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4章 785.安西军败絮其中

    第784章 785.安西军败絮其中
    因著制晏將要赶来,张巡又把程鉅夫给提了过来。在受任广东安抚使之前,先担任接待使,好好招呼制晏。务必请他在京兆,感受到寧朝的强盛繁荣。
    这事是正经事,专门拨的经费。另外京兆城內的四方馆根本就没有修筑,不能让制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所以专门协调了在外镇守的某位军將豪宅,充当四方馆。
    没办法的事,太子的东宫都没修建好,张旭所谓的大內,不过是在南唐旧宫的遗址上,利用南宋的所谓行宫整一番,加高围墙而已。张格出阁读书了,张巡都没有给他修建王府。
    不是穷,是钱要在刀刃上。
    有钱不如拿去恢復中原碎片,或者去完善黄淮地区的河工水利。这都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和他们一比,营建宫室固然也有彰显新朝权威的作用,到底还是差一截。
    也不是不修,是慢慢修。今年有余钱盖点,明年有余钱再盖点。反正就这么一回事,张巡都不急,大臣们有官署能够办公,难道还劝张巡大兴土木?
    程鉅夫兴冲冲的接下了这个差事,表示自己一定会把制是招待的宾至如归。
    就占城那地方,制晏能过过几天好日子?除了掌握百万占城人的生杀大权比较爽之外,吃穿用度啥的,绝对比不过京兆。
    国王印、赐服、赐历书、敕文正儿八经封赏藩属国,要准备的东西很多。甚至还要开列执照和兵牌,一半交给来使,一半保存在中国。等下次使团前来,就要取出执照或者堪合。且使团往往有护卫的军队,或者装备武具的兵船,这些需要手持朝廷赐予的兵牌,才能够经过中国的城镇。
    幸而张巡是接盘了带宋大部分政治遗產的,礼仪典章啥的,都保存妥当。所以这些事不需要张巡再组织人手,去“礼失而求诸野”。
    按照旧有的章程办理即可,这一次有些手忙脚乱,主要是带宋太废物了,两个藩属国都没有。
    接盘过来的带宋旧官,也不太清楚怎么册封藩属国国王。
    上一次册封,还是册封的贵州刺史阿画。阿画的定位其实就是土司,只不过运气好,正好处於四川和云南之间,有统战价值。换其他年代,他也就是被地方安抚使司,照例承袭的份。
    办著吧。
    还別说,有了一个好消息,就有第二个好消息。王安节来稟报说安西郡王阿难答,派遣了属吏前来拜见张巡。
    说白了就是先前他们终於顶住了篤哇的侵攻,喘过那口仙气来。就想著既然已经奉表向张巡称臣,那张巡的百亿补贴是不是得到帐了?
    双方交易马匹的权场,也要划定位置。就像后世带明开在抚顺的,同女真部落交易马匹的边境权场一样。抚顺关、抚顺所和抚顺市,是三个地方,抚顺市也即抚顺马市,才是女真前来交易的场所。其位置在抚顺千户所城东,有个小小的抚夷厅。
    所以看史书,偶尔会出现明明前文说克抚顺,转头过来又是抚顺献降的记录。因为这三虽然叫一个名字,却真的不完全在一起。
    使臣是谁?当然是陕西有他不多,没他不少的汪惟正,注元师咯。
    巩昌兵都交託给汪良臣统带,汪惟正虽然也是元帅,可他的军事能力哈哈,不如派来见见老熟人张巡。
    按照王安节的奏报,可能汪惟正来的比制晏还要早。毕竟汪惟正走得都是官道,而且一路平坦,出了潼关往京兆赶,如果是急递军报,至多十一天,就能抵达。他是使臣,也基本按照一天五十里、六十里的速度走,慢不了很多。
    赏赐给阿难答的那些玩意儿,在发詔书去给他的时候,已经隨同送到了。不知道是不是咱们给得阔气,所以他才把汪惟正派来,继续討饭。
    喷,回头问问,是不是汪良臣那老马信出得主意,要是他出得主意,张二还得和他再交交心。
    又候了些时日,果不其然,是汪惟正先从真州渡江,南来京兆。作为安西王的“进奏吏”,被人十分妥当的护送到了城中。
    既然干得是进奏的差事,张巡便也不需要在大朝会上召见注惟正了。等人一到,安排住所,拨给柴米被褥,就可以排期召见。
    “多年不见,卿神采依旧啊。”张巡和汪惟正只在战场上打过一次照面。
