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 773.吐蕃內情不明晰

    第772章 773.吐蕃內情不明晰
    “不过陛下也勿过分忧虑。”
    贺仁杰手边没有地图,但他跟著忽必烈打过仗,对陕西的了解颇深。对著张巡就比划了起来。
    “巩昌距长安不下千里,而肃州距巩昌,则有二千数百里。即便韃虏能破肃州,大军进抵巩昌,还得至少二三月。”
    “———”张巡懂了。
    肃州就是后世的酒泉,巩昌则大致在后世的定西,张巡前一世能够知道这两个地名就很了不起了。后世不知道多少人,连全国各省、市、自治区的首府在哪里都不清楚呢。张巡能知道各省的地级市,以后世的中国人口数量来说,甚至能堂而皇之的號称万中无一。
    这个贺仁杰有点意思啊,倒是会开解张巡。上来就是肃州距离巩昌两千多里,正常行军都要两三个月。即便想要派出轻骑追击,也很难在河西沿途获得补给。
    事实上就是没办法轻骑快马追击的,即便阿难答被海都暴揍,大输一阵,也不过就是丟盔弃甲,仅以身免而已。
    等將士十不存一,逃亡到了巩昌。凭藉老汪家在当地的威声,动员男女老幼登城守御,完全来得及组织起防御。
    张巡设想中安西军一溃千里,海都和篤哇短时间內就打穿陇山,杀入关中的可能性非常小。
    因为蒙军想要保持战斗力的前进,那就只能慢慢带著牧群往前滚动。而巩昌是汪良臣他们家的基业所在,守城必然竭尽全力。汪良臣和张巡交手过,张巡知道汪良臣的本事。
    巩昌不失,海都·篤哇联军想要大踏步的杀入关中便是几乎不可能发生事。巩昌就在渭河的上游,往下走便是秦州成纪,宝鸡、陈仓,乃至於郡县、熬屋。
    后边这一路上的渭河谷地內的富庶郡县,遍布著有良好用水条件的上好麦田,都被巩昌元帅府的堡垒遮蔽在身后。
    不是说不能够绕路进入渭河谷地,只是说这一条路最好走,也最方便。硬是去拼老命翻越陇山上的关口,对於拥有大量牧群牛马的蒙军而言,是自討苦吃。
    蒙军队中少说十万匹马,十万匹马同时喝水,保不齐能把一条小河都喝乾了。不顺著水草丰美之处走,蒙军都没法打仗。
    人可以忍飢耐寒,马,尤其是战马这玩意儿,受一点儿委屈,就能死给你看。
    以至於后世有这么一个戏说,如果不是马能够在军事、生產和娱乐上,为人类提供巨大的作用,促使人类在驯服马之后,始终进行大规模的饲养。这玩意儿纯活在野外,二十一世纪可能都灭绝了。
    太金贵了,明明是个不断进化的生物,硬是把自己进化成了宝贝,说死就死。
    “若是肃州兵败,纵马疾奔,至多十日,阿难答等也逃入巩昌了。军报次第解送来京,至多不过二三十日。听闻河南王安抚已前移大兵,陛下授临机专断之权。陛下知晓败报之际,王安抚兵过潼关矣。”贺仁杰比张巡还自信。
    由於张巡对前方边帅的放权和信任,王安节完全可以直接自己出兵。也不需要多,派个万把人,骑步各半。步兵守关口,骑兵援巩昌。跑的快点,甚至有可能在蒙军抵达巩昌之前,就进入巩昌城。
    那巩昌固若金汤啦!
