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章 暴食症,没有安全感

    冰凉地砖贴著脸颊,迷迷糊糊好像又听到卷卷“嗷呜”声。
    江绵努力想看清是不是卷卷,眼前所有景象都像是重叠的,卷卷的模糊的身影在眼前晃动。
    卷卷为什么那么著急。
    上身被拖起,有人抱住了自己,江绵努力睁眼想看清是谁,只看到男人光洁的下巴,意识便坠入深渊。
    好像是少爷。
    少爷来了吗?
    “绵绵,绵绵!”
    时瑾年拖著江绵脑袋,手轻轻拍江绵脸颊,隨后捏开嘴巴,检查嘴里有没有呕吐物,顾不上脸上的呕吐物沾到手上,眼里满是慌张之色。
    不怪时瑾年担忧,一进来就看到江绵晕倒躺在卫生间地上,嘴角脸上有呕吐物,嘴角沾著几缕淡淡的血丝,脸色煞白,头髮都汗湿了。
    沈鬱拿了湿巾,两人迅速把江绵脸上和嘴巴清理乾净。
    沈清辞在一旁急的团团转,“好好的怎么会吐了又晕了,难道饭里有毒,绵绵中毒了吗?”
    “中什么毒!快去准备车,去医院。”沈鬱想把这个不靠谱的弟弟给扔了。
    “哦,哦,对去医院!洗胃!”
    沈清辞脚步匆忙,跑下楼去去发动汽车。
    沈鬱:……
    时瑾年抱起江绵往外走,沈鬱拿了件外套搭在江绵身上,跟著一起下去。
    刚睡下一个小时的宋怀仁,又被私人电话吵醒,看了眼来电人,整个人都不好了。
    宋怀仁闭著眼睛,一肚子怨气接电话,张口就来,“大哥,我在睡觉,放心贺州元死不了。”
    “给你十分钟到楼下急诊,绵绵突然呕吐晕厥。”时瑾年冷静声音下带著细微颤抖。
    宋怀仁立马清醒,坐了起来,“我马上到。”
    掛了电话,胡乱套上衣服,衝出休息室。
    时瑾年抱著江绵交给宋怀仁时,身体都在隱隱颤抖。
    看著江绵被推进急诊室,楞楞站在那里半天没动。
    沈清辞担忧的都要哭了,蹲在墙角,抱著脑袋,努力想今晚哪道菜有毒。
    沈鬱拍了拍时瑾年肩膀,“江绵应该是急性肠胃问题,不要担心。”
    时瑾年蜷了蜷指尖,依旧控制不住颤抖,声音暗涩,“我没有担心,绵绵被我养的很健康,能有什么问题。”
    沈鬱心里嘆了口气,多年好友,他怎么看不出老友故作坚强。
    “绵绵一看就是身体健康,面色红润,没什么问题,到椅子上坐著等。”沈鬱顺著他的话,將人拉到椅子上坐著。
    看到自己傻弟弟抱著脑袋,蹲在墙角爪儿挠头,也懒得搭理。
    让他懊恼一会,照顾个人都照顾不好。
    江绵做完检查,住进私人病房后,已经凌晨三点。
    护士扎针吊水,宋怀仁略显倦怠,翻著手里的检查报告,“你家瓷娃娃暴食引发急性肠胃炎,吃的太多了,加上呕吐,导致胃黏膜破损出血。”
    闻言,时瑾年和沈鬱不约而同看向沈清辞。
    沈清辞哪还有平时的倜儻肆意,头髮挠的像鸡窝,还翘著一撮毛。
    两道眼神像令箭似的对著他射了过来,沈清辞中箭般往后退了半步,接著低著脑袋挪到病床另一边,不敢看两个哥哥。
    江绵绵晚上確实吃了很多,他也不知道吃多了会这么严重啊,他每次吃撑了都没事的。
    时瑾年收回视线,坐在床沿,目光垂落在少年苍白的脸上,看不出在想什么。
    “瓷娃娃有暴食症。”宋怀仁看向时瑾年,“他之前有没有吃东西无节制的情况?”
