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骆嵐的试探

    顾清如离开后,基建科资料室恢復了安静。
    很快门外响起了三短一长、极有规律的敲门声。
    “进来。”
    钟维恆沉声道。
    陆沉洲推门而入,反手轻轻將门关上。
    钟维恆看著陆沉洲沉声道,
    “沉洲,刚才清如来了……她一直也在为她父亲的事情努力,现在她手里掌握的信息和东西,比我们想像的还要关键。”
    “接下来我也会有重要任务交给她。”
    陆沉洲闻言,瞬间明白了之前所有的安排,为何要调她来做保健医生,为何要大费周章地考验。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既有顾清如成为同盟的欣喜,但更多的是担忧与不忍。
    钟维恆目光如炬,看穿了陆沉洲的心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把她卷进来,是很残忍。”
    “但你別忘了,这也是她的战爭,为她父亲,也为黄志明报仇雪恨,是她必须走的路。我们无权,也无法替她走。”
    “首长,我明白。”陆沉洲深吸一口气,將所有个人情绪压下。
    钟维恆拍拍他的肩膀,“现在有了小顾,我们要调整计划了。”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和你说过,骆嵐其实是张文焕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
    陆沉洲猛然抬眼,他曾多次出入钟家,亲眼见过骆嵐与钟维恆之间的冷淡疏离,只道是夫妻情薄、各自心事重重,从未怀疑背后竟藏著如此深的布局。
    原来,钟维恆的处境竟如此凶险。
    “这些年来,她一直藏得很深。”钟维恆声音低缓, “我也是这一年多才开始怀疑她,正因为这一点,现在反而可以利用。”
    “我打算让小顾接近她,设法取得她的信任,借她之手向外传递假情报,搅乱对方的判断。你在外围接应,確保行动不留破绽。”
    “您是想,將计就计?”
    “没错。”钟维恆点头,“敌人以为他们掌握一切,可真正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是!”陆沉洲挺直身躯,声音沉稳而坚定,“我一定完成任务,保证顾同志的安全。”
    ……
    那天之后,顾清如依旧每日照常熬药煎药。
    但骆嵐似乎敏锐地捕捉到了家里一些微妙的氛围变化。
    她愈发频繁地拉顾清如说话,或是邀她一起去书库借书、或是一起参加家属院会议。
    她嘴上说著“閒著也是閒著,不要老是闷在家里”, 眼神却在不经意间打量顾清如的神情,话语也渐渐试探起来。
    顾清如对这些试探心知肚明,却不多点破。她顺势而为,笑著接下每一次邀约。
    做一些自製的艾草香包送给骆嵐,在她每一次头疼的时候,替她针灸、推拿。
    推进关係的同时,一边暗自等待出手的机会。
    这天,刘姐去供销社买食材,钟司令临时有事,去了司令部。
    骆嵐破例没有上楼,而是主动拉著顾清如聊家常。
    “小顾,这几天在家里住的如何,还习惯吗?刘姐手艺好,就是心思粗,不太会照顾人。要是生活上有什么不习惯,直接跟我说,別客气。”说著,她给自己和顾清如倒了茶。
    “谢谢骆阿姨,一切都很好。”顾清如双手接过茶杯。
    “哎,別叫阿姨,都把我叫老了。”骆嵐嗔怪地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就叫骆姐吧。咱们虽然年纪差了些,但也没必要那么生分。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投缘。这段时间相处看来,你是有本事的人。之前小宝的情况那么危机,你都救下来了,我们家老钟有你照顾,我就放心了。”
    顾清如神色如常, “谢谢骆姐,我只是做了医生该做的事。”
    骆嵐说:“老钟这个人吶,看著威严,心里其实热乎著。特別是对那些老朋友,总是格外关照。他调你来,也是想了却一桩心事,把你放在眼前,他才安心。”
    顾清如垂下眼帘,指尖轻轻摩挲著茶杯边缘。
    她心中警铃骤响,因为听出了骆嵐话里的深意,老朋友三个字,说的正是顾清如父亲。
    钟维恆曾明確说过,从未向骆嵐提及她父亲的具体情况。
    如今她却当面主动提起,还说得如此意味深长,绝非偶然。
    这是骆嵐的试探。
    目的就是摸清她与钟维恆之间究竟有多少牵连,看她是否值得拉拢为己所用。
    想到这一点,顾清如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应答,
    她带著一丝感激说:“首长的恩情我很感激,他在那么多候选人里选了我,这份信任,我只能用尽全力去回报。”
    见对方话语滴水不漏,骆嵐索性把话说开,直指她父亲的冤案,试图撬开她的心防,
    “哎,快別这么说。你这孩子,就是太要强,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你父亲顾崇山的事……他那是被人陷害的,我们都知道。不过你放心,老钟心里有桿秤,迟早会有个说法。”
    她说得缓慢而篤定,目光紧紧锁住顾清如的神情。
    听到父亲的名字被提起,顾清如握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颤,
    几滴热茶溅出来,烫在手背上。
    她猝然抬头,眼眶瞬间就红了,嘴唇微微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她將茶杯重重放下,声音带著一丝难以抑制的哽咽,
    “骆姐,我父亲的事……我从不敢提,也不能提。原因,您知道的。我现在只想本本分分做好工作,照顾好首长的身体,已经是组织给我的机会。其他的……真的不敢多想。”
    她的声音低而克制,泪光闪动却不落下,委屈、压抑、隱忍,尽数藏於其中。
    骆嵐立刻换上更加疼惜的表情,递过手帕:
    “好好好,姐不说了,姐懂,姐都懂……是姐不好,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她话峰一转,
    “哎,说起来,老钟这个人啊,脾气倔,原则性强得近乎固执。有时候我都劝他,別对年轻人太苛刻。
    尤其是对那些身上背著点歷史问题的同志,更要宽容些……
    你这几天,他没为难你吧?
    要是心里有什么委屈,跟姐说,別一个人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