    现在初冬,正是打仗的好时候。如果今冬分不出胜负,双方肯定要回缩,度过夏季再兴兵。一年復一年,时间长著呢。
    “卿原任何职?”张巡没瞧出贺胜的水平,倒是眼前这个贺仁杰,有几分模样的。
    “正议大夫、上都留守。”贺仁杰说的十分坦然。
    五十多岁的贺仁杰在带元歷战有功,担任一个正三品的官职並不稀奇,况且他出身宿卫,有根脚在的。刚刚张巡看贺胜的四祖清单,只瞧见说贺仁杰原系故元官吏,后充乃顏投下,並不清楚官职。
    现在一问,只觉得忽必烈手里还是有几个像样人物的。北方的人才也不少,忽必烈录用了其中许多。歷史上到贺仁杰的孙子贺惟一时,因为贺惟一功大,一路加封先祖父,贺仁杰封奉元忠贞王,贺胜封涇阳忠宣王。
    京兆贺氏繁荣至极,贺惟一本人更是被赐蒙古姓,成为“国人”。在带元中枢担任宰相,一时间权势滔天。
    “眼前呢?”张巡多少沾点明知故问了。
    “十余日前,还是侍卫亲军右厢蒙古第九直马兵。”贺仁杰年纪渐渐上来,也確乎是没办法再披双甲,持狼牙棒,给张巡上阵去敲人家天灵盖了。
    “实在是明珠蒙尘啊,卿先补一个虞侯,转到蒙古第一直来。”张巡笑了笑,先把贺仁杰的官身追復。
    直接上来就让他担任正三品的官职,那根本不可能。宰相才不过三品,贺仁杰一个被俘的投下户有什么资格立刻就干三品武官。是以先恢復官人的身份,在张巡的身边迁转,一年一迁,临了混到个五品刺史不难。
    咱们先前说过,五品(含)以上就是大夫,全家免税免役,能够遮蔽数百人,令整个家门都能够过上悠游生活。贺仁杰既然有见识,那给他这个待遇,也属应当。至於他的好大儿贺胜,能行不能行的,先从选海里面钻出来再议。
    『敢不从命!”贺仁杰根本不装,能调到蒙古第一直来当个小小的虞侯,已经是意外之喜。
    带元已经完蛋,松山封了王,活得好好的。贺仁杰谈不上背弃故主,毕竟松山都从了张二。既然如此,能够在新朝获得一官半职,又有什么不妥的呢?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以前他为了忽必烈和真金,已经奋战到了最后一刻。现在降服於张巡,正是顺应天时的做法。
    “你且回去,细细的写个条陈来。明日一早,勤政殿外站班。”张巡笑了笑,打发走贺家父子儿子。
    且不提贺仁杰同贺胜父子俩的心思,怎么回家,怎么商量。张巡確实是被这么一聊,就多放鬆了一节。也难怪有“话疗”这玩意儿,甚至在北宋的太医院內,还有“祝由科”。
    说点好听话,漂亮话,吉利话,给別人听,確实能够治台“心病”。哈哈,张巡虽然没有心病,
    却也颇为担忧陕西、河西战局,这点心里的癥结,竞然被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给说好了。
    该说不说,在社会没有大规模变动的时代,贺仁杰这种吃过见过的老官將,確实是更容易出人才。也难怪歷朝歷代的皇帝,都那么喜欢找一帮白头大鬍子精英男,真上头啊。
    转天有早朝,主要就一件事,选了个礼部官,命他跟隨茫贡诺和扫马,去往两河流域的巴格达。向巴格达的伊尔汗赠上礼物,以及张巡的国书。表示张巡的善意,並儘可能的请现任的伊尔汗,出兵去捅察合台汗国、窝阔台汗国的后腰。
    只要出使任务能够圆满完成,张巡便同意景教在京兆建造大教堂,也充许传教。教堂和土地的钱都由张巡来出,原本信奉景教的蒙古士兵,也允许正常去参加弥撒。
    这件事是国事,礼物是国库出了十万贯来购入添置的,张巡又加了点。现在使臣要出发了,张巡得在朝会上见一面,说两句。
    等这事说完,大朝会便宣告结束。茫贡诺和扫马也终於可以在带寧官船的护送之下,一个回敘利亚,一个回威尼斯了。
    退朝之后,便是召对。
    两份条陈,都写在白上,一份是黄梦干对於吐蕃诸部市马的提案,一份是贺仁杰对於河西肃州战局的推断。
    虽然张巡都已经仔细听过,甚至还和本人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交流,仍旧老老实实的通读全文,免得有什么遗漏之处。