    那一次兵败,汪惟正哪有什么风采可言吶。他是按照和彼时川兵先互射,把那些没什么士气,或者没多少装备的贏弱之兵,先射垮的战术打得仗。结果碰上忠诚军,临敌三矢,三矢之后就迎面衝上来肉搏了。
    刀枪刚劈面而来,汪惟正的东川元军登时瓦解。也怪他们太久没打肉搏战了,队伍里混事的人实在是多。
    之后就没啥可说的了,汪惟正抱著马脖子,有如千里转进的神威大將军一般,从武胜军城,飞奔回了陕西渭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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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止跑了一千里哦。
    “陛下英姿,今日一见,实在不凡。”汪惟正反正是被张巡一路打一路追,整个人都怕了,这会儿瞧见张巡,姿態更低。
    “哈哈哈,坐坐坐。”张巡亲自过来拍汪惟正的手臂。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安西军里有个铁了心要投咱张二,且说话分量很高的僚佐,对张巡而言是件好事。
    “安西王遣卿来,何事啊?”张巡也是明知故问了,但流程还是要走的嘛。
    “一则谢恩,二则为榨场而来。”汪惟正所携带的阿难答谢恩奏章,已经先提交了上来。
    张巡早先便得阅过,並没有什么冒犯的言语。其实就是汪惟正写得,怎么可能冒犯呢?况且就这帮蒙古人的文化水平,真要冒犯,也骂不出什么难听话来。
    “榨场同河南王安节商议便是,何故来京?”
    “陛下盛德,给三倍马价,然则”汪惟正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
    “嫌少?”张巡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按照市价三倍给战马和乘马的价,已经是张巡为了支援阿难答做出的巨大让步了,阿难答要是还不满足,確实有点过分。
    “不不不,三倍马价极优,安西王十分允可。只是希望除绢帛外,给茶、盐、酒。”汪惟正说这个话还有点不好意思。
    给茶和盐,那无甚可说。蒙古牧民要吃茶,这都已经算是老习惯了。至於盐巴,那更属於天经地义。人不能不吃盐,不吃盐真的会导致身体虚弱,连刀子都舞不动的。
    但是酒?
    酒是个什么鬼东西?
    “酒?”张巡真的就不认可了啊。
    “瞎,军中將校多好酒,而陕西禁酿”汪惟正也很无奈,被派来討饭,还得替那帮好酒滥饮的蒙古和色目將校解释。
    因为需要运输军粮到巩昌、六盘山前线,以接应河西未来的战事。所以安西王府早就下令禁止民间用粮食酿酒,还要没收民间的酿酒工具。
    这在中国的封建王朝歷史上,並不罕见。刘备和简雍,还因为禁酿一事,留下个问跡不问心的小故事。
    刘备需要征討汉中,接济军粮,於是下令禁酿。但有官吏从民家搜得酿酒器具,正议论应否將他们与酿酒的人同罚。
    一日简雍与刘备一同游览,看见一对男女走过,简雍就对刘备说:“他们就要行淫,为何不將他们缚起?”刘备觉得奇怪,便问道:“你又怎么知道呢?”简雍幽默地回答:“他们都有行淫的器具,与在民家搜得酿酒器具一样。”刘备听罢大笑,也就放了私藏酿酒器具的百姓。
    可现在陕西民家百姓是没有酿酒了,但是蒙古·色目军將们却嗜好饮酒。怎么办?要么自己偷偷酿酒,要么就从外头引进。
    不消耗陕西的粮米的话,喝起来也没有半点负罪感。
    尤其是得知张巡充诺三倍马价,那多拨一些乘用的马匹,充当交易品,换回酒水来,也完全可以接受。毕竟陕西·河西一带的牧马何止数十万,战马精贵的很,乘马却没有多精贵。
    骑兵平时行军用能跑路的乘马,等到要作战再换上战马,是再正常不过的安排。军队对於乘马的需求也非常大,况且高壮雄健的乘马,同样可以拿来交配產崽。
    “狗杀才,做得甚么鸟事?”张巡听完,都气得有点乐了。
    少喝那一口,是要你命啊?
