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阿衍,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是我一个人的(2)

    第157章 阿衍,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是我一个人的(2)
    这一次,他听见这个名字变得很平静,合著眼,隔了许久才说:“你陪我再睡一小会儿。”他很轻易地就岔开了话题。
    “你不喜欢我叫这个名字?”她不死心地將谈话的中心又拐回来。
    “没有不喜欢。”
    “没有不喜欢的话,就是喜欢?”她追问。
    “嘘!”他这一次连擦边的答案都没有给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准备沉入梦乡。
    写意气鼓鼓地看著他,这个人每次都这样搪塞她。即使如此愤愤不平,她倒真的就那样听话地睡著了。几分钟后,厉择良却睁开眼睛。
    其实他压根就没有任何睡意,他轻轻地將手臂从她的后脑勺抽出来,走到客厅去。
    待写意再醒来,却发现他出去了,桌子上压著他留的纸条。
    “我帮你请了假,今天不用去上班。冰箱是空的,只有牛奶和饼乾,你先吃,我出去走走。”
    字条末尾落的是“阿衍”二字,写意伸手去摸了摸那个落款,在口中轻轻地念了一遍,他果然还是喜欢这个名字的。
    “你在哪儿?”她拨了他的电话。
    “刚回小区外面。”
    “陪我去逛街好不好?”
    “我不喜欢逛街。”他坦白。
    “就当陪我一次。”她撒娇。
    他静默了片刻问:“要去哪儿?”
    男人第一次学会投降,写意取得阶段性胜利。
    於是,写意飞速地收拾穿衣,关门乐顛顛地跑下楼去,出了小区大门,远远地就瞧见厉择良站在斑马线的对面。
    她常见他著正装,全身挺得笔直,此刻他穿了身很休閒的衣服,和上班的时候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在街边等著红灯,却不知道在想著什么,眼神落在別处,没有看见写意。
    她在那路对面,张开嘴,很放肆地敞开嗓门叫了一声:“阿衍……”
    旁边一同等交通灯的人,有些奇怪地回头看她。
    她看见厉择良也闻声掉过头来,发现人群中招手的她,扬起嘴角浅浅地笑了起来。
    其间隔著川流不息的车辆,写意愣愣地看著他的笑脸,那是她第一次觉得他的眼睛也是笑意盈盈的,居然完全没有阴风阵阵的感觉。
    他俩並肩走在c城最繁华的步行街上。
    写意指了指旁边排起长队的麦当劳外卖点,“我想买甜筒吃。”
    “我等你。”他毫无自知且坦荡荡地说。
    写意瞅了瞅他,“为什么你不去买?”
    “我又不吃。”
    “可是我想吃。”
    他斜视她,“我想知道,你没和我一起的时候是怎么过的?”
    “大不了,我现在就去找別的男人帮我买。”一边威胁,写意一边就朝著迎面而来的两位金髮帅哥走去。“你好!”说完正要找话题继续搭訕,却被厉择良黑著脸拉回来。
    “沈写意……”他没好气地说,“你……”
    “我怎么了?人家老外肯定比你豪爽,不信我们试试?”
    “你敢!”他有些生气。
    “你要是买给我吃,我就不敢了。”她转了个语气,瞅著他,“买嘛买嘛。”
    “……”
    “阿衍,给我买嘛。”
    绝招使出来之后,写意心满意足地看见厉择良掏钱在窗口排队。幸好两人在异地,熟人很少,不然任谁看见,也会跌破眼镜。
    其实,她现在並不太喜欢吃甜食,特別是这种小孩子的东西,只是对於他那稀缺的宠溺很贪心。她手拿著甜筒走在街上,旁边是不太自然的厉择良。步行街上的人熙熙攘攘,偶尔有那么一两个人回头看他,小声地指指点点。
    无论多么精良的假肢,也使得他的两条腿看起来有些异样。她电光火石间就明白他不爱逛街的原因,心里有那么一点愧疚。
    原来,他嘴硬得要命,暗地里是这么將就她。
    有人迎面而过时,撞了下写意的肩膀,她侧身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厉择良的手。和她比起来,他的手要凉一些。她咬了一口甜筒外面的脆皮,在拥挤的人流中靠紧他,再一次碰到他的手以后,趁机轻轻地將它勾住。那一瞬间,他看著前方的目光似乎没有任何波动,脚步也没有任何迟疑。
    扑通、扑通、扑通……她数著自己的心跳,从未觉得时间流逝得如此之慢且如此难熬。没想到她和他连最亲密的男女之事都做了,如今牵下手也会紧张成这样。在这段时间之內,她几乎设想了万一他会不喜欢她这样子,而在后面將要发生的所有的尷尬场面,甩开她?挖苦她?或者抽身而走?就在她几乎要心灰意冷的时候,他却已经將她的手反握住。他的手指尖微凉,掌心却湿热,动作也是轻轻的。
    她驀地就乐了,心里甜甜的,就像嘴边的奶油冰激凌。
    “腿会不会累?”她牵著他的手问。
    “还好。”
    “还好是什么意思?”
