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0章 771.市马笼络青唐羌(周防介冠名)

    第770章 771.市马笼络青唐羌(周防介冠名)
    黄梦干对於马政的了解不如茶政,但是这些財计方面的东西,他以前跟著黄震办差的时候多有耳闻。黄震那是盐、铁、茶、绢、酒,各行都管理过得一把好手,对於各处积弊皆有所清理和重整的。
    可惜啦,老黄头没干两年就去世了,要是现在还活著,高低得让他来干参知政事·户部尚书。
    按照黄梦乾的理解,市马无非就是两条大路,其一是在边境上开榨场。这一条无甚可讲,人人皆知,宋辽、宋金、宋夏,乃至於宋元之间,都有榨场的存在。贸易量时大时小,有时用盐,有时用茶,从宋周围的这些少数民族政权手中,换取马匹。
    换来的马匹有好有坏,胜在稳定。因为榨场开在那里,马又能换取重要生活物资,四方的榨场都是人来如织。
    这一条大路上还有个分叉,北宋王安石时,为了补充中央禁军战马。曾下令各地市马之后,抹选优质的马匹,再解送到中书省,称之为“省马”。
    因为送到开封,补充禁军官马,既是政绩,又可以从王安石手里得到较买入价更高的马价,是以在一段时间內“省马”执行的还不错。后来败坏,那就是后来的事了,权且不提。
    市马其二便是走私,走私这种事年年都有。后世不是有个调侃嘛,你运越南的猪脚进来,阿sir追一追也就算了,毕竟阿sir也要吃好吃又便宜的猪脚饭。但你运点別的,就算装四个发动机,
    小艇在海面上飞起来,阿sir也会一追到底。
    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经由贵州刺史阿画,从云南市买而来的滇马,其实也算是走私。阿画是正经在带宋的榨场交易的,但他从云南买入滇马,绝对手续不合法,且是偷偷摸摸进行。
    至於其他沿边各处的走私贸易,尤其是走私马匹的贸易,朝廷州县都属於是默许的。甚至你用铜钱去买马,州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北宋时,曾一度公开允许马军士兵结“马社”。表面上好像是合资牧养分发给他们的马匹,实际上就是鼓励他们集资去向四周的少数民族政权买马。
    毕竟这些马军士兵,大多熟悉马性,也知道马匹的好坏。不像是某些被派遣到榨场的文官那样,只看一个身高,其他的一概不懂。
    马社运行一段时间之后,朝廷甚至专门拨给一定的本钱,鼓励马军士兵去买马。买来的马不仅可以充实边军马匹,还可以在马匹定额满足之后,对內贩运。
    不管是黑马白马,只要能够不断输入到宋境內的,那就是好马。
    搞来搞去,搞到北宋中后期,中央的群牧监基本就都废了。牧场马场全都拿来养了羊,养羊赚的钱,远比养马来得多。
    拿多出来的部分钱,换成品质一般的茶和盐,到边境便可以换取到马。再用这些马来敷衍官军所需,都形成了一条目洽的逻辑了。
    等宋金大战一起,辽天祚皇帝被俘,大石林牙远走中亚,市马的途径消失,抓瞎。
    “那现在辽东、桓州等处,都无有市马之所啊。陕西彼处,更是无马。”张巡心想现在我茶倒是有大把大把了,可没有换马的渠道不是。
    蒙古草原正乱著呢,秩序尚未完全恢復,想找几个愿意贩马南下的蒙古人,估计都很困难。
    “唔—”黄梦干一直在三路干茶政,但对於国家大事也多有关心。
    他当然知道北、西两处的市马,不论是公开的榨场,还是个人的走私,都陷於停顿。但很显然,张巡要得是解决办法,不是听你来诉苦念穷经的。
    “臣有一议,不知”黄梦干沾点小心翼翼。
    “但说无妨啊。”还是那句话,不怕你有想法,就怕你不说话,你大胆说,我看著听。
    觉得可行的就用,觉得不可行的拉倒。反正最终决策权在张巡这里,前期討论时,完全可以让大伙儿畅所欲言。
    “吐蕃诸部原羈於旧元,如今元主降服於陛下,陛下或可遣使持券入羌。”黄梦干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不单单是市马的想法,还是有招抚青藏地区的內容,所以他说的比较含蓄,不像茶政那样放鬆自如。
    黄梦干认为带元已经事实上灭亡,现在只剩下一些曾经属於带元的地方性政权,这些政权都不能代表元朝廷的正统。
    其中的青藏地区,带元的统治本来就不甚强,大都一破,该地区恐怕又將回到各自为政的模式。
    那为什么咱们不试探试探呢?
