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6章 我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了

    牛寨大队的大队部还是很质朴的那种下砖头,上土坯的房子。
    虽然略显破旧,但是一看就知道平常有在很用心的维护。
    窗户和门板整齐无破损,因为过年的原因,上面还贴了红字。
    墙体夯很实,一排下来有好几间房子,整个墙上面写著“为人民服务”的大字。
    同样的,大队部里也有不少的人在,反正是过年,大家都睡得晚,知道大队部有热闹可看,只要不怕冷的都过来了。
    楚歆进到院子里,无视周围打量的视线,一眼锁定其中一间敞开门的屋子,直接走了过去。
    堵在门口的几个妇女见她过来,脸色变了变。
    但是楚歆身后一直有公安同志在跟著,他们也没人敢说什么,赶紧往后退,让出一条路来。
    后过来的公安一进到院子里,眼神就有些不虞,问卢为民,
    “怎么这么多人?案发现场他们也进去了?”
    卢为民表情訕訕,“农村老爷们老娘们的没啥见识,就是爱凑点热闹。”
    公安们无语,这是凑热闹的事吗?
    周逸尘在现场所有人身上扫视了一圈后,也往案发的屋子过去。
    卢为民瞪眼,这一个两个的都太隨便了吧。
    刚要开口阻止,就听公安同志道:
    “把无关紧要的人都遣出去。”
    然后也进了那间屋子。
    楚歆此时站在屋子门口,没有往里面去,正目光灼灼的看著公安在里面勘察现场。
    同时她自己也在观察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还挺诧异,只是一晚上而已,那位不怎么近人情的大队长,竟然还给这娘俩烧了炕。
    所以现在屋子里是有点暖意的,相信如果不是大敞著门,应该会更暖和。
    不过可能是这屋子里不常住人,也可能是曾经住过很不讲究的人,屋子里隱隱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楚歆蹙眉,下意识往炕床下的灶火洞看了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闻到了煤炭的燃烧后的味道。
    那老婆子则是直挺挺的躺在炕上,身上盖的是一床破旧的被,旁边的小炕桌上放著他们晚上吃过东西后的空碗。
    因为角度的问题,再加上离得有点远,楚歆看不到老婆子的面色是什么样的。
    目光一转,再看向她的那个女儿。
    此时正一脸悲伤的坐在炕的另一头,身上穿的是刘艷丽给她找的一身旧衣服。
    儘管土里土气的,却更显得她楚楚可怜,完全一副小白的模样。
    似乎是因为害怕,她身体有些微微发抖,对於公安同志的问询,也是磕磕绊绊的好半天说不出来什么。
    配上她哭肿的双眼,反正就是很柔弱,很可怜,很无助。
    让身为男人的公安同志都不忍心对她大声说话。
    她表现也很符合现在农村人突然见到公安时的紧张状態,同时还透著对亲人去世的悲伤。
    楚歆都看不出来她有什么异样。
    视线移开,不著痕跡的再三逡巡,均没有不同寻常的地方,楚歆眉头不由得蹙起。
    怎么搞的还挺烧脑的?
    公安检查完后也是一无所获,看到楚歆和周逸尘就站在门口,想到他俩的身份,於是道:
    “你们可以进来。”
    二人这才走进去。
    公安同志似是无意间挪动脚步,把离老婆子尸体最近的位置让给他俩,
    “你们確定没有对老人家进行人身伤害?”
    “没有!”
    楚歆坚定的回他。
    隨后垂眸观察尸体,面容平和,眉眼是很自然睡著时才会有的状態,嘴唇也没有异色。
    不像中毒。
    因为现在的毒基本上副作用都很大,不可能让人到要死的程度了,面容还没有一点狰狞。
    周逸尘指指尸体问公安,“有可以做尸检的条件吗?”
    公安无奈摇头又点头,“可以做,但是要上报到县里,由县里再向省里借调人,这个过程需要一到两天。
    万一法医手里还有其他的案子,那就要再等一两天。”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毕竟现在法医很少见,通常一个法医都是多用的,哪个县里有需要就会申请。
    这是现在国家人才缺失的一种普遍现象,而且暂时还无法快速弥补上来。
    这可就难办了。
    即使楚歆不懂法医专业上的知识,但是也知道,一具尸体最好的检验时间是在死亡后的24小时內。
    尤其是现在没有后世那么丰富的尸检理论和器材,这个时间就显得尤为重要。
    因为此时间段內的尸体是变化最小,最能够准確观察到尸斑,尸僵等早期尸体现象,有助於快速判断出死亡时间和死因的关键时期。
    周逸尘低头打量老婆子,这一次,他直接掀开了盖在尸体上的被子。
    顿时,一股浓郁的尿骚味扑面而来。
    楚歆眉头一皱,没有立马退开,而是又往前站了站。
    这个味道就是屋子里一开始散发的那种怪味,只不过是现在更加明显。
    她看向尸体的身下,赫然发现最下面的铺被有大一块顏色很深,很明显是被尿湿的。
    这炕应该烧的挺暖和的,因为那尿渍边缘已经出现了白色的尿硷,是硬生生给烘的半干了。
    现在遮盖气味的被子被掀掉,整个屋子里很快充满了尿骚味,而那位小白姑娘也在这时反应过来。
    猛地站起身去夺被子,嘴里还在呜呜咽咽的控诉,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我娘已经死了,还不给她留一点体面吗?”
    楚歆眼睛眯了眯,抬手挡住她扯被子的动作,低头挨近尸体,再次仔细观察尸体的面色。
    对於那被热炕烘烤过,气味能直衝人天灵盖的尿骚味,只做闻不见。
    见她如此,其中一位公安也凑过来仔细看了看,
    “你发现了什么?”
    楚歆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从口袋里摸出手绢,在尸体的唇部和脸上蹭了蹭 ,又观察了尸体的指甲。
    那位小白姑娘一见两人离她娘的尸体那么近,还对尸体东摸西看,十分不尊重,顿时脸色更加苍白,焦急的就要去推人
    “我娘都死了,你们就不能让她安生的走吗?”
    “请你安静!”
    周逸尘隔著被子,直接將她推回去跌坐在地上。
    任凭对方哭哭啼啼,也始终面无表情的挡在中间,不让她过去。
    而那姑娘,在低头抽抽噎噎的时候,视线却一直不著痕跡往门外瞅,在留下来为数不多的几人身上来回瞟。
    周逸尘注意到了,悄悄冲留在门外的楚云庭打了个手势。
    后者心领神会,不著痕跡的退出去,站到了最后面。
    楚歆做完一切后才慢慢站起身。
    她的系列操作,早就看得眾人一头雾水,均奇怪的看著她,等著她给一个答案。
    楚歆先是意味深长的看那姑娘一眼,才缓缓道:
    “我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