    “不累。”
    “要是我累了呢?”
    “那我们就回去吧。”刚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了写意一眼。
    写意笑笑,“接吧,说不定有正事。”说著一个人就到旁边的店铺门口欣赏人家的橱窗了。
    “厉先生。”来电的人是薛其归,“那个事情……”
    “我看了下策划书,也没有什么不可行的,而且他们开出的条件很丰厚。”
    “確实是。”
    “做生意的话,风险是在所难免的。”
    他们说了许久,其间厉择良回身看见在橱窗前站著的写意。她前面的珠宝店橱窗里,摆著一个玻璃柜檯,柜檯里面放著两个金质的卡通小人儿。
    她似乎很好奇,弯下腰去。大概她只注意到柜檯,忘记了橱窗,缓缓弯下腰的时候,砰的一下,额头磕到了玻璃。
    同时,他也不禁跟著她微微仰了下头。
    她的第一反应是故作镇静地四处张望了下,在確定没有人注意她的丑態之后,才吃痛地揉了揉额头。
    “厉先生?”薛其归说了半天,见厉择良没有答话。
    他一时走神,薛其归只得又將刚才的话说了一次。
    谈完事情掛了电话,他走过去,“看什么?”
    “一对卡通的小熊,好可爱,居然是金子做的。”她指著它们笑。她这个人一直很庸俗,从小就爱金灿灿的东西。
    以前詹东圳送她生日礼物,是对很雅致的耳坠,亮晶晶的,戴上刚好配她的小耳垂,可是她却泄气地说:“真不好,也不能吃。”
    詹东圳瞠目结舌,“可以换很多斤大米了。”
    “我喜欢金子。”
    “进去看看?”厉择良问,看来他比较了解写意的爱好。
    “不看了,也不买。”
    珠宝店里的店员看见两人站立在橱窗前说话,便微笑著出来问:“小姐,可以进来坐坐。”
    “喜欢就买了。”他很平淡地牵著她走进去。
    写意这才恍然想起来,眼前站的就是一个钻石王老五,活脱脱的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的那种。
    写意没有忸怩作態,欢天喜地买了东西出来。
    店员说那种小熊有三种型號,分別是多少克多少克,然后一一摆在写意面前。
    “我要最大的那种。”她指了指。
    “小的好看。”他建议。
    写意瞅了他一眼,用密语传音:“你好小气。”
    “……”
    厉择良双手投降,掏钱包付帐。
    写意一点儿也没有忸怩作態地推辞。
    她一直有一种观点,男女在家庭和社会地位上是平等的,如果是普通朋友或者同事,只要是你不想和人家的感情生活有瓜葛的,那便一定要分清经济帐,不要想占对方便宜。
    但是,如果他是她心中不一样的那个人,那当然要他付帐。
    难得遇见两个这么爽快的买家,店员小姐欢天喜地送两人出门。写意走的时候,瞅了瞅那一根一根的小黄鱼,很眼馋。
    回到家里,写意趴在桌子上盯著两只黄金小熊,垂头丧气地说:“真的是小的可爱些。”贪心没有好下场……
    傍晚,客厅的沙发上,写意靠在厉择良的胸口上问:“明天回去吗?”
    “可以让小林帮你请假,我们再多待几天。”
    “你不忙吗?”
    “有事的话,他们会联繫我。”他说。
    写意听著他的心跳,过了会儿又说:“为什么要叫你阿衍呢?”
    “小时候的名字。”
    “小时候?”
    “我读书的时候有个名字叫厉南衍,后来改了。”
    “为什么改了?”
    “问卦的时候,算卦的说,那个名字命薄,於是家里就给改了。”
    “你们家搞迷信。”
    厉择良笑了。
    “我不喜欢前面那个名字。”写意说,“不过还是喜欢叫你阿衍。”
    “以前有人可不是那么说的。”厉择良不经意地说。那个时候,她说她比较喜欢厉南衍这个名字。
    “谁啊?”写意追问。
    “没有谁。”
    “女朋友?初恋?”写意来了兴致,“你答应过要给我讲你以前的事情。”
    他想了想,“其实没什么可说的,也不知道怎么说。”
    “那我问你答好了。”
    “我答了有什么好处?”他问。
    这个人果然骨子里都是生意人,写意腹誹。
    “以后你也可以问我啊。”她央求著说,“我就问三个。”
    厉择良用手指绕著她的发梢,点点头。
    协议达成。
    “认识我之前谈过几次恋爱?”第一问。
    “恋爱的界定是什么?”他反问她。
    “呃……”这个问题难倒她了,只好换一个,“在那张纸条上写『阿衍』的那个人是谁啊?”
    “这是第二个问题?”他向她確认一下。
    “没有,刚才的你都没回答,只能算第一个。”她气呼呼地说。
    “回答后面这个?”
    “嗯。”
    “以前的女朋友。”
    写意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异样的情绪,不禁又问:“她是谁啊?你们怎么认识的?怎么不在一起了呢?”
