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315.要发之前先问我

    第315章 315.要发之前先问我
    船到扬州江都城,两人的谈话告一段落。都是大事,不可能船上这么一会子就完全论定。张巡也需要思索一番,再决定是否对朝廷政策表態支持。
    尤其是老黄头在更改完了盐场的基层治理制度之后,又把手伸到了盐务的顶层逻辑上。管这里面有没有文陆二人的意志,也不提视盐政为禁的勛戚、后宫、宗室等群体。单单是淮南这边,
    最终怎么一个议定章程,就得好好考虑。
    毕竟说到底,不管盐政怎么改,其底层的逻辑永远避不开產盐和支盐。而带宋主要的盐產地,
    也就是沿海和两淮呢,其中两淮又占到了一半以上。
    淮盐能產多少?能支多少?才是盐政调整的根本。
    发了新盐引|,谁能保证他不超发?本次新引换旧引一事,张巡也从文天祥的口中听出了点话音,那就是文天祥在筹集战费。
    大约文天祥是支持在四川动兵的,可因为没钱,到底还是把主意打到了盐引上。现在靠新换旧弄个二三千万,之后呢?
    不是说贬低文天祥,或者说怀疑文天祥,他气节再高尚,那也是封建官僚。盐务稍微有了点起色,淮盐能够正常支盐了,就立刻打起了盐政的主意。可以想见,之后要是急用钱,而朝廷没处捉弄,必然要打盐引的主意。
    夜里准备了招待文天祥和他属吏们的宴席,席上张巡自然只管和文天祥敘旧话家常。等酒席散了,復又坐下,张巡就很直白的询问文天祥。
    你能保证不超发盐引吗?
    一句话把文天祥给问沉默了。
    实话实说,要是换个別的什么卑官来问文天祥,那文天祥就不考虑那么多了,直接保证绝对不超发。可现在问话的是张巡,且张巡已经將淮盐各盐场纳入掌控之中,要支淮盐得张巡点头,新盐引能通行,更得张巡答应。
    瞧他这个模样,张巡就知道文天祥保证不了。
    况且朝廷在年节赏赐等项上,肯定也会打盐引的主意。尤其是那些后宫勛戚,宗室军將,二圣一高兴赏个五千引1,一万引的,怎么办?
    “那你说怎么办?”文天祥满饮了一杯胡椒茶,这玩意儿醒酒用的,顺道刺激一下脑仁。
    “海盐我管不了,淮盐得另设章程。”张巡也不装,领导给你机会提要求,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等这事先斩后奏干起来,张巡还要再插手,牵扯到的方方面面就很难办了。在討论期间就把要求提了,大伙儿还能有个商量。
    “什么章程?”
    “盐引可以发,但是淮南要在临安进奏院內设淮盐平准库。”张巡也是受到了一点叶李的启发。
    朝廷发新盐引,怎么去支领浙东、福建沿海的海盐,那是浙东、福建的事。想要支淮盐,那就得先把支盐所需的全部开销,先行预存在淮南安抚司设置的盐库內。
    同样一张盐引,上面敲了淮南安抚司的印,再拿著存了钱的盐票到扬州来,才能够支盐。否则就是废纸,屁用没有。
    新引你隨便发,发几千万几个亿都行,但是能接多少全是我说了算。我这边接下的新引,才是真盐引。
    “这”文天祥当然猜到张巡要打补丁,但他没有想到张巡会直接“另起炉灶”。
    偏偏张巡还不是直接甩开朝廷单干,因为朝廷每发一张盐引,就能够得到两贯文的现金。淮盐多了不敢说,每年支出来二三百万引问题不大。那对朝廷而言,就是增收五六百万贯,还是最省事省力的钱。
    催征地方的赋税,已经是难於上天了。各地的拖欠其实已经事实上成为了呆帐坏帐,等朝廷有点喜事直接豁免了拉倒。
    现在能够稳定每年多得五六百万贯,偷著乐吧。在张巡到镇淮南之前,根本得不著这笔钱的。
    “如何?”张巡也是被逼的,朝廷滥发的都没信誉了,只能设法钳制。
    在这种事情上,张巡只能相信自己,连文大哥哥,或者陆大姐夫都不能完全相信。毕竟他们心里面装的是九州万方,是朝廷天下,张巡装的是自私自利,是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作为牧羊人,看好自己的羊群胜过一切。张巡就这鸟样,老母鸡护小崽子,咋滴吧。
    『容我三思——.”文天祥不答了。
    瞎,他这一顿,张巡就猜到文天祥也没憋啥好屁。肯定背地里想过趁著现在淮盐又能开支了,
    先使劲爆他三五轮金幣的事。將来洪水滔天那是將来的事,现在先爽一两个亿再说。
    反正干得也是国家大事,为带宋钱,於国家道德上肯定无亏。至於被剥死的百姓和商户,那是阵痛过程中必要的代价。
    “我在淮南,直樱虏锋,不能不慎。”张巡的自私自利,其实和带宋的国家利益也部分重合。
    养活了淮南一镇,才能在淮南顶住韃虏的南侵。你在临安爽,我在淮南可就难了。所以只能出此策略,没法再让步了。
    “设库收款,再开盐票,只是为了確定引额?”文天祥思了片刻,復又问道。
    “放心,我还没想著要发淮南会子呢。”这盐票就是叶李想发淮南会子的前置准备,张巡和姚早就谈论过了。
    “如果能发,带上户部左右藏吧。”
    “哈?”
    不是,哥哥,你就不能,唉,算了,张巡也是没话说了。
    搁外头文天祥那可是状元相公,权柄极重的宰相,怎么搁张巡面前,又是这么一个心心念念搞快钱的模样呢。
    『我也难啊,真的。”文天祥居然伸出手来,握著张巡的手,確有真情实感。
    “都难都难。”好了好了,张巡心里有本帐。
    “另外此事,还得知会荣大王。”张巡没有把手冲文天祥手里抽出来,继续说道。
    “大王总运淮盐了?”说起赵与芮,文天祥稍稍压低了声音。
    “倒也没有。”赵老登到处赚钱存钱,但他好像也有点底线来著,很懂一个道理的。
    自己吃肉,別人喝汤。让其他人能够喝上一口肉汤,整个秩序才能够长久有效的运行下去。蛋糕二八分不是问题,问题是吃著八分的蛋糕,还想要把二分的蛋糕往嘴里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