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5章: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

    老鴇带著一个伙计,两人怀里抱著鼓鼓囊囊的包袱,战战兢兢地从后堂挪了出来。
    伙计脸都被嚇白了,眼睛死死盯著地上的血跡和尸体,脚步虚浮得像是踩在棉花上。
    老鴇则是满脸堆著比哭还难看的笑,额头上的冷汗顺著脸颊往下淌,连拉带扶地拽著郭玉瑶的胳膊。
    “玉瑶啊,我的好姑娘!”老鴇的声音又尖又颤,带著一股子急於脱手的諂媚,“快,快跟大爷去过好日子!”
    “你可算熬出头,恢復了自由身。”
    “这风月场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有什么好留恋的?”老鴇像是送瘟神一样,迫不及待的想把郭玉瑶和林浪送走。
    郭玉瑶的身子晃了晃,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她死死攥著老鴇的手,指节都泛了白,哽咽著摇头。
    “妈妈,不是我不想走,我走了卢郎回来了去哪找我呀?”
    老鴇偷偷瞥了眼靠在太师椅上的林浪,见对方没什么反应,赶紧又趁热打铁道:“玉瑶啊!你就別犯傻了?”
    “你那个卢郎整整两年都没个音讯,他心里要是有你,早就回来赎你了,哪能让你等到现在?快死了这条心吧!”
    郭玉瑶听后,却执拗地哭著说道:“我要留在浣花阁等卢郎,他一定会回来给我赎身的,呜呜……”
    “你这个死丫头怎么这么傻!”老鴇气得心口发闷,却不敢发作,只能压著怒火耐著性子劝。
    “女人的好年华就这么几年,你都被姓卢的耽误两年了,再耗下去,模样不比从前,到时候可就真没人要了!听妈妈一句劝,跟大爷走,他这样的大人物,还能亏待了你不成?”
    老鴇也是人间清醒,说的都是大实话。
    郭玉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剧烈的抽泣堵了回去。
    她看著地上的血跡和尸体,又看了眼神色淡漠的林浪,再想到杳无音讯的卢郎,满心的执拗像是被现实戳破的泡影。
    郭玉瑶知道自己没得选,林浪的手段、不良人和李公子对林浪的敬畏,都让她明白反抗无用。
    眼泪越流越凶,她的肩膀剧烈地耸动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每一声抽泣都带著憋闷的坠气声,像是心被生生揪著往下沉。
    郭玉瑶缓缓鬆开了攥著老鴇的手,垂著头,长长的睫毛沾满了泪珠,声音细若蚊蚋,带著无尽的委屈与不甘:“妈妈…我…我跟大爷走……”
    老鴇闻言,终於长长舒了口气,脸上的笑容瞬间真切了几分,连忙把包袱塞到郭玉瑶怀里,推著她往林浪身边走:“这才对嘛!”
    郭玉瑶踉蹌了两步,抱著包袱,依旧低著头,眼泪砸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哭声压抑又绝望。
    林浪想著给郭玉瑶和卢照邻一个惊喜,便没有说出实情。
    看到这里,李兢急忙跪地说道:“恭送钦差大人!”
    不良帅也忙不迭带著手下,跪著齐声说道:“恭送钦差大人!”
    林浪指尖微动,触发了【时空全域群传穿梭】技能之力,掌心骤然迸发出一圈温润的金光,那光芒不刺目,却带著一股难以言喻的磅礴之力。
    光芒瞬间扩散开来,將他与垂首啜泣的郭玉瑶稳稳笼罩。
    郭玉瑶只觉周身一暖,哭声驀地顿住,还没来得及抬头看清周遭变故,便听得“嗖”的一声轻响,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力量裹挟,眼前光影骤变。
    下一秒,她整个人已隨林浪一同从原地消失,只余下浣花阁大堂里骤然凝滯的空气。
    老鴇脸上的諂媚笑容还没来得及收起,瞳孔便猛地放大,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她怔怔地望著空荡荡的原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双腿一软,踉蹌著往后退了两步,“噗通”一声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老鴇攥著帕子的手都在颤抖,轻抚著自己起伏剧烈的胸口,声音带著哭腔,又惊又惧地喃喃:“天吶……这、这是什么神仙人物啊?说不见就不见了!”
    冷汗顺著她的鬢角往下淌,把鬢髮浸得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先前那点急於脱手的算计,早已被这鬼神般的手段嚇得烟消云散。
    大堂里的不良人们更是如此,一个个像被施了定身咒,手里的刀鞘“哐当”落地都浑然不觉,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林浪和郭玉瑶消失的地方,脸上满是见了鬼的惊恐。
    有人喉咙动了动,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只挤出几声乾涩的气音。
    还有人下意识地往后缩,腿脚发软,若不是靠著同伴搀扶,险些也要栽倒。
    看到这一幕,李兢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贴身的衣衫黏腻地贴在身上,凉得他打了个寒颤。
    他抬手擦了擦额角不断冒出的冷汗,心臟“砰砰砰”地狂跳,几乎要衝破胸膛,嘴里忍不住低声咒骂。
    “太他妈邪门了……这傢伙到底是人是妖?真是嚇死老子了!”
