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0章 861.四五年间势力结

    第860章 861.四五年间势力结
    大伙儿望了望张巡的模样,又望了望王安节、李让、谢堂的模样,张榕看来不是衝著什么人来的,单纯是出去玩,听谁提起了这件事。
    为啥看王安节他们,因为王安节、李让、谢堂手底下都有大把的军队经理人。王安节是河南大帅,李让先后任淮南和河南大帅,谢堂到去年还是荆湖两路的大师。作为大帅也確实需要军队经理人,为自己积极转运,承购包销。
    现在三位閫帅都进京了,边路的生意就得交给新任閫帅的经理人们来办理。
    他们回京再干些別的,比如眼前的穀米生意。
    当然王安节牵扯的比较小,李让牵扯的比较深。除此之外,其他大军將的军队经理人,也干这些事。因为他们麾下的军兵,都是把自己领到的禄米直接卖给本队的经理。
    作为一项依附於权力,进而诞生的生意,本就如此。所以事实上就是顶尖那一撮实际带兵的十来位公侯老爷们参与,当然也包括层级更高,担任宰相的李让和担任太尉的王安节。
    由於有上下级约束管理的情况,现在已经演变成了每到发禄米的时候,经理人就站在仓屯门口,直接给有需要的军兵当场发钱,米照旧存储在仓屯之內的情况。
    自然的,仓屯內的米就渐渐为军队经理人们所掌握。除此之外,两淮·两浙之军屯粮米,也为这些军队经理人们所掌握。
    事实上形成了公私之米,俱为十几二十名经理掌握的局面。如此,除了能实际领取禄米的军队和百官外,一般的百姓吃得就是比二百里外常州价贵一倍的米。
    还是那句话,怎么没人和朕说呢?
    不对,应该是有人说了,程鉅夫也说了京兆的米价贵过广州不少。常州的米价张巡最近没问过,扬州的米价张巡却在之前巡阅的时候了解了一下,和常州差之不多。
    两个不同地方的米价,张巡没有把他们想到一块儿去,所以也从来没有顾及到此事。另外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经理人里有一个是张巡的!
    大概率还有一个是李淑真的。
    自从张巡统兵担任边帅以来,从先祖先父手里就继承到了一些经理人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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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在常州起兵时,筹办了数百条纲船,大量的军需物资,都是手底下的人办理的。他们既收张巡的银钱,为张巡办货,也在外面操持买卖。
    就像胆小如鼠刘总司令,他在海州的买卖经理,比绥靖区长官还要早三天知道要撤离的事。开上美国道奇卡车,就把刘总司令的货物给拉著跑路了。
    借靠著张巡越来越大的官爵地位,这些出身张家的买卖人,生意也是越做越大。到后来张巡更是兼併了自己好哥哥张逞的经理,从经营房屋店铺租赁,到皇庄、矿山、漕运、塌房,各行各业都有张巡的经理。
    也就是盐业上,张巡没有派驻经理。毕竟盐业整顿之后,年年都有人砍头的,上不封顶。张巡管的格外严厉,因为亲自过问,所以眾人束手。
    时代特色,张巡主抓的,就一切都好。张巡不抓的,不过问的,不了解的,市场他就各凭本事,“自由”勃发起来,按照权力地位之类最简单的分配原则,形成了自我运行的逻辑。
    “合著这么说,是我抬高了京兆的米价咯?”张巡听完,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
    “殿下所言非虚,穀米腾贵尚在其次,仓屯不在朝廷之手,才是关要。”叶李一般也不问这种事的,但是张榕的话他听明白了,不是说赚点有什么问题,而是仓屯和输入到京粮米的不完全受控。
    自唐末五代以来,由宋至寧,对於官家经商,早就是风气了。况且这米价才贵那么一点,根本不算啥。张巡赚了也好,王安节赚了也罢,倒也不讳言从老百姓头上刮钱。
    主要还是京兆粮食不受控的问题。
    “军中回易,倒也还是听招呼的。”张巡想了想,对这个事情並不是十分焦急。
    有些经理人甚至可以说就是家奴出身,奴大欺主的事不是没有,但是在座的都是皇帝大王,最次也是个国公。且没有一个软弱可欺的,像是王安节,那可是“双刀王”。左右手一双钢刀,死在他手里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就算是叶李·谢堂这种文官宰相,他们俩也是一肚子的坏水,死在他们算计下的人,那更是得按万计算。
    即便京兆的粮米都被经理人们控制,经理人们也不过是为权力服务,为权力谋取利益罢了。
    真要是有什么大灾,一道詔令下来,张巡和老兄弟们通个气,仓屯內的粮米立刻就能够调度到位,进行使用。
    反正本朝张巡在的时候,肯定如此。后代如何?后代这不是有张榕已经发现了嘛,他发现了他治理唄。
    “陛下同诸位叔伯情同手足,自然有求必应。”张榕看张巡的態度平平,便也不再多说了。
    “误,办还是要办的。”难得好大儿有个事正经提出来,不能够打击他的积极性。
    “陛下?”
