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4章 775.皇粮祭天意味大

    第774章 775.皇粮祭天意味大
    张巡自內帑拨了黄金一万两,让贺仁杰父子带著,进藏之后,隨意取用。这个价码应该足够了,当年石达开过大渡河,给当地土司付的过路费,就是马五百匹,银一千两。坐拥上千人马的土司才这个价,吐蕃里头的部落首领要不了那么多。
    为啥这么篤定?因为几百年后解放,设置在昌都一线的藏军加土兵和僧兵,拢共只有八千多人。这点兵力,已经是青藏地区可动员人马的三分之一了。
    现在蒙古大征服的湿润期已经基本结束,吐蕃的人口大概也就二百来万。等比例算,这地区也就能拉个三四万人马。
    一万两黄金分成二十份,每一份收买一个可动员千人的宗教领袖或地方头人,能把半数的地方势力给拉拢来。拉一派打一派,绰绰有余。
    实在不够,那不是还有四川的井盐嘛。只要你们有本事来背,那井盐管够。
    把贺仁杰和贺胜父子送走,张巡算是了了一桩心事,现在只需要关注河西战局即可。反正王安节已经调动到了洛阳、陕州一线,进入陕西不过是二三日的事。陕西旦夕有事,立刻飞驰,绝无半点延误的可能。
    如此,便可以安安心心的在冬至大祭上,敬告天地,用今年新收的五穀,向日月上苍祈镶。为啥要用今年新收的五穀?
    因为这是张巡收取的第一次皇粮啊!
    代表著整个中原,乃至整个天下的统治权,都从孛儿只斤家、赵家,转移到了张巡的手中。这个五穀还一定得是全国各地贡献上来的五穀,河北麦,河南粟,两淮大豆,两浙稻米,最后从贵州山区里扒拉出来几捧黍(大黄米、糜子),凑得四方五穀。
    两重政治含义,第一重就是同中原和天下各处的农民,形成了事实上的“君臣关係”。臣民向张巡提供了钱物,张巡则维护安定生產的秩序。
    所谓的忠诚,就是在这种麦子熟了几千次的岁月里,一点一滴的形成,並最终根深蒂固的。纳皇粮,是令天下百姓最直观的感受到统治者的一种途径。
    就和你是一名“光荣的纳税人”一样,你有税务记录,才能够向美国选举事务局申报你的公民信息,登记成为选民,进而直观地参与到美国总统大选之中。
    古今中外还是有点共通性的,北美十三州独立的时候,喊得就是不纳税,无权利嘛。
    当然啦,在张巡这儿,纳了皇粮,权利也小的很。封建社会,和你讲这个那个呢,好好纳皇粮就得了。
    第二重,则是通过四方五穀的进献上贡,向眼前满朝的臣僚,以及不在张巡眼界內的天下臣民百姓,宣告我有收取四方贡赋的能力。
    这是最直白的宣告,寧朝的统治机器有实力的一种行为。別看就是一束麦子,一禾稻,问问带明的检检,他有办法从李自成的辖区內收来吗?
