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欲望君王!

    第272章 欲望君王!
    回归?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
    毕竟现在还有很多事没处理呢!
    想到这陈野直接拒绝了,於是眼前那行提示文字在微微闪烁了下后,缓缓隱去了。
    与此同时,那柄悬浮於他身前,由眾生欲望铸就的混沌心剑也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嗡鸣,隨即化作点点流光,融入了陈野体內。
    一股前所未有的充盈感在陈野的灵魂深处瀰漫开来。
    这一次,陈野不再是被动承载那庞大的眾生欲望,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將其消化吸收,化为了自己职业成长的养料。
    陈野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於欲望的理解和掌控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如果说之前的欲望王座,是让他能够看到並扭曲生灵的欲望。
    那么现在,陈野甚至可以隨心所欲的从虚无中为目標创造出一种全新的欲望来。
    比如让一个视財如命的吝嗇鬼,突然產生將所有財富散尽的欲望。
    又比如让一个悍不畏死的勇士,突然產生对一只蚂蚁的恐惧。
    这种感觉就像是陈野成了端坐於王座之上的君王,而眾生的七情六慾则成了他手中可以隨意揉捏的泥团。
    与此同时,陈野心念微微一动,欲望王座天赋悄然展开,无形的感知瞬间笼罩了这座死寂的郡城。
    在他的视野中,这座城市不再是残垣断壁,而是一片由各种欲望光点构成的复杂世界。
    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失去亲人的悲痛,有对未来的茫然————这些都是属於那些倖存下来的普通百姓的。
    而在这些斑驳的光点之中,还夹杂著一些极其不和谐的,散发著阴冷气息的黑色光点。
    这些光点隱藏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有的在倒塌的房屋下,有的在阴暗的地窖里,甚至有的乾脆混在那些倖存的百姓之中,偽装成瑟瑟发抖的普通人。
    正是戾魂宗的余孽。
    这些人早已被宗门秘法洗脑,对武霸先忠心耿耿,即便亲眼目睹了宗主的败亡,他们心中依然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充满了对陈野的滔天恨意与復仇的渴望。
    “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傢伙。”
    陈野悬浮於半空,面无表情的看著下方那些代表著戾魂宗余孽的黑色光点,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怜悯。
    换做之前,要找出並清理掉这些隱藏在偌大郡城中的残党余孽,无疑是一件极其耗费心力的事情。
    但现在对陈野而言却不过是举手之劳。
    陈野甚至连手指都懒得动一下,只是心念一转。
    “恐惧。”
    欲望王座天赋瞬间发动。
    一股无形的意志精准落在城中每一个戾魂宗余孽的灵魂深处。
    下一刻,所有隱藏的戾魂宗弟子,无论他们是修为高深的执事,还是刚刚入门的杂役,都在同一时间身体一僵。
    隨后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极致恐惧直接將他们彻底吞噬。
    那是一种面对天敌,面对自身存在被彻底抹去时的原始恐惧。
    在这种恐惧面前,他们被宗门秘法洗脑的所谓忠诚显得是那样的可笑与脆弱。
    “啊!鬼!有鬼!”一个隱藏在地窖之中的戾魂宗执事突然抱著头,发疯似的尖叫起来。
    在他的视野中,他的同伴不再是人形,而是浑身长满眼珠,流淌著脓血的恐怖魔物。
    “杀了它!必须杀了它!”这个念头如同燎原野火,瞬间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
    在极致的恐惧之下,求生的本能被无限放大,最终演变成了毁灭一切可疑之物的攻击欲望。
    不止是他。
    同一时间,郡城各处,所有戾魂宗的余孽都看到了同样的景象。
    在他们眼中,每一个同伴都变成了择人而噬的恐怖妖魔。
    “去死!怪物!”
    “不要过来!!”
    “杀!杀了你们!”