    “这样,以朕在常州芙蓉垦田所出米十五万斛,並皇后妆花五万斛,转屯京兆。年年更替,算上户部些许备荒结余,朝廷手里总是有一屯米在。”
    儿子张得嘴,老子得买帐,这没什么的。让朝廷在京兆能够稳定拥有三四十万斛米在手,足够让京兆百姓吃上一个月。有一个月的缓衝时间,那两淮·两浙的穀米就调集到位了,不会让京兆发生断粮的窘境。
    “陛下圣德。”果不其然,发现自己提了问题,张巡有回应,张榕掩饰不住的高兴。
    “陛下同太子体恤民情啊。”左右的卿相们也纷纷敬贺,和气融融。
    “这样吧,再出十万秤炭,以太子的名义,散给京兆內外军士百姓。”这是奖励,张榕能够在生活中发现问题,这个態度是很好的,值得夸一句。
    他又不需要钱財,太子將来富有四海,奄有八方,张大他的名声就是最好的赏赐。
    就眼前这会儿卜怜吉歹站回了门口,大伙儿工作餐也吃完了,张巡便摆手示意大伙儿各回各家,去落实政策吧。站到门口送了送,张榕因为要询问冬至赐宴的事,所以稍微留了留,单独在殿內。
    把大臣们都送走,卜怜吉歹飞速的答覆了张巡。有说常州米价三百六十钱的,也有说三百八十钱的,大差不差,基本在这个区间之內。人的话也都能立刻叫来,都是刚从常州到京兆的。
    確认数目不错之后,人的话张巡就不见了。眼前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换在以前,张巡肯定是要管管的,不应该容许京兆的粮食安全捏在別人手里。
    但仔细想想,张巡本人就是军队经理人们最大的保护伞,为老张家办买卖的经理人,甚至可以说就是內务府包衣奴才。
    以此为例,大概就能理解张巡为什么不是非常著急了。况且两浙·两淮的屯田还在,保证京兆至少有一个月的存粮之后,万事可从容办理。
    转头进屋,张巡也就不夸张榕了,以他的名义分给京兆百姓诸军十万秤炭,这就是最好的夸。这孩子像是吃了蜜蜂屎一样,反正左右也没別人了,终於露出点十二岁小孩应该有的样子,朝张巡作揖。
    赶紧起来吧你,父子还做什么揖。冬至赐宴其实主打一个郑重,因为冬至是如今的大节。看明代和清代朝鲜使臣到燕京的记录,就有大量的冬至使团。
    眼下张巡作为皇帝要告祭天地神明,列祖列宗,本来就忙的抽不开身。儿子大了,况且好像还挺乐意,那肯定是把这事交给他来办。
    群臣肯定以为是张巡为了培养太子,实则哪里知道张巡是想偷懒。
    父子二人聊了几句,把重要流程提了提,反正张榕有文道生·姚·戴表元三人提主意把关,几乎不可能出错的。由著他去办,將来会有很多场冬至赐宴,要由他来主持呢。
    把美滋滋的好大儿打发走,张巡就得回后殿,开始去写几百上千份新桃符了。现在就开始,等过春节的时候赏人用得上。早点写完,到除夕才能够轻鬆一点。
    说起来清朝皇帝写了那么多“福”、“立春大吉”、“五福临门”,就算是有人提前帮他描了样,他们只是填墨,那也算是御笔不是。后世好像很少看到这种书法作品存世,难道大臣勛贵们贴了之后就不管了?