    他没本事收来,带明的统治在他没有陕西的小米和白面来贡献给祖宗的时候,就已经宣告走向败亡了。
    再者单单一束麦子从河北幽州送到京兆,说明不了什么。可同时从贵州送来了泰呢?这就不单单是地方州县听號令了,还说明全国各地的交通是通畅的,不论水路还是陆路,都有保障,可以正常的经过。
    张巡的王法,是覆盖在道路上的。
    既能够从京兆到全国各地,又能够从州县乡里到京兆。简简单单一束麦子,一束来自河北幽州的麦子,政治意义大了去了。
    第一次作为皇帝,举行冬至大祭,张巡恍惚间是能够感受到一点受命於天、既寿永昌的意味的。繚绕的香菸,縹緲但重隆的乐声,山呼的万岁,伴隨而起的舞蹈,形成了一种协调的共鸣。
    凭白的在张巡身上,塑造出了某种神秘感。仿佛张巡就是天命所归,有天人感应一般的真龙天子。
    站在祭坛上的张巡,焚香祈祷,只觉得凌风中混杂著各种声音,令人恍惚。除此之外,倒也没有说什么神神鬼鬼,我给二郎真君带个话之类的。
    造神挺符合这个时代需求的,或者说符合张巡这种封建统治者需求的。按理来说,作为一个穿越者,张巡应该要为破除这份封建迷信做贡献。毕竟搁隔壁欧洲,都已经签署《大宪章》了。虽然国王的权力並没有事实上被完全收进笼中,签了几乎是白签,但到底给后世打了个样。
    前一世没穿越的时候,张巡总念叻著要是自己穿越了,不说民主共和吧,至少把君主立宪扶起来。结果真穿了过来,还成功的走到十字路口,別说什么君主立宪了,连开明专制张巡都不想搞。
    至於说什么將法治的思想完全传播开来,建立一个依法治国的政治制度,那更是没影的事。
    社会真是能够改变人啊,张巡也不例外,屁股深刻的决定了脑袋。最后还是要走一家一姓的老路,顶多就是张巡更有开拓的精神,有传播本族群文化传统的想法。
    挺令人感慨的,张巡是一边感嘆,一边毫不挣扎的选择封建家天下。
    可能这就是人类吧,自祭坛上拾步而下,张巡坦然接受群僚臣民的叩拜,真是变了味咯。前前后后折腾四五个时辰,天没亮开始搞,一直搞到中午,整个冬至在外朝的祭典才算结束。內廷还有一套东西,冬至吃扁食的习俗並不在京兆宫廷內流行,但吃各种糯米粉製作的糕饼,和红豆饭算是逃不掉的。
    另外张巡还命令朝廷勛臣呈送给张巡的那些女儿姐妹啥的,有家眷在京兆的,都可以回到家中过冬至。
    省亲嘛,反正也就一天的时间,总不至於说嬪妃们回家过个冬至,在家吃了碗汤圆,就跟著谁谁谁私奔了吧。
    “二郎,李圆出阁读书一事?”帮著张巡换衣净手,李淑真復又提了一句。
    “放心,已同前朝宰相议过,正常出阁即可。”虽然是次子的事,张巡还是上心的。
    在朴素的国人感情中,你说借钱去治病,都未必人人肯借。但说是借钱给小孩交学费,那成功的概率远比借治疗费要高的多。自从隋朝开科举,一直到宋代科举大兴,这读书上进的思维,已经深深的扎根进国人的脑子里咯。
    自然的,即便是已经做了皇帝的张巡,对於孩子的教育,也颇为上心。原本想著李圆就当个富贵閒散王爷,一辈子吃喝赌,帮著王室多生几个备胎儿子,就算合宜。
    前儿瞧见大表哥李让家的儿子天折,张巡还是有些触动的。眼下张榕还小,李圆更小,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呢?带清的多鐸,三十多岁还得天而死呢,这玩意儿真说不好的。
    所以作为备份的李圆,张巡决定也得找个像样的人来教育。不说教导成为什么古今无双的帝王吧,至少应有的教育要跟上。
    免得將来真出点什么事,李圆两个替补都做不好。张巡可不希望带寧二代而亡,自己的继任者倒行逆施。
    “师傅是?”李淑真见过姚燧和戴表元,认可二人的才学,放心把张榕交给老师。
    现在轮到李圆了,肯定也得配个像样的。且由於不需要考虑什么南北平衡,尽可以选南方已经成名的先生。
    “张伯淳,还是老泰山的旧吏呢。”张巡確实早就挑好了。
    “啊?”李淑真显然没从他爹口中听说过这么一號人物。
    很正常,李庭芝十几二十年前已经是国家三边的总帅,总统淮南两路,是贾似道赖以维持两淮防线的大將。而彼时张伯淳是迪功郎、淮阴县尉,之后迁转为扬州司户参军。
    故吏是真故吏,但李庭芝也是真不认识这號人,即便双方可能打过照面。张伯淳向他匯报过扬州的税收情况,大抵也是匯报完就忘。
    听完张巡的简介,李淑真对张伯淳至少有了个先入为主的好印象。她爹是她心目中的大英雄,
    能够被他爹录用,最终当上淮南幕府观察推官的,不会是什么差劲的人。
    不过等之后张伯淳锁厅去参加科举,中进士之后,张伯淳就离开了扬州,改到杭州任职。
    和彼时杭州的官僚们一般无二,听说江上大败,脚底抹油就跑路了。其实歷史上李庭芝的幕府僚佐人也不少,等听说伯顏打过来了,李庭芝让大伙儿自便,受李庭芝恩惠极多的僚佐们也大多跑路。留下来的人很少,仅有陆秀夫等寥寥几人。
    现在新朝建立,来京兆活动,试图谋个一官半职的。受到了赵孟的举荐,被推到张巡的案头来。召见过一次之后,觉得这人还是有些意思的。
    “至於王府,暂时先不急,李圆还是养在你我身边。”张巡一则是確实喜欢李圆,二则是想著省两个子儿。
    营建一座阔大的王府,不得几十万贯吶。有几十万贯?干点啥事不好,拿来给好大儿盖房?