    时瑾年想到江绵刚到抱山园陪他吃饭,跟饿狼似的,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吃饱。
    “有倾向,不过,我没让他吃撑过。”
    时瑾年声音透著心疼,大掌轻轻抚摸著少年发顶,“江绵之前一直被关在江家地下室,据我所知,经常吃不饱饭。”
    “那就对上了,给他做了检查,不是遗传性的,看来是长时间的食物匱乏,没有安全感,导致他对食物心理上过度需求。”
    宋怀仁顿了下,“特別是是受了刺激后,很容易暴食。”
    “绵绵晚上吃了两大盒多巧克力,吃饭时,又吃了快十碗菜。”
    沈清辞说著用手比划了一下用的碗大小,“吃了我两顿的量,我以为,我以为江绵绵很饿。要化悲痛为食量。”
    沈清辞蹲在床边,双手趴在床沿,下巴搭在床上,看著江绵,“我以为平时年哥捨不得给江绵绵吃饱饭。”
    沈鬱闭了闭眼,手扶额头,头疼。
    什么猪脑子。
    时瑾年不知道沈清辞的脑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奇葩的想法。
    他会捨不得给江绵吃饭?
    现在没空搭理他,时瑾年握著江绵没扎针的手,放在掌心抚摸,眼里都是担忧。
    没有安全感,他的小傻子是胆小。
    来抱山园的第一晚,还被他赶出,在大门口睡了一夜。
    那一夜,小傻子该多害怕。
    他以为小傻子只是单纯贪吃,又不知道节制,原来他有暴食症。
    时瑾年半垂著眼皮,下頜线紧绷,看著床上的脸色苍白的少年,心里泛起密密麻麻反覆被针扎的痛。
    幸好这些天,都坚持给小傻子定量吃饭,要是不管他,小傻子不知道要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
    宋怀仁知道老友心疼了,也不拆穿,委婉安慰,“我看你家瓷娃娃倒没有自卑,抑鬱这些情绪影响,平时吃饭多看著,最好让他知道自己最多能吃多少,问题不大,不算严重。”
    这一点宋怀仁说的倒是没错,时瑾年很认同。
    江绵没有物质需求,对外貌没有焦虑,有什么说什么,头脑简单不多想。
    唯一就是爱吃。
    以后多看著,一定能照顾好小傻子的。
    “绵绵怎么还没醒?”时瑾年依旧担忧。
    “检查时迷迷糊糊醒了一次,我让他安心睡了。”宋怀仁又说,“在发烧,人犯困正常的,不要担心。”
    已经太晚,沈鬱下飞机还没倒时差,时瑾年让沈鬱带沈清辞回去,自己留在病房照顾。
    於是,万能打工人乔扬,顶著凌晨冰冷的星光,去抱山园拿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
    星光不问赶路人,閒人不问八卦事。
    乔扬不是閒人,送衣服去病房的空档,了解到了下午温泉酒店发生的始末,以及江绵为何住院。
    听完后,乔扬有些心疼江绵。
    贺州元情商和心机都不低,江绵对上只有被虐的份。
    还是他的小助理適合和江绵玩。
    打完吊水,时瑾年端了温水,给江绵擦了身体,简单洗漱,两个人躺在並不宽敞的病床上。
    时瑾年侧身躺著,眸光温柔又心疼注视著熟睡的少年,手指轻轻抚摸少年额头,体温不高了。
    “绵绵,对不起。”
    声音很轻,在凌晨无比安静的病房却十分清晰。
    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
    对不起,没有给足你安全感。
    对不起,以后一定好好照顾你。
    时瑾年伸手將自己的少年搂进怀里,闭上眼睛,渐渐入睡。
    外面天光大亮,天蓝色窗帘隔绝大部分光线,病房墙壁亮著一盏白炽灯。
    江绵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没有衣服遮挡的胸膛。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还是胸膛,江绵仰头,看到时瑾年优越的下頜线。
    想到昏迷前好像也看到了少爷的下頜线,江绵又默默闭上眼睛。
    一定是在做梦。
    少爷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