    算了算了,不管这个,先写了再说。
    “听说方才春申在殿上,提及了在京仓屯?”李淑真一边给张巡研墨,一边问起这个事。
    饭桌上的谈话,並不隱秘。况且李淑真还是皇后,且她最近十分有九分精神都在张榕身上。
    “恩,说是在京的仓屯多半已为回易所掌控。”张巡头都没抬,继续写。
    “说起来,搬到这京兆城,也不过四五年时间。”李淑真倒是颇为感嘆。
    当年张巡在筹备北伐的时候,就决定以后绝对不会定都於杭州的。杭州实在是偏安於一隅,绝非王者气象所在。於是就以要在京兆建立北伐幕府的名义,派金应在京兆去修筑行营所需的大小建筑。
    等之后裹挟著大量的临安官吏·军队·百姓到京兆,基本明牌要定都京兆,確实也就四五年的时间。
    “那可不嘛。”张巡突然停下了笔。
    宋太祖赵匡胤是在后周显德七年(960年)发动兵变,夺取政权的。之后进入开封城,建立宋王朝。差不多也就是过了十来年,便提出欲要迁都洛阳,甚至出现了赵匡胤与赵光义之间的爭论。赵光义上来就是一句“在德不在险”,站上了道德高地。
    赵匡胤为什么要迁都洛阳?张巡別的不太能够確定,但有一点是篤定的,那就是“判南衙”十余年的赵光义,已经把开封经营成了自己的地盘,甚至中枢都有相当庞大的势力为赵光义所掌控。
    从上到下,虽然谈不上铁板一块,但也已经很难动摇。赵匡胤肯定是想把皇位传给儿子的,自然动了迁都的心思。
    赵光义刻意经营十余年,开封就形成了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共同拥戴赵光义继位。是不是篡位咱们不討论,但是从后周大洗牌,甚至杀侍卫副帅韩通全家,开封变成一张白纸。到形成崭新的利益环节,其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李淑真的话一下子提醒了张巡,京兆也不过就是在短短的四五年之间,已经开始缓慢形成各种利益集团。
    “现任京兆尹的蒋捷,迁四川安抚制置大使。杜滸到京没有?到京之后,转任京兆尹,加参知政事衔。”张巡抬起头来,就对著守门的卜怜吉歹下令。
    蒋捷是张巡的常州老乡,张巡担任淮南安抚大使·知扬州的时候,他就是知江都县。伴隨著张巡的进步,他也是步步升迁。但他担任京兆尹,或许是有些软弱了。去安抚四川,歷练歷练好了。
    至於杜滸,乃是文天祥的谋主,干练有度,能谋善断,不单单是歷任郡县,还参谋军事,甚至是出使故元。这样的人才,其实早就该用了。但没办法,人事既政治,他是文天祥的旧臣,不是张巡的旧臣。
    天下初定的时候,排排坐,分果果,肯定要先让自己集团內部的人享受到胜利果实。內部论功行赏之后,才能轮到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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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郎所欲?”李淑真没想到张巡反应这么大,立刻替换京兆尹。
    “无甚大事,不过是正常迁转而已。”张巡倒也没有说要如何,就是觉得京兆要来个站队自己,同时能够在必要时出手去同各方势力纠缠的能臣干臣。
    很显然,出身文天祥元帅幕府的杜滸,就是一个非常合適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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