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落地

    第127章 落地
    孔嗣源目光平淡地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眼神古井无波,只在掠过宋明远时,极短暂地停留了一瞬。
    那目光里没有讥讽,没有怜悯,只有一种看待常人的漠然。
    隨即,他便移开了视线,仿佛宋明远与其他人並无二致。
    这份彻底的漠视,比任何嘲讽都更让宋明远心头髮寒,他挺直了脊背,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时间在沉重的寂静中缓慢流淌,
    日头渐渐升高,將平台的青石板晒得微微发烫。
    就在眾人心神紧绷到极致之时。
    喻东方天际,毫无徵兆地响起一声清越悠长的喻鸣,如同玉馨敲击,瞬间涤盪了峰顶的沉闷。
    一道璀璨夺目的青色霞光,撕裂了远天的云层,以惊人的速度由远及近!
    那霞光核心,赫然是一艘巨大无比的楼船!
    船体线条流畅,通体由某种青玉般的灵木打造,表面流淌著水波般的灵光。
    船身两侧,並非寻常船桨,而是伸展著两对完全由凝练罡风与氮盒灵气构成的巨大光翼!
    光翼每一次扇动,都捲起肉眼可见的淡青色气流涡旋,发出低沉的呼啸,推动著巨舟破开云海,瞬息千里!
    “霞光云船!是通明门的仙舟!”
    “上使到了!”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惊呼与讚嘆此起彼伏。
    所有人都仰著头,目光灼热地追逐著那艘代表著无上仙宗威严与机缘的庞然大物。
    巨大的云船悬停在丹照峰平台上方数十丈处,投下的阴影笼罩了小半个广场。
    流溢的霞光將所有人的脸庞映得一片青碧,罡风激盪,吹得眾人衣袍猎猎作响。
    涮!!刷!
    数道流光如同星辰坠地,自云船舷侧轻盈落下,精准地落在观云殿前的高阶之上。
    流光敛去,现出五道身影。
    为首者,是一位身看湛蓝道袍的年轻修士。
    他身形顽长,面容清俊,剑眉斜飞入鬢,一双眸子锐利如星,仿佛能穿透人心。
    长发以一枚古朴的青铜道簪束起,显得乾净利落。
    虽然修为气息清晰可辨地停留在练气巔峰,但其身姿挺拔如松,站在那里自有一股沉稳气度的大家气象。
    他身后则是四名身著统一絳红道袍的胎息弟子,负责清点田赋等杂事。
    令人惊异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那位坐镇丹照峰,威压全场的孔家筑基竟也从殿內起身,大步迎上前来。
    他面上並无丝毫筑基修士面对练气小辈的傲,反而带著一种郑重其事的肃然。
    孔嗣源在台阶前站定,对著那为首的年轻修土,竟是郑重地拱了拱手,声音沉稳清晰“见过上使!”
    “孔前辈客气了,奉宗门之命,前来清点田赋,接收新血。”
    陆青阳面对筑基修士的礼遇,神色依旧平静,並无受宠若惊之態,只是微微欠身还礼,声音清朗有力,带著一股宗门弟子特有的从容与自信。
    陆青阳的目光隨即越过孔嗣源,扫过平台上黑压压的人群。
    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带著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能无视皮相,直窥內里。
    所有被他目光触及的修土,无论修为高低,都不由自主地心头一凛,仿佛魂魄被无形的丝线轻轻拨动了一下,生出一种无所遁形的异样感。
    尤其引人注意的是,当他凝神注视时,其眸底深处似乎有难以察觉的幽光一闪而逝,
    显然是修了某种瞳术。
    “通明门广开山门,接引有缘。”
    陆青阳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平台的喧囂,带著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仙道贵爭,缘法自求,凡有向道之心,具修真之资者,皆可一试,登此云船,入我山门,凭尔本事,望尔等勉力自持,莫负此缘。”
    话音落下的剎那,他並未多言,而是从腰间悬掛的一块青色玉牌中引出一道灵光,注入手中一枚小巧的阵盘。
    阵盘光芒一闪。
    喻一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青色光桥,自那霞光云船的船舷处骤然延伸而下,瞬间跨越数十丈距离,稳稳地落在了观云殿前的高阶之上。
    光桥宽逾三丈,青光流转,符文隱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这显然是云船本身预设的阵法,由他手中的阵盘激发启动。
    “验符登舟!”