    派遣舌辩之士,持寧朝钞印盖章的空白敕书,进入到相对靠近四川的羌区。对当地的少数民族领袖,或者是宗教领袖,晓以利害,將带寧的空白救书赠予他们。
    允诺给他们以羌马兑换盐巴和茶的好处,马价可以定高一些,刻意的笼络招抚这些地方领袖。
    等他们真的手持敕书,前来交易之后,可以再派官笼络,加以赏赐。
    既鼓励他们年年送马前来交易,又令他们受寧朝的官爵,用寧朝的历法,奉寧朝的正朔。
    不需要动用大兵,也不需要开支浩繁,可以说是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够获得国家急需的马匹,
    同时收服吐蕃诸部。
    当然啦,也有可能当地真的一门心思要和带元干,准备同张巡抗爭到底。派遣的舌辩之土,被他们给一刀砍了,也是大有可能的。
    谁叫黄梦干也没有任何的实践和考察,纯粹是出於自己对於市马政策的理解和发散,才提出这样的政策。
    能成最好,不能成也就死一个使者。
    对於那位被害的使者,这肯定是大坏事。但对於张巡而言,使者死了,便得到了发兵吐蕃的合理藉口。如果张巡是汉武帝,那或许都要高兴的跳起来,汉使咋样了?汉使被小王杀啦。
    发兵,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小王了,一定要发重兵!
    “此议甚好啊!”
    张巡听完,觉得黄梦干这想法很有几分道理。虽然既没有实践,也没有考察,但光从表面上来看,带寧確实只需要签发几百道空白敕书,和派遣一名使者,就能开始执行。
    要茶的话,从荆湖两路调集,也非难事。要盐巴,那更简单了,四川富顺监的盐巴日以继夜的再生產。
    从思州、播州被贩运到富顺监的“盐工”,源源不断的为杨、田二位大土司换来上好的井盐。
    整个贵州地区,现在全都吃二位土司老爷的盐巴。为了运盐,而且是大规模运盐,重庆去往播州、
    思州的道路一再的维护和扩建。
    商旅往来而不绝,虽然思州、播州还是土司地界,实则已经有几分汉家地界的模样。经济联繫再紧密一点,改土归流或许都能够提上议程了。
    原本堪称驍勇善战的土司兵,这会儿都成了“捕奴队”和运盐队,再多享几年福,怕是连手里的大枪都握不住咯。
    后话了,现在想要在四川筹集盐巴和茶叶並非难事。只要吐蕃诸部有人愿意来,那就一定能够获得到盐茶。
    互信一旦建立,后续行事將容易不知多少倍。
    “不过是粗陋之言,不敢不敢。”黄梦干连忙摆手,表示自己拋块砖而已,肯定不如宰辅大臣们想的周全。
    “写个条陈来,我同相公们议一议。”张巡也不留黄梦干了,后边还有事。
    黄梦干告退,张巡则是换衣服,得去给新科进士赐宴了。体现出张巡这个皇帝对科举的重视,
    对天下土人阶层的重视。虽不必盛装出席,却也得穿的华丽一些,教大伙儿瞧见张巡的气势。
    如今和未来不一样,未来有人喜欢长篇大论,简单三点说两小时。现在张巡作为皇帝,还是需要保持一点神秘感的,说上三两句就好。
    举起杯,与大家同饮一杯,完事。
    之后就是同三鼎甲的閒聊,邓文原、鲜于枢和张思明被侍从引导著来到张巡面前。再是清华高选,翰林文才,对不起,还是得下基层千三年。
    他们的考官马端临中了状元,还不是被发到地方上去做节度判官。只不过人家要干三任九年,
    考满之后,才有机会提县令。他们干一任就行,而且之后升选,脱离选海,干得就是畿县令。
