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7章 717.必有阴谋在其间

    第717章 717.必有阴谋在其间
    张巡下意识就觉得,是不是要把叶李、李让他们请来一道参谋参谋。常言道,天家无私情。皇帝皇后生孩子,那理论上都是国家的要务。这眼前虽然不是张巡的女儿要出嫁,但高低也是张巡的亲侄女。
    在张巡本人並没有亲生女儿的情况下,这三个血缘和张巡最近的女孩,其婚嫁就是“公事”,
    而非“私事”。
    既然咱们自己看不明白,那就把几位心腹都请来,一道参谋规划。不说放到大朝会上去公开议论,小圈子內部商討一番总没错。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三个臭皮匠,还赛过诸葛亮呢。
    先把张逞给自已好大儿张楨的家信送去擅州,张巡就去请几位心腹大臣。叶李、李让他们的家人要么在老家,要么迁到了建康,这会儿年上,也是互相拜访,互相喝酒吃席。真要说啥正事,都下大雪了还能有啥正事?
    黄河下游是封冻了,可海都也没南下啊。北面无烽烟,漕州、大名都太平,开封现在甚至不能算前线了,前线已经推进到河北南部。
    都挺閒,张巡这是一请就到。叫下怜吉岁给眾人上炭盆,上热汤,再单独给叶李上个熊皮狼皮的褥子,大伙儿这才坐下。
    “有一桩家事,要同诸位议一议。”帮拄著拐坐下的叶李,掖好狼皮褥子,张巡就开始介绍。
    “杨某名出三鼎,单论科甲,倒也算一號人物。”李让和张巡正经的表兄弟,他差点娶了张巡的亲姐姐。
    没奈何张巡的三姐这不是年幼的时候碰上瘟疫,没保下来,天折了嘛。要是活下来,李让不单单是张巡的表哥,还是姐夫呢。他掺和张巡的家事,虽然谈不上天经地义吧,至少也算是合情合理。
    “你这,他杨某榜眼怎么来的你不知道?况且状元我也找的上。”张巡和自己表哥说话客气什么?
    上一科的状元马端临,张巡是很看好的。要是张逞把女儿许配给他,那也就罢了。虽然马端临没有太大的统战价值,但他本身人不错,而且漕吏出身,是大帝国所需要的后勤运输人才。
    但马端临成婚了啊,真可惜,
    带宋榜下捉婿的习惯,张巡现在也算是可以理解了。一时间想找个好点的女婿,哪有比在皇榜下捉进士来的更方便的办法呢?
    能考中进士的,百分之百没有蠢人,至少是个学霸,脑子聪明。顶多就是为人处世上有差別而已,还是那句话,张家的女儿有牢靠的娘家,哪怕嫁去了规矩大上天的人家,也完全压得住。
    “若不谈这榜眼,那绝非良配。”確定张巡没看上这个所谓的榜眼,似乎也没有拉拢杨家的想法,李让的態度就很明確了。
    “杨氏乃官家母家,虽未必是敌,但亦恐难成友。”叶李紧接著也发言道“我便是这个意思。”张巡立刻点头认同。
    因为文天祥和陆秀夫的缘故,就事实上而言,张巡对赵和赵是是多有优容的。而且张巡准备在將来行二王三恪之礼,把赵是给养活起来,管是宋国公也好,还是荣王也罢,高低有他一份盒饭吃。
    那么作为赵是的母家,只要杨亮节、杨镇他们不吵不闹,不上蹄下跳。虽然恩荫富贵是没得享受了,但是傍靠在赵是身上,协助赵是做个奉祀官,还是没问题的。过得肯定比一般的老百姓强,
    家里要是有爭气的,能够读书上进考进士,也不会受到阻碍。
    但说到底,张巡一定会把杨家从南宋数一数二的国戚大家,从云端打落。这种巨大的身份落差,会不会导致杨家某些人心理畸形,很难讲的。
    你看曹雪芹,从皇帝的包衣奴这种“云端”坠落,都一时间难以接受。一方面是激发出了痛陈家史的文学创作灵感,一方面是纵酒滥饮,以至於生活困顿,十分窘迫,身体也受到了严重的侵害。
