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华州大水,紧急賑灾

    十一月三日。
    连续下了多日的暴雨,终於在卯时停下。
    太阳藏在乌云身后,时不时地对著大地笑脸常开。
    然而,在太阳还是微笑之时,李承乾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没想到的是,关中渭河河畔附近发了洪水,被波及的百姓达数万。
    主要受灾地区是渭河下游,聚集在潼关附近,具体受灾的是华阴县、郑县等地。
    根据华州刺史上报的奏表,形容此次洪水之灾:
    十一月一日,华州大水。
    渭溢堤决,怒涛吞野,声若雷奔。
    民舍漂没,墙倾栋折,浮尸塞川。
    老稚攀木號呼,壮者负孥奔山,然水势迅烈,溺毙者眾。
    饿殍枕藉於道,哀嚎彻夜。
    及水退,田庐尽淤,骸骨曝於荒泽,州官賑粥施药,然冻馁病死者犹不可胜计。
    嗟乎!
    天灾骤降,生民何辜!
    附录受灾地:华阴县、郑县......
    李承乾坐在伏案旁,读了数遍,心情有些沉重。
    他通过读这篇奏疏,仿佛置身现场。
    这场洪水,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毕竟,他即將在十一月十七日登基。
    有些躲藏在暗处的人,指不定会借著此事说他德不配位之类的。
    对此,李承乾决定召见寇准、魏徵等人商议此事。
    因为这件事,既已发生,就必须妥当处理。
    至於华州刺史上的这份奏疏不符合公文范式,他现在也没心情去计较那么多。
    在寇准等人到来之前,他在甘露殿徘徊著,眉头紧锁。
    等寇准等人到齐后,李承乾端坐在伏案旁的龙椅上,肃穆著脸,开口道:“华州大水,受灾民眾数万人,具体人数未知,但根据华州刺史上的奏疏,事情很严峻。此外,朕登基之日將近,恐有人藉机生事,此事,必须处理妥当。”
    说罢,李承乾示意无禄將华州刺史写的奏疏递给寇准。
    魏徵等人簇拥在寇准身旁,纷纷屏息凝神,伸著脖子,快速瀏览著这份奏疏。
    不久。
    眾人都看完了这份奏疏。
    再想到刚刚陛下心中的担忧,所有人都开始陷入了沉思。
    李承乾的目光从寇准、魏徵、戚继光、岑文本、高俅等人身上逐一扫过。
    须臾。
    魏徵上前一步,神情严肃,道:“华州大水,必须紧急賑灾。臣想到的賑灾之法有三个。其一,遣使巡查,朝廷当派特使疾赴华州,核查灾情,监督地方救灾,防止瞒报或贪腐......”
    李承乾微微点头,“魏卿继续说。”
    “其二,开仓放粮。之前,在十月之时,大唐各地粮仓粮食丰足。臣以为,可以动用华州及邻近州县的义仓、常平仓粮食,賑济灾民。若仍不足,则调拨京畿或洛阳含嘉仓储粮。”
    “根据朕之前所了解的情况来看,应该不会到调拨京畿或洛阳含嘉仓储粮这一步,华州及邻近州县的义仓、常平仓足矣。若是不足,那么......必然有人贪墨了这些粮食。对於这些人,朕绝不姑息!”
    “若真有人对这些粮食做了手脚,臣以为这些人当严加惩罚,绝不能轻饶。此外,臣想到的第三个方法是安置流民,设置临时粥棚、草棚,並鼓励富户、寺庙收容灾民。”
    “魏卿这三个賑灾之法,朕以为可用。魏卿可还有其他需要补充的吗?”
    “回稟陛下,臣愚钝,目前只想到此三法。”
    “魏卿谦虚了,其他爱卿还有什么方法吗?”
    话音刚落。
    寇准开口道:“回稟陛下,臣在魏侍中的办法上再补充两个。”
    “说。”李承乾道。
    “一,蠲免租调。根据受灾程度,减免华州各县当年或次年的租(田赋)、调(布帛)、役(劳役)。”
    “二,贷给种子耕牛。由官府向灾民借贷粮种、农具,来年七月归还,避免农田荒废。”
    “寇卿之法,朕以为可行。”李承乾说,接著,他扫视了一眼其他人,道:“其他诸卿还有要补充的吗?”
    岑文本没有丝毫迟疑,就站了出来,先是向李承乾恭敬地行礼,才开口道:“回陛下,臣以为疏浚河道之事刻不容缓,宜当徵发府兵抢修渭河、涇河堤坝,疏通淤塞支流。此外,还当问责与奖惩。若水患因官吏瀆职,即贪污治河款项,则按大唐律例严惩,若救灾得力,则升迁嘉奖。”
    李承乾满意地看了一眼岑文本,平静地说:“善!”
    岑文本闻言,低著头又退回了原先站著的位置。
    李承乾沉思片刻,说:“除了魏卿、寇卿、岑卿之法,朕还有几点补充。”
    眾人纷纷將目光投向李承乾。
    “其一,遣使祭祀渭河神祇,以示顺应天道。”
    “其二,稳定物价。朝廷严打囤积居奇,由官府平价糶粮,从其他道调粮平抑关中粮价。倘若有粮贩趁机哄抬粮价,全部捉拿问罪,由刑部依大唐律法严惩。”
    “其三,藉机中伤朕,並传出谣言者,一应人等,以谋反罪论处,绝不能放过一个。”
    此话一出,在场眾人纷纷高声道:“陛下圣明!”
    李承乾面色平静,“诸卿就按照刚刚朕与你们商议的办法来。朝廷遣使巡查,这特使就由......岑卿担当。”
    “臣遵旨。”岑文本心中激动,立即躬身应道。
    对岑文本而言,只有表现的机会越多,他將来才有机会位极人臣。
    他缺少的是展示才能的机会。
    “遣使祭祀渭河神祇之人,就由杜依艺去办......其余人各司其职。”李承乾补充道。
    “诺。”寇准等人躬身行礼道。
    “诸卿退下吧!”李承乾说。
    寇准等人依言照做。
    等寇准等人离去后,李承乾这才將目光瞥向一旁躬身而立的无禄。
    无禄心领神会,急忙开口道:“回稟陛下,太上皇昨日神色鬱郁,坐立行走,皆需人搀扶......刘太医令诊治了几日,太上皇手足摇颤之状略有缓解,但仍然没有治癒。”
    李承乾沉默无言。
    “也就是说,太上皇是真的患了风证?”李承乾问,话语很轻。
    但无禄耳尖,听到后,不假思索地回道:“回稟陛下,根据大安宫传来的消息,奴婢以为太上皇患风证一事是真的,绝无半点虚假。”
    李承乾淡淡点头,“朕知道了。”
    无禄立即恢復了躬身而立的姿態。
    同时,他也明白了陛下並没有撤出大安宫眼线的意思,也就是说,大安宫那边的眼线还得继续盯著太上皇的一举一动。
    想到此处,他的心中驀地感到一阵胆寒。
    伴君如伴虎。
    古人诚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