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姨母不馋你的身子

    姨母?
    侄儿?
    宇文拓活了二十三年,还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不过,大丈夫不拘小节,他如今受伤寄人篱下,低个头又有何妨?
    “侄儿阿文还请姨母多多关照。”
    裴云箏被这一声『姨母』叫得身心愉悦,“好说。”
    她倒是没想到这个男人瞧著倨傲矜贵,居然如此能屈能伸。
    她知道『阿文』必定是男人隨口胡诌的假名字,他是什么身份,姓甚名谁,她並不在意。
    对她而言,他只是个陌生人,等男人养好伤离开,他们应该也不会再见面了。
    不过现在作为长辈,她可见不得她的大侄子负伤坐在冷冰冰的地上。
    於是,裴云箏俯身,將男人的胳膊架到肩膀上,“来,我扶你上床,你小心些,左腿不要用力。”
    隨著她的靠近,宇文拓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草药味。
    说来也怪,自从五年前那次意外,他遭人算计,被个陌生女人睡了之后,他一直排斥女人靠近,整日与军营里的糙老爷们混在一起,心如止水,寡淡得像是庙里的和尚。
    然而,这个独自养儿子的寡妇跟他挨得这般近,他竟丝毫不觉得反感,甚至还努力配合她的步伐。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对,你单脚走,身体重量儘量往我身上靠。”
    “嗯。”
    宇文拓嘴上答应著,却並没有把全部重量压在她身上。
    胳膊下,她身体纤瘦单薄,別再把她压坏了。
    他眼睛看不见,身体的其他感官便会异常敏感。
    裴云箏每往前挪一步,脸侧的头髮便会蹭到宇文拓的下巴,轻柔的触感如小猫的爪子轻轻挠过,勾得他心口莫名一紧。
    他舔了舔乾涩的唇,把脸转向远离裴云箏的方向。
    “好了,你先坐在这里別动。”
    裴云箏没有留意男人的小动作,等扶他坐稳,便对儿子一勾手,“小辞,出去吃早饭,吃完继续抄写昨天没抄完的大字。”
    裴小辞原本还挺欢快,一听说要抄写大字,顿时跟一棵被霜打过的小白菜似的,当场就蔫巴了,“哦,好吧。”
    宇文拓听著他们母子离开房间的脚步声,平復了下心情,默默在脑子里復盘自己中箭前遇到埋伏的场景。
    他是中箭后滚下山坡,误打误撞闯到这里来的。
    他失踪一事不能声张,否则会引起恐慌。
    在他伤势痊癒之前,他只能留在此处,扮好这对母子远房亲戚的角色。
    但愿玄夜和寒山机灵一点,能儘快找到他。
    裴云箏出去没多久,便带著贺大娘给的衣服折回房间,“贺大娘把衣服送来了,你赶紧换上出来吃点东西吧。”
    宇文拓接过衣服,点头应了一声,“好。”
    毕竟他从昨日起就没好好吃过一顿饭,再加上与人打斗消耗了不少体能,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然而,他摸了半天,好不容易摸到袖子却穿反了。
    他虽然出身在皇家,但这几年一直驻守在南疆,军中都是糙汉,他也习惯了没有人伺候的日子。
    只是如今突然失明,他居然连穿衣这种小事都无法独自完成。
    裴云箏睨著他泄气又窘迫的表情,轻咳一声,“大侄子,需不需要帮忙?”
    宇文拓也没有矫情,抬手將衣服递给她,“有劳姨母。”
    曾经国公府的大小姐,出个门都得前呼后拥。
    而生活在归云村的裴云箏独自养大儿子,养活自己,什么脏活累活没做过?
    给病人穿衣服这种小事,她早就轻车熟路了。
    裴云箏一手接过长衫,另一只手搁著中衣握上男人的手腕。
    “你做什么?”
    宇文拓感觉到女人指尖的温度,几乎是下意识地想收回自己的手。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给你穿衣服。”
    裴云箏唇角轻扯,踮起脚尖凑近男人耳边,“大侄子,莫非你怕我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放心,我儿子没比你小几岁,我还不至於飢不择食,对晚辈下手。倒是你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难道害臊了?”
    男人嘛,都不经激,一激好胜欲就上来了。
    果然宇文拓轻哼一声,大大方方地將手臂张开,“笑话,我怎么可能害臊?你穿吧!”
    他说这话的语气神態,仿佛久居上位,生来便养尊处优,受人侍奉。
    “好的,大侄子。”
    男人身上的白色中衣也沾了些血污,裴云箏立刻从贺大娘送来的衣服里翻出一件乾净的,“你身上的衣裳也脏了,脱下一起换了吧。”
    见宇文拓没有动,她又道,“大侄子,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可以把眼睛闭上,看不见就不会害羞了。”
    暂时失明的宇文拓有被冒犯到,“……”
    他舌尖抵了抵腮帮子,直接將身上的中衣脱下来丟在地上。
    隨著他的动作,健硕强劲的上半身当即一览无余。
    宽肩窄腰大长腿,胸肌腹肌侧腰线,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
    看得人心黄黄的。
    裴云箏昨晚替宇文拓处理伤口的时候就知道他身材很好。
    不过亲眼看到这一幕,还是被震惊到了。
    她目光落在这具蕴藏著无尽力量的身躯上,本能地咽了下嗓子。
    宇文拓眼睛看不见,听觉倒是格外灵敏,听到她发出的动静,觉得自己好像上了这个女人的当。
    为了找回一丝顏面,出一口憋屈气,他矜贵又倨傲地抬高下巴,“姨母在替我穿衣服之前,先把口水擦乾净吧。”
    裴云箏见他这副身残志坚打嘴炮也要扳回一局的好胜模样,故意往他面前走近一步,鞋尖抵著他的鞋尖,“大侄儿放心,姨母不馋你的身子。”
    她个子不算矮,却还不及男人的下巴,说话时带出的气息便呼在他胸口,就像羽毛轻轻拂过,酥酥的,麻麻的。
    宇文拓呼吸一滯,垂在身侧的拳头瞬间攥紧。
    “你觉得我会信?”
    宇文拓这辈子就没见过像她这样不矜持的女人,哪怕眼睛失明,他依然能感觉到她的视线正一直盯著自己。
    “我劝姨母收起不该有的心思,你都一把年纪了,这么如狼似虎地盯著我,有失体统。”
    他说话不討喜,裴云箏也不惯著他,“我也想啊,可就是控制不住我的眼睛。不过大侄子你也別害怕,姨母只过过眼癮而已。毕竟姨母独身多年,別说是看到你这么个大小伙,就算看到从门口路过的那条公狗阿黄,我都觉得它眉清目秀。”
    这个女人好大的狗胆,竟然把他比作狗?
    “你!”
    宇文拓一噎,又羞又恼,气得下頜线都绷紧了。
    他故意打击她,是想找回场子。
    这下好了,面子里子都丟光了!
    “別乱动。”
    宇文拓也就是嘴上凶,裴云箏只是略微加重语气,他便坐直腰身,双手放在膝头,一动不动。
    別说,他这个规规矩矩的坐姿,跟她儿子被训的模样简直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