    一声声悽厉的惨叫和怒吼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同时响起。
    一场血腥的自相残杀就这么突兀的开始了。
    一个藏在废墟里的戾魂宗弟子,用尖刀疯狂捅向自己曾经最为信任的师兄,直到將对方捅成一滩肉泥。
    两个躲在角落中的暗哨用尽毕生所学,招招致命地攻向对方,最终同归於尽。
    甚至有几个混在倖存者队伍里的余孽也突然暴起,互相攻击,那疯癲的模样嚇的周围百姓四散奔逃。
    这场混乱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过短短几十个呼吸的时间,最后一个戾魂宗弟子便在恐惧与疯狂中力竭而亡后,隨后整座城市再次恢復了寂静。
    那些代表著怨毒与仇恨的黑色光点也在陈野的欲望视野中尽数熄灭。
    而做完这一切后,陈野就像是隨手掸去了衣服上的一点灰尘,没有在心中掀起丝毫波澜。
    他缓缓从空中降落,重新变回那个穿著玄镜司官服,面容清秀的年轻人。
    阳光穿过漫天飞舞的净化光雨,落在他身上,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远处,无论是女帝还是那些学宫大儒,亦或是侯恩、钱易这些亲隨,都还沉浸在之前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所带来的震撼之中,久久无法回神。
    直到陈野身影落定,他们才如梦初醒。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的匯聚到了他的身上。
    那目光中有敬畏,有恐惧,有感激,有茫然————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了一起。
    陈野环视一周,將眾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並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著女帝武昭和姐姐陈婉儿的方向微微一笑,声音平静而清晰。
    “幸不辱命。”
    在听到这番话之后,女帝武昭微微一颤,隨即眸中闪现出极为复杂的神采。
    那是一种混杂了依赖与迷茫的眼神。
    但若说在场最激动的还得数陈婉儿,只见她在恢復行动能力之后,第一时间便冲了过来。
    “小野!”
    陈婉衝到近前,本想抱住自己的弟弟,但突然想到了什么,於是硬生生停了下来。
    毕竟刚刚那番大战太过惊人,以至於哪怕身为至亲的她都有些畏惧,不敢表现的过於亲近。
    见此情景,陈野不禁笑了起来,“姐,放心吧,我没事。”
    此言一出,陈婉儿直接投入了陈野的怀抱,滚烫的泪水瞬间浸湿了陈野的肩头。
    “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陈婉儿的声音带著哭腔,身体因为后怕而微微颤抖。
    之前那场大战她只能眼睁睁看著,那种无力与绝望感几乎要將她给彻朧吞噬o
    陈野轻轻拍了拍姐姐的后背,感受著她身体的颤抖,心中也不禁涌起一丝暖流。
    在这个世界上,或许也只有这个姐姐是真心实意,不掺杂任何利益的关心著自己了。
    “姐,別担心了。”陈野轻声安慰道,“一切都过去了。”
    远处,景昭寧和那些倖存的学宫大儒们也终於从地上挣扎著站了起来。
    他们脸上的神情都很复杂。
    尤其是景昭寧,她那双曾经亮如星辰的眸子此刻一片灰暗。
    信仰的崩塌,同门的惨死,以及最后陈野那石破天惊,完全超乎她理解的一剑————。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的道心在破碎的边缘反覆横跳。
    她看著陈野,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该感谢他拯救了苍生?
    亦或是该向他请教那柄能够斩断一切的心剑,究竟是何种大道?