    隨著陆青阳一声清喝,平台之上,数百道年轻的身影,如同被点燃的离弦之箭,带著压抑不住的激动和志忑,又有对未来的无限憧憬,纷纷化作一道道流光,爭先恐后地涌向那道通往仙的青虹之桥。
    每个人都紧握著代表自己身份和资格的符印,准备接受登船前最后的查验。
    宋明远看著那高高在上的霞光云船,看著那代表通明门威严的年轻使者,又警了一眼旁边神色沉凝,对那使者执礼甚恭的孔家筑基孔嗣源,心中翻涌著复杂的情绪。
    这便是仙门之威!
    一个练气使者,竟能让筑基大修折腰相迎!
    他深吸一口气,將所有的屈辱深深压下,心底只剩下对改变自身与家族未来的渴望。
    他握紧拳头,与张天衡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坚定,隨即匯入那奔向光桥的人流之中。
    而陆青阳身旁的弟子也走了出来,到边上喊道。
    “纳赋的来这边。”
    孔嗣源当仁不让为第一,挥了挥手便有孔家弟子往那弟子身前,预定好的位置搬东西一袋袋灵米装好了往前堆,看上去几千斤不止,更有十几箱各类灵物,则从孔家弟子储物袋中拿出,到了通明门弟子跟前皆打开了展示。
    通明门弟子验收无误后,便喊下一个。
    孔家弟子则担起这些灵物灵米往舟上运,一般的储物袋自然放不下这么多灵物,因此派出这霞光云船。
    其余各家连忙跟上,將各家供奉的灵物交予那几个仙宗杂役,挨个报上名號,登记入册。
    那头的检验里,张天衡的中等资质,六道灵窍擦边而过,成功入了通明门。
    那头的张家在悬刃隘补充了些修行资粮,便带著领到的灵稻种子和灵明果果核,回到了竹山。
    【第二十五年六月末,张家子孙天衡通过通明门测试,隨通明门灵舟回山;张寿带著子嗣张天孝和张天忠,与余家展开交涉。】
    【第二十五年七月初,余家归附张家,张寿召集村民,整合竹山一带,一一查探灵窍。】
    【第二十五年八月初,余家女余氏心许张家子孙天孝,张寿大喜,两家大办宴席。】
    【第二十五年八月上旬,张家子孙天孝妻余氏成功受孕,为张家开枝散叶,香火值十1000!】
    【第二十六年四月末,张家祭祀......】
    时间飞快,隨著天色渐明,飞机临近墨西卡利,修仙界又迎来了一轮祭祀。
    面对张寿又一轮请求,张无疾却依旧没有同意。
    有了【族谱】,倒不再需担忧顛覆之危。
    可一个家族神异过多,无异於小儿闹市持金。
    如张天忠这般一灵窍的灵窍子,哪怕有家族鼎力支持一辈子也不过是个练气,实无扶持必要。
    以前是没得选,现在自是要优中择优,寧缺毋滥。
    在张无疾念头闪烁中,飞机的提示响了。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飞机即將降落在墨西卡利国际机场,当地时间为早上六点十五分,地面温度..:”
    机舱广播响起时,舷窗外墨西卡利城的轮廓在晨光熹微中逐渐清晰。
    这座位於美墨边境的城市,此刻还笼罩在一种黎明前的沉寂之中。
    到了.:
    张无疾收敛起心思,眸中精光一闪而逝,五天遗蹟带来的疲惫早已被胎息境六层圆满的修为涤盪乾净。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身旁的弗兰克、何楚、陈琳以及表弟叶玉生也纷纷起身准备下机。
    叶玉生的脸色还有些发白,显然遗蹟外五天的煎熬和刚刚的飞行让他状態不佳。
    一行人通过廊桥,步入略显冷清的机场大厅。
    弗兰克紧跟在张无疾身侧,压低声音,语速很快地匯报,眉宇间带著忧色。
    “老板,情况不太理想...邀请函都发出去了,但墨西卡利最大的三大家族联盟那边表示了同意,但態度...非常冷淡,甚至可以说是傲慢,其他几个中小帮派头目,要么含糊其辞,要么直接推脱说没空,只有集团驻墨西卡利的负责人迭戈·桑切斯先生明確表示会准时出席。”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
