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1章 822.西事仰仗安西王

    第821章 822.西事仰仗安西王
    留阿迭乌也为寧朔守捉,並分三个指挥,千骑侍卫亲军给他,张巡这便裹挟著河东兵数千骑南下匯合王安节。
    旧定州镇城只用了二十余日,便草措筑成,之后肯定是还需要修补的。但有一堵四米半高的墙立在荒原上,便足以震慑一般的敌骑。
    指望他孤城力敌数万?那还是歇歇吧。你总不能指望九边的一个小烽堠,抵挡黄台吉的十万八旗吧?防御之所以称之为体系,那就是因为有一部分防御设施和守军,其发挥的作用就是预警和迟滯敌前进速度。
    至於你问他们的结局是什么?不言而喻,唯死而已。
    心知肚明的事就不强调了,张巡还沿著黄河河道,指示建立烽堠。最终屯所镇卫需要修筑到河套·阴山,一旦边塞有警,通过狼烟立刻就能把粗略的敌军讯息送到本路的军事中心。详细的数据可以之后再躺,路中的机动大兵却得立刻集结。
    另外郝天挺、周允中等人的河东骑兵数千骑,张巡直接兼併裹挟。將官砍了,刺头也挑出来砍了,剩下听话的交给王安节。寧朝总体上是缺骑兵的,张巡实际能够掌握到了骑兵自然是多多益善。
    你问之后河东怎么办?河东自然可以再办马,再募兵,一拨打崩了海都的中军,之后还可以压服控制陕西·河西牧场的阿难答,马匹的来源会大大增加。
    时间和空间,现在都在我!
    这回总有三五年的时间,来好好地整备边防了。海都彻底死了个屁的,不信他蒙古不乱,乱他三五年,都算是他乱的短。
    大军开到寧夏兴州,王安节早已久候。先前他还说派遣一部分步兵过来参与筑城,张巡让他不必多跑。將养士卒精神,之后还得排演一齣好戏,压服阿难答並安西军文武呢。
    从洛阳、陕州一路疾趋而来,张巡等眾尚且一人四骑,有可代步之畜。王安节等麾下步眾,那都是两条腿摆开十一路,一步一个脚印走来的。
    全程超过一千五百里,年都没让这些兵士在家里过,还折腾他们作甚?
    灵夏一带的安西军和百姓,瞧见了被堆立起来的蒙军首级京观,又瞧见隨军转运而来的海都棺槨,敬张巡为神明。便是这帮“胡人”,那也是簞食壶浆,焚香设案,以迎张巡啊。
    尤其是张巡將不愿意参军的生口,都释放了回来。愿意参军的则留在寧朔军,逃出生天得了一条命的灵夏百姓,更是交口称讚。
    家產没了还可以再挣,反正土地还在,命还在,感恩著吧。
    原本张巡还想著是不是趁势在灵夏一带派驻军队,设置官吏。等进了城,喝了杯祝酒,又反应过来。这甘州海牙乃是阿难答委派的官儿,肯定在这提前打探呢。
    咱们现在就“夺”灵夏,那之后和阿难答谈,就得有个暗结。灵夏一切保持原状,至少沾一个不打草惊蛇。
    张巡已经是皇帝了,要有一定的气度。
    所以阿难答那头呢?不出任何意外,射书进入篤哇军中后。篤哇·灭哈赤·斡鲁思的军营內当夜就出现了骚动,篤哇直接派人持旗来询问,海都是战败於几月几日,死於何处。若果真的阵斩海都了,首级尸身肯定是齐全的。
    表面上是要求带寧方面归还他们大汗的遗体,实际上是想確认一下海都到底死没死。
    战败的话,那完全无所谓的。蒙古人能吃亏,蒙古人不怕战败。
    草原上的游牧民像开春萌发的芥草一样,源源不断的从地里面冒出来。但是海都这样的英主確实只有一个,想要诞生下一个,那就得杀杀杀,杀出一个分晓。
    可惜阿难答没有遗体啊,只能说你们派个人来,引你们去拜见张皇帝,顺道检看海都的首级和遗体。
    这回蒙军营中不闹腾了,立刻派出了两名使者。在嚮导的指引下,一路往灵夏跑。由於知道张巡在修復旧定州镇城,暂时是走不开的,所以不怕走错。