    就在现场气氛陷入一种微妙的寂静中时,女帝武昭缓步来到陈野面前,在沉默片刻后才用一种带著些许沙哑和疲惫的声音开口问道。
    “陈卿,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陈野身上。
    这一刻,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个年轻人已经在这场惊天浩劫之后成为了在场所有人,乃至整个大陈王朝真正的主心骨。
    他的意志將决定这座郡城的命运,甚至————决定这个王朝未来的走向。
    陈野看著武昭,又看了看她身后那些面如死灰,眼神茫然的文武百官,心中瞭然。
    武霸先的真相就像一记重锤,不仅砸碎了学宫的信仰,也同样砸碎了这些大陈朝统治阶级的骄傲与合法性。
    毕竟他们的先祖竟然是一个以天下为祭品的魔头,这个事实,足以让整个王朝的统治根基都为之动摇。
    而武昭此刻的询问,既是在问如何处理南河郡的烂摊子,也是在问她这个流淌著魔头血脉的后代该如何自处。
    这是一个足以引爆整个大陈朝的致命问题。
    面对女帝武昭那双充满了迷茫的眼眸,陈野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知道,这个问题很棘手,但並非无解。
    “陛下,先帝是先帝,您是您。”
    “武霸先也好,武玄也罢,他们都只是那个域外天魔为了苟延残喘而披上的皮囊,他们的罪孽与陛下无关,更与大陈的万千子民无关。”
    “如今魔头伏诛,对於天下人而言,陛下非但无过,反而有功,毕竟正是因为您御驾亲征,坐镇於此,才最终迎来了这场胜利。”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將武昭与那个魔头先祖彻底切割开来,又不动声色地將斩杀魔头的功劳分了一半给这位女帝。
    原本神情惶恐,不知所措的文武百官们在听到这番话后,眼睛顿时一亮。
    对啊!
    先帝是魔头,但当今陛下不是啊!
    陛下亲临险境,与那魔头划清界限,这本身就是一种態度!
    陈大人这番话,简直是为他们指明了一条康庄大道!
    只要咬死了这一点,那王朝的统治根基便不会动摇,他们这些人的荣华富贵自然也就能保住了。
    一时间,这些刚刚还面如死灰的官员们仿佛瞬间找到了主心骨,看向陈野的眼神充满了感激与敬佩。
    武昭也是聪明人,立刻就明白了陈野话中的深意。
    她深深看了陈野一眼,那眼神中除了感激,还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
    “陈卿所言极是。”她深吸一口气,强行振作起精神,恢復了女帝应有的威严。
    “那南河郡的善后事宜——————。”
    陈野也没有推辞,因为他知道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
    南河郡这个烂摊子必须用雷霆手段儘快稳定下来才行。
    “陛下,善后事宜千头万绪,但当务之急,有三件事必须立刻去做。”
    陈野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清点伤亡,救治伤员!侯恩,钱易。”
    “属下在!”
    一直跟在后面的侯恩和钱易一个激灵,连忙上前一步,躬身听令。
    “你们二人立刻带领京营锐士以这片广场为中心向全城辐射,搜救所有倖存者,將他们集中安置,同时清点伤死者数目,就地掩埋,防止瘟疫。”
    “记住,所有死难者的遗物都要妥善保管,登记造册,不得有误。”
    “遵命!”
    侯恩和钱易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激动与郑重。
    他们知道,这是陈野在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在这场泼天大功中分润一份功劳。
    二人不敢怠慢,立刻带著那些同样对陈野敬若神明的京营锐士,开始行动起来。
    “第二,安抚民心,恢復秩序。”陈野的目光转向那些倖存的学宫大儒们。
    “顏夫子。”
    “陈————陈大人。”
    顏夫子挣扎著上前一步,这位博览群书的老儒生此刻看起来苍老了十几岁,眼神中充满了疲惫与茫然。
    “学宫的信仰虽然崩塌,但儒家的仁义之道並未断绝。”
    陈野看著他,缓缓说道:“如今城中百姓惊魂未定,惶恐不安,正是需要安抚的时候,还请顏夫子能带领诸位同门,放下心中悲痛,以圣贤之言,去慰藉生者,超度亡魂。”
    “这既是为你们惨死的同门积攒功德,也是在践行你们自己的道。”
    顏夫子浑身一震,然后看著陈野那双平静而蕴含深意的眼睛,心中那片由信仰崩塌所带来的废墟之上仿佛有一颗新的种子正在悄然发芽。
    是啊。
    学宫是魔头创立的,那又如何?