    等张巡看完了,才递给宰相们。而黄梦干和贺仁杰,则是在勤政殿外站班,等待张巡的传召,
    进来为张巡和宰相们直接说明。
    对了,李让也销假回来了。有些菱靡,张巡挺同情他,但这种事也实在没办法。听说他家里有个妾又怀上了,也不知道什么景象。但他既然回来理政了,张巡便也不多提,生孩子这种事,咱们也插不了手。
    皇帝家里绝嗣的都多了去了,湟论是大臣家里。李纲定居无锡之后,有三个儿子,分出三支同族来。李让实在没有儿子,也可以去过继自己的侄子。他这个国公的爵,肯定保证他袭下去。
    参考了带宋和带清的爵位继承制度,张巡规定开国以来的这些王爵公爵,可以三代袭原爵。三代之后,就得开始降等。王降公,公降侯,想要不降等,就给我上边疆去砍人。
    砍人砍得多,那不仅不降等,还可以恢復祖宗的旧爵。功劳再大,就可以挣一代袭原爵,两代袭原爵。
    当然降等也有个限度,一般是往下降五等,之后就不再降等了,算是有个保底吧。免得伤了功臣们的心,觉得自已拼死拼活挣来的饭票保质期太短。
    袭爵一般也只有嫡子或者长子一人袭,其他后代就只能够自谋生路了。有个好爹铺路,如果闯荡不出来,那就等著渐渐败落,泯然眾人。
    宗室的封爵那是另外一回事,现在张巡拢共两儿两女,宗室的事並不急於制定。等李圆明年出阁读书,再行分辨。
    是参考宋制,先从刺史、团练使起封,慢慢封到王。还是学带清,平时就只是皇子,要等到出来办差什么的,才开始贝子,贝勒一步一步往上封,张巡还没想好。
    李让这个事,趁年轻吧,还能生。
    “诸位都看得了?”张巡收敛心神,询问四位宰相四人纷纷应声点头,又把条陈放回到张巡的案前。昨天叶李已经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今儿张巡就略过叶李,看其他三位宰相。
    持空白敕书去吐蕃地区,招揽吐蕃各部的头人首领,令他们接受寧朝的官职,来边境交易羌马盐茶。
    可行不可行?
    其实暂时还是不太可行的,因为此时萨迦派的帝师、国师八思巴才死没几年,其弟弟仁钦坚赞和侄子达玛帕拉热噶斯塔先后继承帝师的地位。统率所谓的吐蕃三路宣慰使司,治下有乌斯藏十三万户。
    在元朝廷的支持下,八思巴事实上控制了绝大部分的青藏地区。但因为他试图集权的行为,也迅速在青藏地区內部,形成了激烈的予盾。
    《汉藏史集》记“由於本钦公哥藏卜做了背信弃义之事,有人將此情奏报朝廷。皇帝顾念朝廷与萨斯迦派关係重大,遂决定予以护佑,派大臣桑哥为首领,率蒙古大军前往究查”。桑哥率蒙古军七万及朵甘思和朵思麻军三万人,共十万人前往,迅速击败对抗者,处死公哥藏下。
    元朝崩溃瓦解的消息传到青藏地区,早就已经显现的各地区矛盾,愈发的尖锐。
    但由於萨迦派得到了元朝超过二十年以上的强力支持,甚至是直接出兵干预整个吐蕃的政治、
    宗教和军事。所以积威仍在,尚未爆发全面的爭端。
    加之陕西·河西的阿难答,云南的纳速剌丁,这两大元朝势力仍旧存在,並且都对萨迦派进行一定程度的拉拢。使得萨迦派在吐蕃之外,还有支持势力。
    被带元暴揍过得吐蕃诸部,尚且迟疑犹豫,说白了就是没有个带头的。
    要是有个带头的大哥,先站起来,叫首倡义帜,那么后边后有的是愿意混入这个起兵反对萨迦派队伍的各色人等。
    其他的教派,各地的封建领主,对於萨迦派统治不满的大有人在。因为反贼太多,反而形成了畸形的平衡。
    大伙儿都怕第一个跳出来,枪打出头鸟,出头的椽子先烂。木秀於林,风必摧之嘛。
    可惜这些情况,张巡和诸位宰相都不甚清楚。甚至阿术也不是很了解,因为阿术长时间在上都抵抗海都的进攻,根本就没有办理过有关吐蕃地区的政务。
    伯顏、桑哥这些人要是在,或许还能知道点。可惜这些人都死了个屁的,张巡对吐蕃纯纯两眼一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