    剑拔弩张的两军,各自后撤三十里,篤哇的兵马是察合台汗国的兵,灭哈赤的兵是高昌回鶻,斡鲁思的兵倒有一部分是海都的。但是这部分人在追隨斡鲁思进攻北印度时,已经同斡鲁思结成了友谊。
    等被海都赏赐分拨给斡鲁思之后,已经成为了斡鲁思爭夺下一任全蒙古大汗的本钱。
    而且斡鲁思也在密切的同篤哇交接,希望篤哇支持他回去爭位。
    哼哼,篤哇並没有立刻答覆。
    海都的长子察八儿稍有些“柔弱”,当然这是相比较於那些所谓雄鹰一样的男人而言的。歷史上察八儿也是个有心气的男子,和篤哇爭夺窝阔台汗国控制权,失败后先臣服大都,等积蓄了力量之后又再起兵。
    前前后后打了不下十年,实在是没有心气再打下去了,才放弃恢復窝阔台汗国,退往中原大都,做一个带元的汝寧王。
    哈拉和林的兵力大概率会被察八儿掌握了,海都旧领海押立的兵力则是会被其他留守老巢的儿子瓜分。
    老子蹬腿,儿子分老子的家產,这事不论是在天王贵胄家,还是在平头百姓家,都是无可避免的。
    斡鲁思想要坐稳窝阔台汗国的汗位,仅靠自己,那难度太大。除非有篤哇的协助支持,才有可能。在海都面前,表现的恭顺无比的篤哇,如今依旧是谦恭的姿態,包括对斡鲁思也是如此。
    不是心思藏的好,是海都的死讯尚未確认。
    再者说了,斡鲁思也是可以一居的宝货。篤哇作为察合台系的宗王,是没有资格去继承窝阔台一系的名位的。但是海都能够扶持他,他难道不能够扶持斡鲁思?
    唯一可虑的,是斡鲁思绝非甘愿久居人下之辈。这一点篤哇看的明明白白,且心中已然有一丝忌惮。
    宽阁,也即篤哇的长子,在篤哇看来,实在是不能和斡鲁思相比。如果斡鲁思继承窝阔台汗位,以及蒙古大汗之位,那宽闍只有为斡鲁思牵马坠蹬的份咯。
    怎么办?
    不急,篤哇先派人回去。察合台汗国十二万帐的势力,他只带了不到三万人出征。国內稍微动员动员,还是能够再拉一二万人出来的。先把人集合好,有充分的实力,才有可能在窝阔台汗国的继承问题上动手脚。
    等两名使者跑到寧夏兴州,瞧见海都的遗体之后,再跑回甘州、肃州復命。篤哇·灭哈赤·斡鲁思终於决定撤兵,当然是对阿难答提出了归还海都遗体的要求之后才撤兵的。
    一边撤,一边提,先把口號喊出来。
    他们之后怎么整,阿难答是暂时不知道的,海都他也没有资格归还。他只知道要立刻往回跑,跑进长安城,才有和张巡討价还价的余地。
    结果他才收拾好了家当,准备退往兰州,飞驰过陇。外面就传说张巡的先头人马已至,请安西王阿难答殿下出马迎驾。
    君臣名分定下,一日是君,那一辈子就都是君。张巡亲自来到,阿难答要是都不去迎接,这將来出门没法混的。自己都不遵守这最基础的人伦纲常,哪里能要求別人遵守。
    与徒唤呜呼哀哉的阿难答相比,以汪良臣为首的安西群臣相对淡定一些。主辱臣死是真的,但是张巡顺天应人,他们早就是带寧的官了,只不过在长安侍奉阿难答罢了。
    有几乎明牌支持张巡的汪良臣·汪惟正叔侄“珠玉在前”,他们就算是滑跪,在歷史上也不会留下过多的笔墨。
    万事就怕有带头,一旦有了带头的,很多事都会出现意想不到的变化。
    “安西王久在边戎,劳苦功高啊。”张巡大马金刀的坐到了阿难答的主座上,真所谓喧宾夺主。
    然则张巡有坐这张位子的底气,外头是王安节以下马兵二万,步兵二万五。四万五千之眾,挟大胜之威而来,安西诸將莫能直视啊。
    “份內而已,份內而已。”阿难答在一瞬间的慌乱之后,恢復从容,就站在张巡面前,与张巡对答。
    “两却虏酋篤哇,实属有能,应当褒赏。”张巡和阿难答从未实打实的见过面,只有表章往来,初一见此人,还真有几分架势。
    “全赖安西诸文武竭力效命,汪元帅之功甚大。”阿难答立刻q了一下在场的安西军文武,此时此刻还向作壁上观?