    另外参考宋朝的制度,这些选人想要当“词官”,还得经过专门的考试,不是说一考上状元,
    就百分百能够当翰林或者中书的,
    在地方上干满一任佐贰,了解了地方上的实情之后。再来参加制科,確实文字优美,辞藻华丽,那再留京担任侍读,也是可以的。慢慢来嘛,总要走个一流程。
    作为天子门生的三位进士,当然是聆听圣训了。不过不是站著听,或者跪著听,是同张巡坐而论道。面对面的论,趁著张巡心情尚好,有啥说啥。
    其实也没啥好说的,除了鲜于枢给阿术干过两年粮台小吏,张思明只是跟著叔叔见识过,邓文原则是在家读书研学。三人的见识,都不足以向张巡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很正常,能够向张巡说说他们老家的人文地理,张巡就十分高兴了。有什么物產,民情如何,
    地方上桥樑道路是否通畅等等。
    等打发走三人,张巡就同身边的几位宰相聊起了方才黄梦干所说的持救书去买羌马一事。张巡本人觉得可以一试,如果能够把吐蕃诸部拉拢到咱们这一边,云南的纳速刺丁政权,就算是彻底的孤立了。
    不单单是他们那个教孤立,在云南的少量蒙古、色目、回人也將狐立。南面,他们將要面对孟族、缅族,甚至是阿拉干人的各种反抗和侵扰。北面则是要面对已然成长为庞然大物的寧朝,须得隨时防备寧军从贵州攻入。
    假若能够形成这样的局面,张巡就是半夜睡觉,都能够乐醒啊。
    虽然蒙军在云南附近一带,那战斗力几乎是碾压局。这一点当初王安节和谢光孙进入贵州一带时也发现了。由於长期不在东亚怪物房里边儿混,当地那个打仗,犹如“小儿掷瓦”一般。不论是组织度,还是战术,都落后的犹如搞笑。
    缅军几万人,几百头战象,被蒙军几百人打著玩。元良合台带著几千人就能衝破陈朝数万大军的阻拦,把陈兵逐一发送上天。
    但架不住这些地方的人能生,而蒙军是死一个少一个,一开始还能够通过从中亚迁入色目、回军户来维持。现在武士的输入通道被关闭了,带元也走向灭亡。等唯一的对外联络通道消失,哼哼,云南纳速剌丁的处境绝对要糟。
    叶李一听,倒也认可这个推断。但是吐蕃诸部的情形,中原实在是不清楚。尤其是吐蕃在唐朝还曾经威风过好一阵子,甚至成为了能够和中原唐朝对抗的大国。
    据说有人考证,在孟加拉地区都有些吐蕃羈或者索要贡赋的遗证。更不要说南詔也成为过吐番的潘属了,这一点是有明確记载的。
    即便到了宋朝,青唐羌仍旧是一支北宋方面既拉又打的重要地区力量。陕西沿边各路招募蕃兵,就有青唐羌的身影。
    由於不清楚此时青藏地区的情形,顾虑当地或许能够有个类似於部落联盟一类的政权,能够集结起成千上万的羌兵,是以叶李没有把话说得太满。
    招抚是可以试著招抚的,但不要对此有太大的期望。至於说什么当地杀了寧使,张巡就有了去討伐的藉口?
    话说的是不错,可现在大敌海都未灭,且近在河西。再者辽东旧郡,交州世土都没有恢復,青藏地区完全可以往后稍一稍。
    就像早先张巡问文天祥,他概念中的中原啥样,结果是既不包括河套,又不包括辽东。纯粹是时代的局限,这个时代的士人,没觉得这些地方是故土。
    那么自然的,叶李也不觉得一定要收取吐蕃之地。这事属於没啥投入的话可以试试,真要钱的话,那就只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