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叛逃(求首订)

    第60章 叛逃(求首订)
    唐周喃喃地重复著调令上的字句。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乾乾净净。
    握著调令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羊皮纸的边缘被捏得变形、碎裂。
    “荆州渠帅,接替张曼成?”
    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袭上心头。
    他唐周,在袞州经营多年,为太平道立下汗马功劳。
    如今正值起义的前期,巨鹿竟传来一纸调令,让他前往荆州。
    掌管另一大方。
    虽然看起来是平调,可如此重要时刻,隨意更替一大方渠帅,实乃大忌。
    张角却还是这么做了。
    而且,其他州郡的渠帅之位並无变动,这足以说明了很多东西。
    其中蕴含深意。
    绝非是一纸简单的调令。
    在唐周看来,这哪里是调任?
    分明就是流放!
    是师尊张角对他彻头彻尾的不信任和拋弃。
    否则,断然不可能在如此紧要关头,颁布这种命令下来。
    而且前次在巨鹿商议起事之期,他並未察觉到师尊的异样,唐周怎么也想不到,张角为何有如此举动。
    “为什么,凭什么?!”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疯狂咆哮。
    他想到自己这些年暗中向杨赐传递的“无关痛痒”的情报以换取方便和利益,想到自己偷偷截留的钱財。
    难道,暴露了?
    这个念头让他如芒在背,冷汗瞬间浸透了內衫。
    不!绝不可能!
    他做得极其隱秘。
    而且,就算暴露,也不至於这个关节才被发现,还引得张角这般大动干戈。
    “一定是某个节点出现了问题!”
    杨赐、洛阳、其他渠帅—
    还是被太平道秘枢的几位大贤良师的亲信察觉?
    唐周思来想去,也得不到答案。
    “难道,是马元义?”
    一想到与自己有竞爭关係,且前段时间被任命为黄巾起义之事的总指挥。
    唐周內心几乎是认定了。
    一定是马元义,一定是他在张角面前进了谗言。
    他哪里知道,这一方调令,不过是陆离在张角面前提起的一句话,隨后这位大贤良师確实发现了他的把柄。
    为了安全起见,隨意一招安置的棋子而已。
    唐周將一切都怪到了马元义身上,实在是心中早已对这位大贤良师的心腹亲传有不小的意见。
    他只怪张角老糊涂了。
    听信小人,鸟尽弓藏!
    极度的怨恨升起,那被拋弃的绝望,以及对前途尽毁的恐惧,瞬间吞噬了唐周最后一丝理智和对太平道的幻想。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那面无表情的传令使者。
    眼中再无半分恭敬,只剩下一股深深隱藏的怨恨和愤怒。
    “弟子—唐周—领命!”
    他几乎是咬著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嘶哑变形。
    他缓缓躬身行礼。
    低垂的脸上,肌肉因极致的愤怒而抽搐,眼神如同淬毒的匕首。
    前往荆州的“护送”队伍,刻意绕行,需途经巨鹿附近。
    这是张梁的安排,意在让唐周“路过”总坛,使其不敢轻举妄动。
    抵达巨鹿外围,队伍扎营休整。
    唐周藉口拜別恩师,请求最后一次面见张角。
    守卫弟子因调令已下,且大贤良师並无命令,本欲阻拦。
    但唐周言辞恳切,声泪俱下,言及感念师恩,此去荆州不知何日再见,只求远远叩首告別。
    面对昔日这位大方渠帅,威望颇重,又是大贤良师的亲传,护送队伍的头领一时间也有些为难,不敢私自决定,连忙请教张梁。
    身为大贤良师三弟,张梁考虑到唐周背叛之举,本不欲赞同。
    最后还是张角发话,允许唐周在石窟外院,隔著厚重的石门遥遥行礼。
    “多谢师尊苦心栽培,弟子拜谢!”
    言辞恳切,让张角颇为动容。
    想到当初这位弟子毅然决然拋弃官吏之身,加入太平道。
    而且这些年来,劳苦功高,一时间有些感触。
    却又想到唐周的背叛。
    “咳咳—”
    承受著信仰反噬之力的张角,心情复杂,情急之下,忍不住再度咳嗽起来。
    这一幕,正好被唐周捕捉到。
    他假意跪拜,额头触地,本是让师尊感念师徒之情,为了来日东山再起做准备。
    可是在张角咳嗽的一剎那,他敏锐的感知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让他灵魂都为之战慄的气息那是浓郁到化不开的信仰与死气!
    “这是,太平要术中记载的反噬之力?!”
    伴隨著石门缝隙中隱约传来的,极力压抑却无法完全掩盖的,撕心裂肺的咳漱声。
    唐周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太平道的灵魂人物,太一化身,黄天的拥立者,百万黄巾之眾的大贤良师,身体居然遭到了反噬!
    这个认知如同最后一道惊雷,劈碎了唐周心中残存的侥倖。
    “师尊,身体抱恙?”
    他试探著询问道。
    “退下吧!”
    迎来的却是一道无比威严的声音。
    唐周一怔。
    似乎对自己的判断有所怀疑。
    他仓促退去,再度启程,隨队伍赶往荆州。
    在行进的途中,唐周忍不住浮想联翩。
    联想起近日来,张角种种异常,临时决定起事日期,將他调离袞州,难道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得不提前准备。
    或许,张角要死了!
    这个荒谬绝伦却无比接近真相的猜测一旦从心头升起,就再也无法驱散。
    唐周的心臟剧烈跳动,仿佛清晰可闻。
    他的脑海中情不自禁地瞬间浮现出百般杂绪,太平道真的能够成功?
    一个將死之人领导的叛乱?
    这哪里是改天换地的伟业?这分明是通往地狱的绝路!
    跟著张角,跟著太平道,只有死路一条。
    而且是身败名裂、九族尽灭的死法。
    “或许,我该另谋出路了。”
    一个无比清晰、冷酷的念头占据了唐周的脑海。
    他必须活下去!他要有荣华富贵。
    若是接替张曼成,成为荆州渠帅,虽然地位不变,但无法参与到太平道起事的核心当中去。
    將来就算功成,他也享受不到最大的果实。
    更何况,师尊已经不再信任他了。
    不过,让他下定决心的,还是前不久那无意间的窥探。
    唐周心中百感交集,十分复杂。
    但是最后,他还是做出了选择。
    不过,他並未立即行动,而是在暗中谋划、算计。
    直到即將达到荆州,深夜,唐周开始行动。
    他利用自己对太平道內部警戒暗哨的熟悉,以及这些年偷偷积攒的保命符籙,竟在严密的“护送”监视下,神不知鬼不觉地脱离了队伍。
    他没有丝毫犹豫,更不敢回头。
    为了避免被抓住。
    他不惜损耗精血催动秘法,昼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疯狂地扑向洛阳,
    有在那里,他才有一线生机。
    他的目標只有一个太尉杨赐!
    唐周叛逃的消息,瞬间击碎了太平秘枢石窟中压抑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