    同时又点了点汪良臣和汪惟正,眼前这张二,就是你们叔侄招来的,到底怎么办,出来说句话啊。
    “好说好说,俟,怎么还站著,安西王与朕对坐。”瞧见阿难答不慌不忙,还能临场发挥摇人来一起分火力,张巡改变策略。
    不可能一见面就夺气,进而夺军了。阿难答只是没有那么璀璨而已,本事谈不上差,毕竟歷史上也是深度参与大都皇位爭夺的一號人物。虽然最终失败了,但咱们的侍从张珪一肚子坏水,歷史上也失败了,还被杀了全家呢。
    成败、英雄什么的,那都是后话,至少说明这人不孬。
    既然不孬,那就有不孬的说法。
    侍从取来软垫,张巡让阿难答在自己身侧坐下。也不怕这小子拿一把割肉剔肉的小刀,近距离给张巡的脖颈大动脉一刀。真要是碰上这种事,那纯属张巡命不好。阿难答这样家大业大的,都亲自来干刺杀,实在太罕见了。
    等於是为了肃清日本,或者干掉美国,先去竞选国会议员,过五关斩六將,终於进入议会。然后啥也不干,就是拉响身上的炸弹。
    “此番远来,真见识了一番陇山盛景啊。”张巡先作轻鬆语。
    “地人疏,与幽州、京兆等,必不可同日而已。”阿难答原本想说大都的,话到嘴边收住了。
    “人丁稀少,仗打得艰难。”张巡自然顺著他的话往下说。
    確乎是艰难,在关中平原上还好,沿途的州县都能够供给一定的粮草。出了萧关全拉倒,在鸣沙县连一日的口粮都得不著。当然这是张巡不动刀,动刀子的话,那掠夺个十日十五日的军粮还是没问题的。
    “陇民寡少,陇兵疲弱,未能供应陛下亲军,臣有过。”阿难答也是立刻顺杆爬,来了一出以退为进。
    人少是真的,兵少也是真的。陛下你如果要派兵进入陕西,那后勤得自己想办法不远数千里从河南调度哦。
    来不来?
    再者把安西军全部裁撤,明年篤哇来怎么办呢?全靠外面的四万五千寧军?那难度有点大了吧。
    “正是如此啊—.”张巡本来不是喜欢斗嘴皮子的人,察觉到阿难答確实有些难缠,立刻打住。
    下面有请进士老爷出身的李让,以及已经站队带寧张巡的汪良臣·汪惟正叔侄,做恭顺陈述。就“改土归流”一事,提出正反方相应意见。
    聊了这么一阵,张巡也看出来了,阿难答对於带寧委派官吏,甚至是加派诸军,都已经躺平了,知道拦不住。
    但是仍旧抱有一丝希望,那便是在陕西·河西的地盘上当土皇帝。就像巩昌汪家一样,在巩昌周围二十余州说了算。
    京兆方面派来的官吏可以控制关中的治所长安,但是具体到下面的州县,肯定是希望寧官和他们这些“土官”商量著来的。
    名为流官,实作土司。
    跨州连郡是不敢想了,独立自主也是不敢想了,但关起门来做个土皇帝总不为过吧。
    毕竟张巡还需要动员他们的人马,凑出三五万人,去弹压六盘山夷落,以及抵御篤哇入侵呢。
    至少要把战线推进到哈密,才能够保住河西走廊的太平。
    京兆的大军能够维持如此高强度的后勤,一路把粮食送到哈密吗?最后还不是得在陕西募兵筹餉,只要在陕西筹,那就用得上他们这些人。谁叫带寧在陕西毫无基础呢,基层的行政组织掌握在这群安西文武手里。
    “此后西事,还需多多仰仗安西王了啊。”张巡想了想,突然伸出手来,抚著阿难答的背,微笑著对阿难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