    李兢瞪大了双眼,怔愣著看向那把空著的太师椅。
    林浪带著郭玉瑶的凭空消失,让李兢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他强装镇定地看著不良帅说道:“今天的事万不可声张,若是传出去让本少爷的威名受损,决不轻饶。”
    “是,谨遵李公子吩咐。”不良帅忙不迭从跪姿站起身,冷汗直冒地说道:“这几名侍卫酒后闹事,彼此互殴致死,与人无尤。”
    老鴇急忙附和:“对对对,请李公子放心,我们浣花阁的姑娘都能作证。”
    与此同时,林浪已经带著郭玉瑶出现在了长安城一间寒舍的庭院內。
    郭玉瑶双手抱著包袱,还没从那阵天旋地转的眩晕中缓过神,鼻尖先撞上了一缕清冽的松烟墨香,驱散了青楼里浓重的脂粉与酒气。
    她缓缓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在一张案破旧的桌上挥毫作画。
    这个日思夜想的身影,如惊雷般撞进郭玉瑶的眼底——青灰色的旧袍洗得发白,背脊却依旧挺直,握著笔桿的手骨节分明,正是她朝思暮想、苦等两年的卢郎!
    眼泪瞬间再次决堤,这一次却不再是委屈与绝望,而是混杂著狂喜、不敢置信的滚烫热泪。
    郭玉瑶死死咬著唇,生怕自己一开口,眼前的一切便会如泡影般碎裂,喉咙里堵著的呜咽声,憋得肩膀又开始轻轻颤抖。
    只见卢照邻眸光暗淡,眼尾微微有些泛红,正低头专注地对著宣纸勾勒。
    他手腕轻旋,笔尖划过纸面,簌簌有声,墨色线条顺著他的力道,缓缓晕出一双含情眼,眉梢带著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婉,鬢边还簪著一朵小小的、用淡墨点染的杏花。
    没错,卢照邻正在画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他初见郭玉瑶那天,她抱著琵琶弹唱时笑靨盈盈的模样。
    在看清那幅画、看清画中人的瞬间,像有无数烟花在郭玉瑶胸腔里炸开,烫得她眼眶更红。
    郭玉瑶手中抱著的包袱跌落到了地上,掩口坠泪模糊了双眼。
    卢照邻似是察觉到院中的动静,握著笔的手一顿,缓缓转过身来。
    清雋的眉眼间带著几分病后的憔悴,鬢角也添了几缕银丝,可那双眼睛,依旧是郭玉瑶记忆中温润澄澈的模样。
    “东翁,您怎么来了?”卢照邻首先看到的是林浪。
    “升之,你看孤把谁从益州给你带回来了?”林浪错身让开一步,让卢照邻可以看清站在他身后的郭玉瑶。
    卢照邻字升之,所以林浪称呼他升之。
    郭玉瑶望著眼前面容憔悴却眼神熟悉的男子,嘴唇囁嚅半晌,泪水先一步滚落:“卢郎!”
    这一声卢郎声音不大,却喊得情真意切。
    “玉瑶?”卢照邻先是一愣,隨即眼中炸开难以置信的光芒,手中的毛笔“啪嗒”一声掉落在宣纸上,晕开一片墨痕。
    他踉蹌著迎向郭玉瑶,脚步有些虚浮地朝她走来,声音带著抑制不住的颤抖,“玉瑶,你是怎么到长安的?!”
    郭玉瑶再也忍不住,朝著卢照邻扑了过去,紧紧抱住他的腰,將脸埋在他的衣襟上,放声大哭起来。
    她的哭声里满是委屈、思念与失而復得的庆幸,每一声都带著憋了两年的沉重:“卢郎……是大人替我赎身,带妾身来见你的。”
    卢照邻听后感动不已,难掩激动地抱紧了郭玉瑶,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太好了,玉瑶我们终於可以在一起了。”
    “卢郎,妾身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
    郭玉瑶哭得浑身发抖,泪水浸湿了卢照邻的衣袍,也將这些日子的恐惧、无助与被迫妥协的不甘,尽数宣泄出来。
    卢照邻抬手拭去郭玉瑶的泪痕,眼中是化不开的愧疚与深情,“是我负你,让你苦等多年。”
    “两年前我含冤入狱,又在狱中染上了风疾,出狱后我仕途中断,流落长安衣衫襤褸,我怕误你终身,才无顏面回益州寻你。”
    “若非东翁慧眼,赐我银钱,收我进沪上皇府当门客,给我重生之机,我怕是要带著这份与娘子的遗憾,直到九泉之下。”
    郭玉瑶听后十分心疼卢照邻,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银盒,打开时,七枚红豆依旧色泽鲜亮。
    “卢郎,妾身从未想过你会负我,你赠与妾身的红豆,我日日擦拭,盼的便是今日与你相逢。”
    卢照邻听后感动不已,眼泪同样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林浪站在院中,看著这对相拥而泣的苦命鸳鸯,眼底泛起一丝柔和的笑意。
    紧接著,就看到卢照邻挽著郭玉瑶的手,同时面向林浪跪了下来,一边磕头行礼,一边感激涕零地说道:“多谢东翁成全!东翁的大恩无以为报,日后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起来吧,往后你好好和玉瑶过日子,再生个大胖小子就圆满了。”林浪頷首,望著卢照邻眼中重燃的光彩,十分欣慰。
    郭玉瑶扶著卢照邻站起身,看到他的身子骨在患病后大不如前,满眼都是心疼。
    卢照邻泪眼含笑地看著林浪,感激不已地拱手道:“东翁仁义,升之佩服!今日之喜,小的一辈子都没这么开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