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重赏之下必有勇妇

    “我也不同意。”
    谭淑韵几乎跟许氏同时出声,一口回绝了裴老夫人的提议。
    五年前箏儿出事,所有人都在逼她,她为了保全自己女儿,不得不让步妥协。
    除了掌家钥匙,她私库里大半的钱財也都拿出来了。
    现如今,许晚如把国公府搞得乌烟瘴气,他们倒想起自己来了。
    谭淑韵在心底冷哼一声,弯腰捡起被扔在地上的帐本,“国公府交给许氏后,亏空近万两。我当初去庄子上没带走国公府里的一文钱,就算我接下国公府这笔烂帐,也拿不出银子填补这么大的窟窿。”
    裴老夫人嫁进国公府多年,私库里积攒了不少压箱底的好东西。
    她见谭淑韵不肯接管家之事,沉吟片刻,对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淑韵,你是青柏的正牌夫人,国公府这次特意为你办寿宴就是要告知所有人,你才是国公府的女主人,国公府名正言顺的掌家主母!”
    “母亲,我能力不够,实在做不来。”
    “你不要一口拒绝,国公府的帐目我跟青柏会儘快查个清清楚楚,然后再交到你手上。另外,你的月例钱从以前的五十两上调到一百两。”
    许氏顿时心里不平衡了,“母亲,凭什么给她涨这么多月例?”
    许氏当姨娘的时候,每个月十两银子,五年前接下管家钥匙才翻了两倍,谭淑韵凭什么每个月能有一百两?
    她不服!
    “你住口!”
    裴青柏生怕她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赶紧把她拉到一边,再转头看向谭淑韵时,语气又缓和下来,“夫人,这次寿宴过后,你就从庄子上搬回来吧,国公府不能没有你。”
    以前裴青柏总觉得是谭淑韵的商户女身份影响了他的官运,让他无法再圣上面前得宠。
    而谭淑韵婚后,心里眼里只有她的铺子生意,比不上许氏的小意温柔。
    可是,许氏这五年恃宠而骄,不仅挥霍无度,还不断拿国公府的银子接济她娘家,实在可恶。
    有了许氏做对比,他又念起谭淑韵的好。
    谭淑韵此番回府,本就是要拿回掌家之权的,不过哪能让裴青柏跟裴老夫人这般顺心?
    她故作为难地拧起眉头,“其实,我在庄子上住的挺好。”
    裴青柏为了劝她留下,心一横,牙一咬,“我再从我的月俸中支一百两给你,你每个月的例钱涨到二百两,可好?”
    裴云箏听得眼神一亮。
    重赏之下必有勇妇。
    她娘虽然不想让他们过得舒心,但是谁叫裴青柏给得太多了呢。
    毕竟,没人会嫌钱多咬手。
    果然,谭淑韵在裴老夫人和裴青柏的注视下,终於鬆口了,“那我便再试试吧,只是箏儿的婚事……”
    裴青柏怕她反悔,赶紧道,“箏儿的婚事,等寿宴结束咱们再商量。”
    “好,掌家不易,等老爷把国公府五年的帐目理清楚了,我便重新接手。”
    谭淑韵说完,侧目朝自家女儿看了一眼,“我跟箏儿分別五年,还有很多话想跟她说,就先带她去我的梧桐院了。”
    说完,拉起裴云箏便离开。
    等回了梧桐院,裴云箏忍不住对她竖起大拇指,“娘,您刚才可太威武了!”
    谭淑韵回想起厅里三人脸上精彩的表情,心情也极好,“箏儿,你放心,娘绝不会让旁人插手你的婚事。”
    裴云箏看著她,静默片刻,才轻轻开口,“娘,我若是一辈子都不想嫁人呢?”
    “那便不嫁,娘养你一辈子。娘其实还给你攒了不少银钱,你爹跟你祖母都不知道。女人若有银钱傍身,就有底气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娘,你真这么想?”
    谭淑韵去庄子上住了五年,早就想明白了,“当然,打铁还需自身硬。就像今天,我只需要考虑我接手掌家之权,对我们母女有何益处便好,无须再多想其他。”
    许氏认为只要討了裴青柏的欢心,便能在国公府狐假虎威。
    可惜她高估了裴青柏对她的感情。
    一旦危及自身利益,这个男人就会露出他冷酷无情的真面目。
    情爱,是最靠不住的,说不准哪天便消失了。
    女人若是依附男人施捨的那点情爱过活,永远也走不出內宅这方天地。
    唯有手握权利和金钱,才能为自己跟孩子撑起一片天。
    至於裴青柏,他从来不曾当自己是裴夫人,自己看透了,自然死心了,也彻底自由了。
    以后,她只会为自己活,为女儿和孙儿谋划前程。
    …………
    太子府。
    东院,臥房。
    “咳咳……”
    太子宇文振虚弱地靠在床头,英俊的脸庞透出久病不愈的病態,深邃的眼眸也仿佛笼了一层阴霾。
    “五弟,本宫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次你替本宫去江南辛苦……咳咳……”
    一句话还没说完,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宇文拓看著他苍白的脸色,连忙上前替他顺气,“皇兄,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別的事以后再说。”
    宇文振又咳了几声,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本宫听说,你前些日子遇袭受伤了?伤得严不严重?”
    “江南贪墨案牵扯到的官员眾多,大概是有人狗急跳墙,想阻止臣弟追查贪墨案。不过涉案官员已经尽数被抓,臣弟只是受了点轻伤,已无大碍。”
    “那本宫便能安心了。”
    宇文振看著他,还想再开口,突然感觉喉咙一阵猩甜,“咳咳……咳咳咳……”
    他心知不妙,赶紧用手捂住嘴巴。
    然而,咳著咳著,宇文拓便看到有殷红的鲜血顺著宇文振的指缝缓缓流下来。
    他瞳孔一紧,急忙道,“皇兄,我去找太医!”
    “不用。”
    宇文振一把拉住他,“五弟,別去,就算你把太医找来,也没有用。本宫的身体本宫自己清楚,怕是没几日好活了。”
    “不会的,天下之大,肯定有医术高超的大夫能治好你,臣弟会想办法把医术好的大夫通通请来太子府!”
    宇文拓八九岁大的时候,跟著几位皇兄去猎场玩,遇到几只野狼,要不是宇文振救他,他怕是就成了野狼的点心。
    因为感念宇文拓的救命之恩,他跟宇文振的感情一直很深厚。
    这次靖元帝单独召见他,希望他代替太子去江南,哪怕明知有危险,他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我若是不在了,最放心不下的便是翊儿。”
    宇文振抬头看向宇文拓,视线直直望进男人眼底,“五弟,拜託你一定要帮我照顾翊儿,哪怕是看在南惜的面子上。”
    他眼神里满是恳切,甚至说这话的时候都没有自称『本宫』。
    不过,宇文拓在听他提起『南惜』这个名字时,神色明显一滯。
    “皇兄,你会没事的!”宇文拓没有多言,扭头冲外头唤了声,“来人!传太医!”
    太子病重,靖元帝便派了太医院的太医常居太子府。
    太医很快便过来了,给太子诊治完,刚出臥房,宇文拓便向他询问太子的伤,“太子身体如何?”
    “回凌王殿下,太子已经睡下,暂无性命之忧。”
    宇文拓微微鬆了一口气,嘱咐太医好好照顾宇文振,便准备离开。
    “五皇叔!”
    这时,一道清亮的童声从走廊拐角处传来。
    紧接著,一个穿著锦衣华服的小小少年快步朝他跑来。
    宇文拓瞳孔映著他的身影,下意识地从唇间唤出一个名字,“小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