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汉东的雪,埋葬了昨日的鹰

    【本书是平行架空世界,影视剧剧情扩展,和现实没有任何关係,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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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鹰岭的枪声像是砸进深潭的巨石,余音至今未绝。
    子弹撕裂眉骨,留下那股滚烫的、带著焦糊味的灼痛感已经焊进了灵魂里。
    祁同煒的意识,被一股无法抗拒的蛮力从无边黑暗中硬生生拽出,穿过一片光怪陆离的混沌,狠狠砸进一具年轻、瘦削,却又无比熟悉的躯壳。
    头颅深处,像是有千万根钢针在同时攒刺,痛得他几乎要再次昏死过去。
    他猛地睁开双眼。
    视线了很久才重新对焦。
    映入眼帘的,是老宅那片由灰瓦和陈年木樑构成的、泛黄的屋顶。
    空气里混杂著泥土的腥气、柴火的焦香,还有八十年代独有的,那种近乎能把人烤乾的沉闷暑气。
    窗外,知了声嘶力竭地嘶鸣,聒噪得让人心烦。
    祁同煒僵硬地转动脖子,环顾四周。
    土坯墙上,那张他曾视若珍宝,电影《高山下环》海报已经褪色卷边。
    一切,都真实得令人毛骨悚然。
    他回来了。
    意识从四十七岁那年,汉东省公安厅厅长的末路,被硬生生拖回了198x年,他考上汉东大学,即將离家报到的那个夏天。
    命运,似乎给了他一次重新洗牌的机会。
    可祁同煒的心中没有半分狂喜,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他撑著虚弱的身子坐起,双脚踩在冰凉的土地上,一股寒意顺著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他想起了很多事。
    那些他曾以为早已隨著孤鹰岭那声枪响,一同被埋葬的画面,此刻却像是疯长的野草,不受控制地挤满了他的脑海,每一幅都带著血淋淋的嘲弄。
    他看见自己,二十出头,还是个愣头青。
    在西南边境那片真正的枪林弹雨里,他把脑袋別在裤腰带上,追著那伙亡命的毒贩,整整三天三夜。
    最后的对峙中,他身中三枪,一发打穿了肺叶,一发嵌进了肋骨,还有一发擦著心臟飞过。
    他硬是靠著一口气,用身体把那个主犯死死压在身下,直到战友们赶到。
    他以为,自己会成为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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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最后,在那间充斥著消毒水味道的医院里,他隔著窗户,亲眼看见那枚本该用他的血换来的二等功勋章,被一个大腹便便的领导,亲手掛在了另一个人的胸口。
    那个人,全程躲在指挥部里,连枪都没摸过。
    只因那个人的父亲,在政法口,是那位领导的老领导。
    祁同煒当时躺在病床上,肺里像是塞了一团破絮,连呼吸都带著血泡。
    他听见走廊里,那个领导的声音飘了进来。
    “小祁同志很不错,有衝劲,是块好钢。可惜了太莽撞,需要多磨练。”
    他看见自己,站在汉东大学的操场上。
    冬日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他面前,是梁璐那张既高傲又带著一丝快意的脸。
    她的父亲,省政法委的梁书记,只用一句话,就断送了他留在城里,进入政法系统的所有希望。
    为了那份他认为可以改变命运的前途,为了那可笑的尊严,他这个曾经的缉毒英雄,当著全校师生的面,向那个他根本不爱的女人,轰然下跪。
    膝盖砸在操场冰冷砂砾上的那声闷响,至今还在他耳边嗡嗡作响。
    那一跪,碾碎了他身为男人的一切。
    为他换来了锦绣前程,也为他套上了终生无法挣脱的枷锁。
    从那一刻起,他不再是祁同煒,而是梁家的狗。
    他看见自己人到中年,终於坐上了汉东省公安厅厅长的宝座。
    他以为自己终於可以挺直腰杆,却发现自己依旧跪著。
    跪在权力面前,跪在恩师高育良的期许下,跪在那个他永远无法企及的“进步”阶梯前。
    他想哭,想喊,想抓住些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最终,在孤鹰岭他举起了枪。
    用那颗滚烫的子弹,向这个他挣扎了半生、爱过、恨过,却始终无法战胜的世界,做出了最后也是最无力的告別。
    胜天半子?
    狗屁的胜天半子!
    祁同煒嘴角扯出一个极度扭曲的弧度,像是哭,又像是笑。
    他终於彻彻底底地明白了,自己前世到底输在哪了。
    不是不够努力,不是不够聪明,更不是不够狠。
    他输在出身,他的根。
    输在他血管里流淌的血不够红,不够热,不够支撑他站著走到终点。
    有些人生来就在罗马,坐享其成。
    而有些人,生来就是牛马,负重前行。
    重活一世,又能怎样?
    知道了高育良是偽君子,知道了赵立春是巨贪,知道了沙瑞金会空降汉东,知道了未来二十年的国运走向……这些又有什么用?
    他祁同煒依旧是祁家村那个穷得叮噹响的农民的儿子。
    没了梁家的背景,他连走出这个小山村,在市里公安局谋个好差事的资格都没有。
    他拿什么去跟那些盘根错节的利益集团斗?拿他那颗装著未来记忆的脑袋?
    现实会像一台无情的压路机,把他脑子里所有自以为是的先知先觉,连同他的骨头和血肉一併碾得粉碎。
    就像前世一样。
    真他妈的可笑。
    老天爷像个恶劣的赌徒,输光了一切,却拿他的命运当最后的赌注,隨手又扔了一次。
    祁同煒缓缓躺下,身体的疲惫远不及內心的万分之一。
    他重新闭上眼睛,眼角一滴滚烫的泪无声滑落,瞬间又被蒸发。
    就这样吧。
    去他妈的英雄梦,去他妈的“一定要把失去的尊严亲手拿回来”。
    这一世,不爭了,也不斗了。
    找个安稳的班上,或者用那点先知去做点小生意,赚点小钱。
    然后,娶个不好看但本分的老婆,生个普普通通的孩子,庸庸碌碌,窝窝囊囊,像村里那些他曾经最看不起的男人一样,抽著劣质的烟,喝著廉价的酒,吹著不著边际的牛,麻木地活到死。
    至少不用再跪著。
    就在祁同煒意识逐渐沉沦,准备彻底放弃所有挣扎,像一具行尸走肉般接受这操蛋的命运时。
    脑海最深处,那个冰冷绝不属於这个世界,带著金属质感的机械音,毫无徵兆地响起。
    【...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