    “看样子,他们根本没把这次会议当回事,甚至可能...已经准备好了『欢迎仪式”。”
    毕竟弗兰克曾经也是集团的人,甚至五天前还是,自然清楚身为黑道的手段。
    尤其是这种各路豪杰深耕细作的热土,那是夜之城见之心伤,哥谭市闻而落泪,刑违艺术相当普遍。
    所谓你在我头上动土,我物理上送你入土。
    黑道们对付仇家那可是路过狗子扇耳光,鸡蛋拿著摇散黄,蚯蚓竖著切两半,飞禽走兽毛扒光。
    他自己既没吃够也没活透,理所当然的是不希望自己背后中七枪,警方判定自杀。
    所谓我不入地狱,谁爱入谁入,弗兰克虽然没有恋足癖,不会临时抱佛脚,但还是得紧紧抱住自家老板的大腿。
    张无疾脚步未停,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他目光平静地扫视著空旷的接机大厅出口方向。
    “行程安排?”
    张无疾问道。
    “车已经安排好了,就在出口外。”
    弗兰克立刻回答:“我们先去城南的实验室和您的住所,实验室是之前按照您的要求,了三百七十万直接购入了胡安博士需求的实验室,安保和保密性都做了最高级別处理,胡安博士他们应该已经安顿进去了。旁边有一栋配套的复式別墅,供您和团队临时居住,环境相对安静隱蔽。”
    “好。”
    张无疾言简意,隨后怀著上坟的心往外走。
    当然,上的是某些人的坟。
    一行人走向出口的玻璃自动门。
    清晨的凉风带著沙漠边缘特有的乾燥气息扑面而来。
    机场外的车道旁,两辆弗兰克安排的黑色防弹suv安静地停著。
    就在他们踏出自动门,距离车辆还有十几米距离时。
    嗡!!!
    刺耳的引擎轰鸣声毫无徵兆地出现,將清晨的寧静撕裂。
    两辆漆面斑驳,一看就叫人知道不是二手就是偷来的的黑色轿车,如同喝醉酒的蛮生,从侧方车道歪歪扭扭地冲了出来。
    其中一辆甚至因为甩尾过猛,车尾狠狠刮蹭了路边的隔离墩,发出刺耳的金属撕裂声,才险险地横停在张无疾他们与suv之间,车身还在微微晃动。
    车门被粗暴地推开,甚至是用脚端开。
    四个穿著乱七八糟的傢伙跳了出来,一个穿著脏兮兮的皮夹克,一个套著印著髏头的廉价t恤,一个光著膀子露出大片拙劣纹身,还有一个甚至穿著破了洞的牛仔裤。
    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都用脏布蒙著下半张脸,眼神里混杂著凶狠、紧张和一种亡命徒特有的癲狂。
    “啊!”
    同样出门的一个路人尖叫起来,连手带脚,任不迭地往回跑。
    因为这四个傢伙手里,都端著一模一样,闪著冰冷金属光泽的微型衝锋鎗!
    “哥!”
    叶玉生嚇得魂飞魄散,尖叫出声。
    “趴下!”
    何楚低吼一声,肌肉賁张,瞬间就要將身边的陈琳和叶玉生扑倒护在身下。
    弗兰克脸色煞白,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能贏吗?!
    张无疾却连脚步都没停,嘴毫几不可察地撇了一下。
    在他的灵识里,这几个傢伙的动作僵硬,心价快得像擂鼓,握著枪的手都在微微发抖,其中一个枪口甚业下意识地亏了一下差点指向自己同伙的腿。
    没想到三大家族就是这样的货色,什么黑手党,这名声就是所谓的婴儿车整出了拖拉机的动静。
    在他的灵识里,早就察觉了刺两辆车正在靠近。
    噠噠噠噠如同芝加哥打字机的声音骤然响起,枪口火光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