长梦多,必须立刻將这四方力量引导到一致对外的轨道上,避免再生枝节。
    他大步走到悬掛在帅帐边的巨大兗州羊皮舆图前,用力一拍地图,声如洪钟:
    “诸位!既已定下心思討贼,何须空费口舌!大好时机,岂容蹉跎!”
    他粗大的手指在舆图上迅速勾勒:“形势明朗,战场可分四路!”
    他的指尖用力点在豫州交界处的“陈留国”位置:
    “兗豫诸公,汝等人熟地熟,兵亦是家乡子弟!便从陈留国出击,直捣东郡西翼!断张角伸向豫州的爪子,也收復尔等故土根基!”
    接著手指东移,落在济阴郡:“本帅本部,由济阴郡挥师,沿黄河故道,猛攻东郡东腹!会猎东郡,与诸公夹击太平中军!”
    隨后,指尖重重敲击在山阳郡南部,靠近彭城方向的“金乡”:
    “皇甫、朱、卢三位老帅!
    山阳郡,曾是董卓老巢,尔等根基稳固!
    就请三位自金乡北上,夺回巨野要津,光復山阳全境!
    此路交予老帅,本帅最是放心!”
    皇甫嵩三人闻言,微微頷首,眼中战意微凝,算是认可这部署。
    山阳郡是他们率禁军到达后的“前线”,地形熟悉,目標明確。
    最后,何进的手指划向兗州东南角的“鲁郡”,目光炯炯投向蔡瑁一行:
    “至於荆州新锐之师,蔡都督、张將军,尔等当为先锋!
    鲁郡乃兗州东南门户,亦是太平贼自青州入兗要衝!
    拿下此郡,既能肃清兗州余孽,更能为挥师青州、直捣太平老巢张本!
    此重担,非猛龙过江如尔等莫属!”
    “四路並发,齐头並进!雷霆扫穴,不出句月,兗州太平贼定成齏粉!那时,再行合兵,共襄冀青!”
    何进手掌握拳,重重砸在舆图中央的东郡位置,如同判决。
    “善!”
    皇甫嵩毫不犹豫地第一个开口:
    “此策稳妥,职责分明,老朽三人无异议。
    明日便可整军,自金乡北进,誓取山阳!”
    朱儁与卢植隨之点头。
    兗豫士族那边,荀諶、陈纪等人低声迅速交换了几个眼神。
    何进的安排確实有针对性:陈留国是他们根基所在,收復此地名正言顺,也能最快將“收復故土”转化为战后本土利益。
    虽有借刀杀人之嫌,但此刻他们最需要的就是立刻投入战场的机会,不容拖延。
    荀諶代表眾人,看向何进,沉声道:“大將军安排妥当,兗豫联军定从陈留出击,直取东郡西境!”
    压力瞬间集中到了荆州方面。
    蔡瑁脸上那刚缓和下来的矜持笑容再次变得微妙起来。
    他放下酒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腰间玉带,眼神闪烁,斟酌著开口:
    “大將军英明神武,谋略超群,此分进合击之策自然是极好的..只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眾人,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
    “我荆州將士,自荆襄跋涉千里北援,一路风尘僕僕,人困马惫。
    此去鲁郡,首当其衝,需穿州过县,直面太平贼锋锐。
    仓促之下,恐力有未逮,反误了大事。
    不若.·请友军先行一步,廓清周边,使我军得以稍作休整,养精蓄锐,再行挥戈?
    如此,亦更能万全。”
    这话绵里藏针,试探之意昭然若揭:一是要好处要休整时间,不肯立刻顶到最前面;
    二是隱晦地质疑,这看似合理的安排背后,是否有让荆州先去啃硬骨头消耗实力,而让他们三家坐收渔利的算计?
    这满屋子的梟雄和世家领袖,除了皇甫嵩三个老帅稍显“耿直”,其他人他蔡瑁是一个字都信不过!