    他们所学的仁义礼智信,他们所践行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大道,难道也是假的吗?
    不!
    大道无错,错的是利用大道的人!
    想通了这一点,顏夫子那浑浊的眼神重新变得清明起来。
    他对著陈野深深作了一揖,这一次是发自內心的敬佩。
    “多谢陈大人指点,老朽————明白了。”
    说罢,他转身走向那些同样失魂落魄的同门,开始低声与他们交谈起来。
    很快,那些原本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儒生们,眼中也渐渐恢復了神采。
    他们互相搀扶著,开始走向那些聚集在一起的倖存者,用温和的声音安抚那些受到惊嚇的妇孺。
    “第三。”陈野的声音再次响起,“恢復生產,重建家园。”
    “南河郡城虽然毁了,但整个南河郡还在,因此必须立即重建,安抚灾民。
    “
    “首先徵调民夫,清理废墟,准备重建郡城,所有参与劳作者,官府包三餐,每日发薪酬。”
    “其次向各州县富户豪绅募捐,不,是征粮征银,告诉他们,但凡有贡献者,战后论功行赏,官府会为他们请功。”
    这几条命令下去,整个南河郡的善后工作便迅速的运转起来,剩下的无非就是一些细节问题而已,根本无足轻重。
    做完这一切,陈野才感觉到一阵深深的疲惫。
    强行铸造心剑,与武霸先那等级別的存在死战,对他自身的消耗也是极为巨大的。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但实际上陈野此刻已经到了一个极限,连脸色都不禁变得苍白起来。
    这个细微的变化却没能逃过一直关注著他的陈婉儿和白瓔珞等人。
    “小野,你脸色怎么这么白?”陈婉儿紧张的扶住他。
    “主人,您是不是受伤了?”白瓔珞也急忙问道。
    “哥哥————。”夏凌双更是眼眶一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陈野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只是有些脱力,休息一下就好。”
    他说著,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后落在了景昭寧身上。
    这位曾经意气风发,嫉恶如仇的学宫天之骄女,此刻正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废墟之上,身影显得那样的萧索与落寞。
    陈野沉吟片刻,隨即迈步走到她面前,然后看著她那双失去神采的眸子,沉声道:“还在为学宫的真相而痛苦?”
    景昭寧身体微微一颤,抬起头,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陈野没有理会她的反应,自顾自的说道:“武霸先创立学宫或许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慾,但千百年来,无数儒家先贤为了这条道皓首穷经,前赴后继,甚至不惜以身殉道。”
    “他们用自己的言行,自己的鲜血,將这条被污染的源头重新洗刷乾净了。”
    “所以,学宫的道不是武霸先的道,而是千千万万儒家弟子的道,它依旧是光明的,只是创立它的人比较骯脏罢了。”
    “你所要做的不是因为源头的骯脏就否定整条河流,而是应该想办法让这条河流流向更清澈的远方。”
    说完这番话后,陈野不再看她,转身准备离开。
    他不是什么心理导师,该说的话已经说了,至於景昭寧能不能走出来,那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而就在陈野转身的剎那。
    “等一下!”
    陈野脚步一顿,回头看她。
    只见景昭寧那双灰暗的眸子死死盯著陈野,一字一句地问道:“陈野,我想知道你所走的路究竟是————什么道?”
    她问的是陈野的根本大道。
    这也是她心中最大的困惑。
    一个能以七情六慾为力量,却又能保持本心,斩出那至纯至净一剑的人,他所走的道究竟是什么?
    这个问题让远处的武昭、陈婉儿等人也都竖起了耳朵。
    她们同样好奇。
    而陈野看著景昭寧眼中那一丝挣扎的火苗,在沉默了片刻后不禁笑了起来。
    “我?”
    “我走的路很简单。”
    “但凡阻我者,皆为妖邪。
    “但凡挡我者,皆可————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