    等他到个十一二岁,嘿嘿,让谢光孙来京中营建宅邸,以方便李圆迎娶他的闺女。张巡下赐个百十万的私產,就剩下房子钱了。
    “那便很好。”李淑真也很乐意。
    但此时坐在下手,正在吃著糕饼的张榕,心中暗暗升起些不满。他册封了太子之后,出阁读书,按例就不能够和张巡、李淑真同住了。於是就在前殿为他专门辟出了一处,临时充当“东宫”。
    正经的东宫还在慢条斯理的修建之中,因为是拿张巡的內帑私財来修筑,且张巡不催促,那工程肯定快不了。
    所以凭啥我出阁读书了,就要迁居到前殿来,同父母分开。而弟弟李圆,同样是马上要出阁读书,却依旧可以留在父母身边承欢?
    已经要八岁的张榕,本已是有了相当的个人思维,或许因为从小教育的缘故,並没有完全的表露出来。
    看著马上六岁的弟弟李圆,竟然堂而皇之的坐在张巡的大腿上,由母亲李淑真著糕饼投喂,
    张榕见了,分外不喜。
    他出生的时候,正是张巡创业时,援四川,救江西,平福建,战事几乎无岁不兴。张巡本人在家中的时间非常少,和张榕並没有太多年幼时的美好回忆。
    等到李圆出生时,已经是张巡清君侧成功,成为事实上的带宋话事人,开始筹谋北伐,恢復中原之际。那段时间张巡在家的就比较多,需要稳定朝局,建立自己的班底嘛。
    加上李圆长得格外相似於自己,且作为次子,不太需要严格要求,张巡就將更多的关心和爱流露到李圆身上。
    反倒是张榕,作为嫡长子,註定要做太子,要接张巡班的人。张巡多少就带著几分要求严厉,
    甚至有时候不近人情。
    当李淑真又生了女儿元子之后,李淑真的主要心思,主要都放到女儿和小儿子身上。对於张榕的关照固然还是有的,確实比不上两个小的,
    正当张榕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时,大女儿元子被侍女抱了过来。元子是张巡同海都大战,战胜之后得著的孩子,这会儿才一岁多。正是白白嫩嫩,手臂如藕节的娃娃模样。
    到了元子这里,李圆终於“失宠”了。女儿不需要继位当皇帝,也儿乎不可能参与国家的大政。能够快乐的成长起来,嫁给功臣子弟,度过幸福快乐的一生即可。
    是以张巡和李淑真对元子也是颇为喜欢的,头一个女儿嘛。甚至李淑真都明说了,不能把元子嫁到远处去,就得嫁在身边,方便见天的回宫来相见。
    瞧见张巡和李淑真宠元子,撇下李圆,张榕一瞬间感到某种“你也有今天”的快感。但又同时生起一种別样的情绪。
    父母连对妹妹的喜欢,都胜於我。
    天家无亲情,也不是这样无亲情的啊。於是张榕跑到元子旁边,以兄长的姿態,扒拉著元子的强裸。
    “春申啊,瞧瞧你妹妹,她可比你幼时,要白嫩上许多啊,哈哈哈哈—”张巡一句隨口而出的笑话,在张榕的心中又是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