    就在何进眉头微蹙,皇甫嵩欲要开口驳斥这种拖延战术时,一直静立荀諶身后的荀諶,突然眼中精光一闪,像是捕捉到了稍纵即逝的战机。
    他抢在任何人之前,朗声大笑,竟是对蔡瑁的推脱之言满口应承:
    “哈哈!蔡都督此言过谦了!荆州將士舟车劳顿,此乃实情!不过么....”
    他话锋陡然一转,带著一种洞察世事的嘲弄和紧迫:
    “然现下这兗州战场,何须担忧无人可用?
    蔡都督莫非未见,今日已有我兗豫、大將军雄师、三位老帅天威,更有荆襄生力军悍然加入?而这,仅仅是开始!”
    荀諶语速加快,如同尖针戳破幻象:
    “天下各州郡,凡稍具野心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陛下那『天级为秤,裂土分州的旷世悬赏?
    此刻!定有下邳陈珪遣出的江东虎臣、青州崔氏的私藏老將、会稽孙坚部下的百战精卒,甚至.,·.,.荆湘群山之中应盟而出的俚僚蛮兵、豫章彭氏、李氏豢养的强兵悍將、并州深山、河朔豪侠!
    皆在快马加鞭,昼夜兼程,朝这充州赶来!”
    他的声音带著一种令人心悸的急迫感,目光更是锐利如刀,直刺蔡瑁:
    “这些人马,明日!或许明日清晨,其先锋旗帜便能出现在大营之外!
    太平贼首、太平力士、太平精锐,只有那么多!
    那是张角的人头,是冀青的郡城膏腴之地!狼多肉少,僧多粥少!
    敢问蔡都督,若荆州大军在此延宕,待得扬州孙坚精兵先至,夺了鲁郡;待得徐州陈珪铁骑驰入东郡..—
    敢问那时,荆襄大军再入战场,所为何来?
    是为了替他人摇旗吶喊,还是..打扫战场,拾人牙慧?”
    最后几字,已是赤裸裸的嘲讽与警告,更击中了荆州最早赶到却意图“观望”的巨大损失风险!
    这激將法虽老,然时机精准,力道千钧!
    蔡瑁的脸色瞬间变了几变。荀諶描绘的景象无比真实,正是他们之所以不顾疲劳也要第一时间赶到兗州的根本原因抢时间,抢肉吃!
    “僧多粥少”、“狼多肉少”八个字,如同重锤砸在他心头。
    若真被其他州郡势力抢了先机,那他蔡瑁、他荆州世家的首功地位、瓜分最大一块蛋糕的资格,必將大打折扣!
    之前何进“四路並进”的提议中,荆州承担“鲁郡”任务虽可能遇硬仗,但位置却最靠近青州太平腹地,是通往更大利益的门户!
    权衡只在瞬间。
    蔡瑁眼中那一丝算计和疑虑被更强烈的急切和贪婪取代。他霍然起身,朗声大笑,仿佛方才的试探从未发生,豪气冲天地对何进拱手:
    “哈哈!大將军!荀先生真知灼见,振聋发聵!
    荆州健儿,岂是那临阵畏缩之辈?!
    休整?何须休整!
    我荆襄劲旅,正是为荡平太平贼寇而来,正当用这满腔热血融尽千里风尘!”
    他目光扫过张曼成、黄祖、文聘等人,他们皆挺直了腰板,眼中战意升腾:
    “承蒙大將军委以重任,鲁郡太平贼,我荆州包了!三日之內,必拿下汶阳城,兵锋直指太平老巢!”
    至此,一场差点引爆火药桶的宴席,在何进的强势控制、皇甫嵩的息事寧人、荀諶的精准激將下,终以四方势力在宏大又血腥的“分州”蓝图下达成暂时的行动共识而结束。
    觥筹交错间,各怀心思的目光交错,已全数投向那巨大的兗州舆图一以及,那图之外,更广阔、更诱人、也更血腥的冀青沃土。
    大战的轮盘,已被彻底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