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反杀李卫民

    浓重的血腥味,混在夜风里,直衝鼻腔。
    手电光扫过地面,几块浸透羊血的布条散落在草丛里。
    这是用来引狼的诱饵。
    顾清如的手电光突然照到李卫民鞋底粘著的草叶——是狼毒草的残渣。
    这种草煮水涂抹能驱狼,但会留下刺鼻气味。
    难怪他一路都在搓手,原来是在掩盖手上的药味。
    那些血布条都系在北坡的灌木上,正是夜风往断崖方向吹的路径。
    李卫民蜷缩在地上,眼睛却盯著顾清如,
    他在等。
    等顾清如走向断崖边缘,等“意外“发生,无论是摔下悬崖还是遇到狼,这都是他们计划中的一个环节。
    等他“悲痛万分“地回去报信,到时候,姜学兵会以“擅自偏离路线,遇到狼群”为由,给她下定论。
    帮姜学兵除掉了眼中钉,他许诺回去以后他就是民兵班班长。
    顾清如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她故作惊慌,加快脚步向前:
    “那、那我先去前面看看!”
    实则手里从空间摸出一小包药粉,麻醉草粉。
    她突然脚下一滑,惊呼著扑向李卫民:
    “哎呦,拉我一把!”
    借摔倒的瞬间,將草粉拍在他脸上!
    李卫民没料到顾清如有这一手,没防备,吸入了药粉,很快头晕目眩。
    他站起身来,踉蹌著后退。
    顾清如“好心”去扶,却暗中將他往断崖边缘引:
    “小心!那边是悬崖!”
    李卫民重心不稳,“啊!”
    他整个人失去平衡,顾清如眼疾手快,趁他摔下去之前,將他的配枪夺了下来。
    李卫民却重重摔下陡坡,在嶙峋的岩石上翻滚,最终“砰“的一声砸进山沟。
    “c!老子的腿——!“
    他痛嚎著,右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鲜血很快浸透裤管。
    他挣扎著想要爬上来,但陡坡湿滑,碎石不断滚落,反而让他越陷越深。
    “顾同志,你快救我!”
    顾清如站在崖边,冷眼俯视著他。
    她手里捏著几块沾血的布条——那是李卫民沿路偷偷丟下的,用来引狼的诱饵。
    “这是你掉的吧?李同志。“
    她一鬆手,布条飘落,正落在李卫民脸上。
    顾清如拍拍手,掸掸灰,转身继续去找草药。
    “顾同志,你別走啊,快救救我!”
    “救救我,求你了!”
    李卫民的呼喊声渐渐融入黑夜。
    没过多久,身后传来李卫民撕心裂肺的惨叫——
    “滚开!別过来!啊——!!“
    她脚步一顿,但没有回头,继续加快步伐离开现场。
    某一刻,顾清如忽然停下。
    “找到了。”
    她蹲下身,手电光落在一片锯齿状的叶片上——阿魏草。
    她戴著手套,指尖轻轻拨开叶片,草茎折断的瞬间,乳白色的汁液渗出,黏稠得像凝固的血,沾在她的手套上,留下一道刺目的白痕。
    她动作很快,几株阿魏草被利落剪下,药篓里渐渐堆起一小摞。
    药篓已经装满,顾清如站起身。
    顾清如背著药篓,拿著李卫民的枪走下山。
    陈訥还站在山脚下,三匹马在他身旁不安地踏著蹄子,鼻息喷出团团白雾。
    他远远看见顾清如一个人,有些疑惑,但还是立即抬手挥了挥。
    “李卫民人呢?“陈訥问。
    顾清如脸色煞白,踉踉蹌蹌地跑向陈訥,声音颤抖:
    “狼……山里有狼!
    李卫民他……跌下去了!
    药採好了,回来时却遇到狼了!“
    她慌乱地將枪塞给陈訥,手指冰凉,眼神惊恐:
    “我们、我们得救他!“
    陈訥一听,脸色顿时变了,远处恰好传来狼嚎。
    哐当一声,枪掉在了地上。
    陈訥慌乱,低头捡枪,
    “狼……狼有多少只?”
    “大概五六只吧。”顾清如也不知道,隨口胡诌。
    陈訥一听更加紧张了,
    他望向陡坡方向,黑夜笼罩,远处传来狼嚎,此起彼伏。
    去?
    山上狼嚎阵阵,狼群至少有五六只,他一个人,枪法一般,就怕救不了李卫民还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不去?
    回连队以后该如何交代?
    “我、我们得回连队叫增援!“他声音发抖,像是说服自己,
    “只有我们两个人救不了!“
    突然一声狼嚎近在咫尺,陈訥猛地一颤,枪管撞在马鞍上“当“地脆响。
    陈訥翻身上马,动作仓促,差点踩空马鐙。
    “快走!“他冲顾清如吼道,声音里带著恐惧,
    “你想餵狼吗?!“
    顾清如“被迫“跟上,两人策马狂奔,谁都没有回头。
    陈訥紧紧攥著两匹马的韁绳,却数次打滑,他发现自己满手都是冷汗。
    远处狼嚎炸响,像是催命的號角。
    他猛地抽鞭,马匹惊窜而出,马背上的他却控制不住地乾呕起来。
    两人三马朝著来时的路狂奔,直到离开白崖山一段路后,陈訥突然勒住韁绳。
    他回头望向黑暗中的山影,声音发颤:
    “我们……是不是应该去看看?……“
    他不是不想救,而是不敢。
    “我不是逃避,“他急促地解释,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我的枪法一般,还要保护你,根本没办法……“
    顾清如看著他惨白的脸色,仓皇道:
    “我也害怕,毕竟是狼群,我们能逃出来都不容易。“
    “即使我们赶去,也救不了李同志。赶紧回去匯报给连队吧,你是为了保护我和马,才没有去。“
    陈訥紧绷的肩膀终於鬆懈下来,点了点头。
    顾清如给了他一个台阶,一个能保住尊严的理由。
    天边泛起蟹壳青时,两人在戈壁滩的背风处停下。
    陈訥的军用水壶早已见底,他用力晃了晃,最后几滴水落在乾裂的嘴唇上。
    顾清如从药篓夹层掏出个粗布包,是临行前炊事班张大山偷偷塞的,打开后露出两个掺了麩皮的窝头,表皮已经开裂,露出里面发黑的蕎麦麵。
    顾清如自己拿起一个,另一个给了陈訥。
    陈訥狼吞虎咽地嚼著窝头。
    顾清如小口啜饮著水壶的水。
    远处传来沙狐的叫声,陈訥突然僵住,碎渣从指缝簌簌落下。
    “得走了。“他哑著嗓子说,目光扫过东边天际线。
    启明星还掛在那里,但戈壁滩上的阴影已经开始流动,像无数潜伏的兽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