    最后只活了四十多岁就去世了,穷是一方面的,身体给他弄垮了,也是一方面。
    这还算好的,从云端跌落就要开始阴谋报復,恐怕才是正常。张巡身周护卫眾多,倒也不怕有人敢明里来刺杀。但在看到张逞的书信时,有了一个比较阴暗的想法。
    他们家把张家大姐娶回家,就和《红楼梦》里边的孙绍祖虐待贾迎春那样,把张家大姐活活虐待死,以满足他们无法战胜张巡,只好欺负张家女儿的变態心理。
    有没有可能?张巡觉得有。
    不仅有,概率还很大。
    “嘶”李让被张巡这么一说,倒吸一口凉气“谅他也不敢。”叶李凝眉,觉得张巡似乎是把人看的太坏了,但带宋这帮人吧,你还真得往最坏的地方想。
    想想老赵家在开封城破的时候,是怎么把宗女宗妇卖给完顏家做玩具的?杨亮节他们家和老赵家绑定的这么深,几乎与赵同休,那难免沾染。
    心里边保不齐有点变態,宋徽宗的好几个帝姬,送进金营,被当著他们老赵家父子的面,就给玩死了。
    弄不过张巡,就弄张家女儿的事,真就未必。
    “节帅啊,既然有此忧虑,回绝便是。”吴璞一直没发言,他是河道官嘛,本事不在出谋划策上。虽然是小圈子成员,但主要负责打灰干活做苦力。
    “我意思也是回绝,但不明白的是彼等设此议的目的。”张巡想到的是他们著坏,而且很坏但具体哪里坏,不知道啊。
    “节帅,信—”叶李抬了抬手,示意让他瞧瞧原件。
    “喏。”张巡让下怜吉岁把信递给叶李。
    內容就是那么一个內容,张逞能说啥胡话啊,肯定是就事论事唄。他自己对此事在可与不可之间,所以问问张巡的想法。
    “不对啊,节帅今年必然防秋,如何回浙西喝喜酒。”叶李指了指信末尾上一段,写的张巡要是方便,回来喝喜酒的话。
    “我兄长想设法缓和我同官家的关係?”张巡只能想到这个。
    杨嗣昌如果和张家大姐成婚,张巡迴去喝喜酒,赵是肯定也得出席他自己表哥的婚礼。靠这么一桩婚礼,缓和两边的关係?
    原本老赵家还有个公主呢,配给了马暨的孙子,结果赵把马墅给送了。凭白失去了这一营忠心耿耿的兵马,公主也白嫁了。
    “以节帅之兄的为人,或许真有这般设想。”叶李点头。
    “不!若果是为了缓和两家关係,怎么是美阳公出面?”李让立刻抓住了一个问题的关键。
    赵是本人不好意思亲自出面能理解,那为啥是赵出面?赵和张逞君臣一场,关係极为和谐,这事眾所周知。但赵湿出面,不就摆明了是放低身段,来向张巡求和吗?
    以赵的性格,他会肯向张巡低头?怕是仇恨张巡还来不及的呢。
    参考杨镇和陆秀夫的联姻,明明应该是杨亮节出面向张逞求亲,两个都是代理人,杨亮节代表赵是,张逞代表张巡。能成就成,不能成,两边也完全可以当做不知道。
    除非·.
    除非是赵有什么特別的想法,这才使得他亲自出面!
    这个想法一定与张巡本人有关,且是有重大关係,令赵必须尽力促成。否则以他敏感的身份,谨小慎微还不够呢,如何肯拋头露面出来跳。
    歷朝歷代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多?废帝不论在哪一朝,都是活不长久的存在。歷任废帝都巴不得全世界把自己忘记,好苟活下去呢。
    “那”张巡能理解,但想不到有什么事能逼的赵出手。
    “图谋就在节帅!”张巡另一侧的侍卫张,突然有了一个他自已都觉得不太靠谱,但又符合逻辑的推理。
    “在我什么?”张巡偏头过去望张。
    “就在节帅本身啊,节帅大军在北,轻骑南下,身周数百骑或千骑。或许就有漏洞,便可图谋!”张是有点阴谋诡计的天赋在身上的,虽然推理的过程一般,但结果很有指向性。
    “刺杀与我?”
