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就是死了

    半夜。
    顾素素竖著耳朵听著外面的哨声。
    这里夜间三点,会有哨兵定时换岗轮班。
    没多久,哨声响起。
    顾素素在黑暗中缓缓起身,掏出藏在衣服里的钥匙。
    现在监狱里静悄悄的,她动作又特別轻,自然没人发现她。
    等到她打开锁孔时,门轴“吱呀”一声轻响。
    顾素素呼吸滯了滯,但监狱里有张閔打鼾的声音,这鼾声震天响,她这点动静倒是很好的被掩盖住了。
    她贴著墙根前行,缓慢移动,以防横衝直撞,闹出什么大动静。
    没一会,她就走到了门口。
    她试探性地趴在门边,悄悄往外看去。
    却发现原本应该在站岗的两个哨兵已经不见了踪影。
    於是她没有犹豫,立马打开门,跑了出去。
    哪怕是这种时候,她也是十分谨慎,在门打开了之后,她又悄悄掩上了。
    她顺利来到铁丝网面前。
    这铁丝网很高,上面还做了尖头的小刺,就是为了防止有人翻墙。
    可顾素素这时候压根管不了这么多,这要是不跑,晚点被发现了,事情就更难办了。
    她刚爬上去,铁丝网上的铁刺划破了她的手臂,血珠滴落。
    这时候,也顾不上疼,她扒著豁口往外一跳,膝盖重重磕在碎石地上。
    她正迅速扫视著周围,却没有看到预想中来接应她的人,冷风卷过荒野,带著深秋特有的肃杀,远处只有树影婆娑,沙沙作响。
    顾素素强忍膝盖的钝痛,扶著地慢慢站起来,心里浮起一丝不安。
    裴濯人呢!
    还没等她反应,刺眼的探照灯直射过来,她只能隱约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
    “b区有人越狱,允许枪毙!”
    “b区有人越狱,允许枪毙!”
    话音未落,空气中骤然传来一声尖啸。
    噗!
    她甚至没感觉到疼,只觉得后背被什么重重撞了一下,紧接著整个人向前踉蹌跌去。世界突然变得模糊,耳鸣声里夹杂著此起彼伏的脚步声和喊叫。
    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呛出一口血沫。
    意识散去前。
    她看见自己的尸体静静地躺在碎石地上,鲜血浸透了身上的袄子。
    而裴濯,此刻就站在她的尸体旁,凝视了片刻,目光愉悦。
    他似乎很高兴,很高兴看到她死了。
    “素素…一路走好。”
    他轻声道,伸手替她合上了未完全闭上的眼睛,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一个睡著的旧情人。
    顾素素的灵魂震颤著,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的片段,他是怎么一步步算计她的,怎么假装“救她”实则把她引入死局……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她死在越狱途中。
    如果她是被狱警当场击毙的“越狱犯”,那她就死得合情合理,和他没有半点关係。
    比起一个时时刻刻威胁著他,知道他那些秘密的人,显然不如一个死了能替他保守秘密的人。
    裴濯比她想像中的,还要无情得多。
    没过一会,曹阳过来请示,“这尸体怎么处理?”
    裴濯直起身,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白手帕,慢条斯理地擦著指尖沾上的血,淡淡道:“照流程走,该报告报告,该交验尸报告交验尸报告。”
    他低头又看了一眼尸体,“她是在拘捕逃跑过程中不幸身亡的,与我们无关。”
    *
    军属院,陆家。
    顾婉君刚睁开眼,眼前的字幕就跟疯了似的。
    她迷迷糊糊地仔细看去,清一色的都是“顾素素死了”的消息。
    一连串触目惊心的话浮现眼前:
    【裴濯不是和她搞对象吗?怎么转眼就把人害死了?!】
    【装什么深情人设,结果把人骗出监狱再弄死,太可怕了……】
    【咱们素素走得不明不白,简直没有天理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他娘的和恐怖片有什么区別?】
    饶是她跟顾素素有仇,但知道她就这么死了,她也一时难以接受。
    她怎么就死了呢?
    陆爱舒的仇她还没报,顾素素陷害她的仇,她也还没报,她怎么就这么轻飘飘地死了呢?
    虽说死有余辜,但也不应该是裴濯去杀了她。
    *
    这事是昨晚发生的。
    还有这么多人都目击了这次越狱。
    以至於一大早,不少人都在討论这事。
    这女囚犯是怎么逃出去的?犯了什么事?又是怎么被枪击中的?
    再加上顾素素之前在后勤部任职过,认识她的人很多,大家都议论纷纷。
    ......
    一到军区办公大楼,顾婉君就忍不住上五楼去找裴濯。
    她神情复杂地盯著他,“裴濯!你在搞什么?顾素素到底怎么死的?!”
    办公室里,裴濯正站在落地窗前,向窗外眺望,语气平静,“外面的通知上面不是都有写吗?意外。”
    “裴濯,你当我是傻子吗?你昨晚正巧遇到巡逻队,又正巧遇到顾素素越狱,哪有这么多巧合!”
    裴濯终於回过头看她,眼神深不见底。
    他眉头微蹙,嘴角紧绷,眼神里甚至流露出一丝隱忍的悲痛。
    “婉君,素素的事,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也很难受。”
    顾婉君几乎要冷笑出声,他演得可真像。
    如果不是那些字幕,她差点就信了眼前这人的鬼话。
    “难受?”她咬著牙,故意顺著他的话问,“既然难受,那你昨天怎么还指挥人射杀她?”
    裴濯身形微僵,隨即苦笑一声,疲惫地靠在办公桌边:“婉君,你不懂。她都越狱了,再不动手,她就跑了。难不成我要把个人情爱看得比家国大义更重吗?”
    顾婉君死死盯著他,冷笑道:“裴濯,你真是这样想吗?”
    办公室里瞬间沉寂。
    裴濯的表情一点点冷下来。刚才所有的悲伤脆弱都像面具般剥落,最后只剩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婉君,”他慢慢直起身,“你想我承认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