    “也曾劝过,然则实在是求的紧。”汪惟正也知道这个事说出来真有点不好意思,但没办法,阿难答也喝啊。
    歷史上元朝中间那几个皇帝,除了政治斗爭失败而死的,几乎清一色都是酗酒喝死的。隔壁钦察汗国、伊尔汗国的大汗也是如此,各个喝大酒喝的命都不要了。
    真是毫无办法,劝也没用。且就算有喝大酒喝死的无数前例在,但后人哀之而不鉴之,属於人类的通病,蒙古人也一样。
    “哼哼”张巡以为汪惟正跑来,是商议正经事的,最后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原因。
    “陛下宽有则个罢,日夜征杀,心浑意溃,不借酒无以入眠吶。”汪惟正倒是很会调整情绪立刻说起了软话。
    那帮蒙古勛贵军將,天天脑袋系在裤腰带上出门砍人。多多少少受到了点战爭创伤,需要借酒浇愁。虽然这年头没有ptsd的说法,但这种战爭后的反应,在歷史上多有记载。
    “易酒只可折原本马价。”要是这是张巡魔下的军將,张巡早一个大耳刮子上去了。
    “也可也可。”汪惟正是连忙答应,陕西·河西的乘马虽然谈不上无穷无尽,但是也確实远远多余內地腹里。能够按价折给,已经很不错了。由於张巡竭尽全力的编练马军,中原的马价本来就比四周要高。一来一去,陕西的蒙古军將还是赚。
    赶紧打发汪惟正走人,今儿张巡是没有什么聊天的心思了。等人抬屁股走,陪同的叶李笑了笑。
    “好酒滥饮,福薄命短啊。”反正也没外人,叶李替蒙古军將遮掩什么。
    “还得他们做挡风的墙呢。”这帮人喝不喝死,张巡原本管不著。
    但现在还得依靠他们在河西抗住篤哇·海都的进攻,真要是这批打过仗,见过血,至少能够组织军队年年在长安和六盘山之间转移的蒙古军將喝死了,留下个汪惟正?
    那还是希望他们別喝死最好。
    “如此做派,取之不难。”叶李只是如此说道。
    都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这帮人还在纵情享乐,对张巡而言喜忧参半。將来收取陕西·河西,必然势如破竹。
    “以往真是高看了这廝。”
    回身坐到榻上的张巡倒也不是后悔自己为了让阿难答称臣,封他为安西郡王的事。而是先前小心小心再小心,生怕自己对陕西拥兵有所不妥。结果现在抬眼一瞧,这帮人自己內部正在溃烂,根本不需要咱们出手。
    那种感觉,有点一拳痛殴在上的意思。
    “至少还知道易茶盐的嘛,哈哈”叶李抚须微笑。
    確实,阿难答虽然易酒,也要求易茶盐。有了茶盐,便可以笼络六盘山的蒙古·色目部落,继续驾驭他们,用为前驱。
    至少说明阿难答不蠢,还是个懂点分寸的统治者。再者他易酒,或许也是为了赏赐给魔下的蒙古军將。
    用金银和绢帛赏赐,固然很好。但是美酒美人,也极为不错的。
    “回头擬个文去河南,教王安节把榨场设在潼关外。”张巡心想你们这么急著换酒换茶盐是吧。
    当年蒙古人在襄阳城外的鹿门山上修筑所谓的榨场,结果变成了之后的鹿门堡,成为围困襄阳的前哨重镇。宋军屡次出击,都无法打破,进而陷入重围。
    今日张巡就拾人牙慧一次,也在潼关外设置权关。虽然不可能用个榨场就包围潼关,但可以以此为出发点。真要是和阿难答有一仗,寧军可以一路通畅的开到潼关关前。
    “陛下远虑。”叶李何等样人,立刻就明白了张巡肚里的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