    “你一口气问了三个,你准备用剩下的两次机会让我答哪两个?”
    写意衡量了下轻重,无奈地说:“你回答『你们怎么认识的』,你要详细地说,不能敷衍我,不然我真要生气了。”
    “我们……一直在一所学校。”他说。
    是的,他们一直念一所学校,无论是高中、大学还是在德国,他曾经一度误会这天底下真有这么巧的事,哪知后来才晓得是她一直在刻意地追著他的脚印跑。
    “不过第一次怎么认识的,我倒忘记了。”他又说。
    “你耍赖!”
    “我真的忘记了。”他很诚恳地说。
    “……”
    写意顿时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这男人就爱和她打太极,嘴巴紧得很。
    “你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他宣布。
    “不问了。”她闷闷不乐。
    “那算你主动弃权。”
    他不但不哄她,还落井下石地来了这么一句。写意气极了,抬头朝他下巴狠狠地咬了一口,直到他吃痛地蹙起眉,写意才心满意足地鬆开牙说:“最后一个问题我留著,以后问。”说完,就跑去洗手间了。
    她也不能老受他压迫,一点儿也不反抗是不是?
    厉择良看著她的背影,沉入了回忆。
    他和她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这么多年,他確实有些记不太清了。是哪一个秋天或者夏天吗?好像他们都还在念高中,到毕业的最后两个学期,父亲为了让他不受家庭因素的干扰,把他送到很远的b城託付给姨妈。
    他靠在沙发上,听见她在洗手间里放水洗澡,他的手支著下巴,又想了想。
    好像,那一天是校运会的最后一个比赛日。
    他们班男生进入了4x100米接力的决赛。他那个时候虽说跑步不错,可惜不太喜欢出风头,哪知那个长得漂亮的班主任老师一直都在试图说服他。最后,他只好上场。没想到因为是最后一次参加校运会的机会,其他人都很拼命,从预赛、复赛一直到了决赛。
    自己跑的第几棒,他都不记得了,第二或者第三棒?接力赛一直都是田径的压轴项目,看的人很多。他也拼了全力,和另外一个班的选手几乎並驾齐驱,將其他组的人甩了老远。可是就在快要交接棒的那一刻,一个女生兴奋地大喊:“厉南衍,加油!”然后就万分激动地从外面衝到跑道內。眼看就要撞上她,但是他想收脚已经来不及,於是两人重重地撞在一起,接力棒也飞到別处。
    两人一起被搀到医务室之后,不断有同班同学为了他来质问、责骂那个女生。她不停地向人家道歉,然后埋下头一直不敢看他。他看见女生垂著头的时候,眼眶里分明有亮晶晶的泪光,而胳膊肘的衣服已经磨了个洞,里面渗著血丝。他的膝盖和手掌被塑胶跑道擦破了很大的几块皮,全身像散架了一样,所以,他能想像她伤得肯定也不轻。
    那么漠然的他居然有些不忍地问了句:“喂,你还好吗?”
    没想到只是这么一句漫不经心的问候,居然就让她抬起头来咬住嘴唇,破涕为笑。
    “学长,我叫苏写意。”
    “哦。”他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我们以前见过的啊。”她完全忘记了伤痛,兴奋地提醒他。
    “嗯。”他没有兴趣。
    “我是一年级七班的,教室就在二楼的楼梯口那里。”她嘰嘰喳喳地说,“你每天都从我们教室门口经过……”
    他开始头痛,非常后悔刚才自己为什么要去招惹她,幸好校医及时出现了,打断了写意的骚扰。校医一点一点揭开他伤口上面的布料,他有些抽痛地扯了扯嘴角。
    她嘟著嘴,內疚地道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一时激动跳出来了,结果害得你们班没名次。”
    “没什么,反正也没意思。”他淡淡地说。
    这是他的记忆中能想起来的最早的一次交流。后来她曾说,他们確实在那之前还在別的地方认识过。可惜,他始终记不得还有什么。
    那个时候的写意只有十四岁,无论是年龄还是个子,都是全班最小的,完全是没有长开的样儿,就是一个扎著两条小辫儿的小矮子。可是她却很吃得开,什么打抱不平的事情都管,以至於很多男生不太喜欢她。
    她学习一直都不怎么努力,上课老和老师唱对台戏,请家长是常有的事。一日,他去办公室交试卷,正巧看到写意站在办公室,旁边坐著的大概是她妈妈。
    老师说:“她居然带著班上好几个女生到人家家里面去理论。虽然那个男同学確实不该那样欺负乡下来的女生,可是这些事情,也应该报告给老师,让老师解决吧?”
    老师的最后一句话,实际上是转过来对写意说的:“你们这样做,人家家长闹到学校来,说是给他家里的小孩造成了心理阴影,你说怎么办?怎么班里什么坏事都和你苏写意有关?”
    苏妈妈闻言,对著老师好脾气地道歉。
    可是写意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低著头。
    他路过的时候,写意察觉了,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她那原本拧在一起的眉毛,舒展开来,还偷偷地冲他挤了挤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