    “这———”眾人沉吟,因为这计划太莽了。
    张家和杨家结婚,张巡去喝喜酒,酒席上一铁锤把张巡砸死。这样的计划,简直是莽中莽,莽到毫无逻辑。但偏偏歷史上这种事还挺多,名臣大將,甚至是太子宗王,就这么被莽死的,也不在少数。
    “不不不,就算喝喜酒,在我家,身边都是我族子宗党———”张巡跳跃了起来。
    这铁锤刚抽出来,张巡就蹦跳起身,一下子窜出去好几米了。咱们这十几年来,除了和李淑真成婚那天外,哪天不健身锻链吶?
    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啊。等閒来两个契丹或者蒙古的大汉,照著张巡的面门捣一拳,张巡都能给他架住了。除非是在张巡睡觉的时候,那可能没防备。
    但张巡睡觉,外面数以百计的夷丁突骑们不睡觉啊。这些女直、契丹、蒙古和河北汉儿侍卫,
    轮著班的保护张巡。就这会儿下怜吉岁和张,还像门神似的立在张巡旁边呢。
    门外头更是一溜站了好几十个侍卫亲军,张巡待他们如手足,他们侍张巡如父子啊。別提有多紧密了,上了战场能给张巡肉身挡流矢的那种。
    “那不然是为了什么呢?美阳县公身份有碍,这五六年內一言不发,突然亲自保媒。”张哇始终觉得这是针对张巡的阴谋。
    当然不排除他投靠到张巡魔下,一定要表现的事事都紧靠张巡,完全以张巡为中心,极忠极义。
    可能这种思想,这种状態,多少也影响到了他对此事的判断,
    “此言倒也有二分道理。”叶李把信给李让看,自己则是揣度了片刻。
    没错啊,赵悬被废为美阳县公六年多了,如今已经是光中六年。在此之前,赵悬真就是一个响屁都不敢放啊,怎么突然就敢来个大的呢。
    “.—”这阴谋推理把张巡硬是给干沉默了。
    真要是说赵出面把张巡骗回去,杨亮节再组织人手把张巡给刺杀,单说建康就有二万五千人,临安还有五千人。甚至不带上常州的乡兵团结弓手,这三万人能把两浙横著推,杀光杨亮节全家,带上赵是全家。
    赵纯废帝,手底下的兵都被他送完了。赵是倒是如今的正牌皇帝,但他原本是閒散宗王,根本没有兵权。別看两度担任兵马大元帅,可实际上,都是在次一线围观。既没有和统兵大將们密切交流,也没有在实际战场上走马奔驰。
    哪儿来的支持者?
    至於杨亮节和杨镇,虽都是开府仪同三司·节度使,不过是好看而已的节度使。张巡干一镇节度使的时候,手里就有淮南扬州镇十万大军了。他们呢?
    “节帅,鄂州谢相公可有贺表来?”叶李几乎是和张巡同时想到“上了。”张巡攻克开封,以及迁移留府到建康,谢堂都有贺礼来的。
    “唔”这是唯一一支可以用得上的大集团外兵啊,要搞事必然要有谢堂的支持。
    但谢堂最近对张巡执礼甚恭,別说反意了,连不恭敬之处都没有。难道这也是为了使张巡麻痹大意,不產生怀疑?
    “这样,立刻派人去鄂州,请他来开封一。”张巡不可能拷打赵湿,那就试探谢堂唄。
    谢堂不是个精明强干的人,虽然在政治上还有些手段,但整体上来说,远没有祖上谢深甫那般智谋。见一面,或许能够看明白很多问题。
    另外真要是有阴谋,谢堂肯定不敢来亲自拜见张巡。毕竟张巡但凡沾点寧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思,谢堂就凶多吉少。
    上游四川有三万川兵精兵,下游两浙同样有三万生券野战军,就算鄂州镇反了。张巡也只需要调动一万骑南下,就可以合围鄂州,击破谢家军。
    “可也。”左右眾人纷纷表示认可。
    “只说今年秋后军情要紧,须得鄂州运粮百万斛北上南阳。”理由还不是张口就来,张巡本来今年秋末就要开始面对海都·乃顏的侵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