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善后
……
距离骇隱主星战爭已经过了两个太阳周。
骇隱兄弟会疆域全部星系被联邦军队攻陷。
在失去信息黑洞后，联邦陆军即便必须遵循斗兽场的规则进行登陆作战，將一场本可以用各种高科技解决的战爭打成远古时代的二战，战爭也进行的无比顺利，毫无波澜。
战爭议会成员，联邦各部门高层，此时通过远程通讯技术聚集在亥伯龙控制室里。
这可能是將要进行的最后一场会议。
“只用了不到两个太阳月，我们就彻底消灭了骇隱兄弟会。”
“战帅的想法已经得到印证，只要我们真正动员起来对付兄弟会，那么他们就毫无威胁，根本称不上是一个合格的对手。”
一个乔文到现在都没记住他叫什么名字的战爭议会成员站出来，对著眾人说道。
“我们已经为一万年前的联邦雪耻……如果那时候我们就能像这两个太阳月里一样战斗，使用那些古代杀器……”
当有人替一万年前的联邦感到“悔不当初”时，作为科学部长的科娜斯立刻站出来。
“联邦於光晕群星的立足之战里，因为古代杀器死了百分之六十的人。”科娜斯说，“一万年前的人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用古代杀器情有可原。”
一位舰长站出来驳道：“怎么就情有可原了？如果他们能像现在的科学部一样去研究那些古代杀器的作用和……”
“他们那时候研究不明白，相信我。”科娜斯微笑著回应。
作为科学部部长，科娜斯清楚科学部是怎么研究那些古代杀器的。
是因为古老者。
而就连战帅乔文都不知道的是，当初科学部趁著寻找乔文的机会回收了一个东西，这秘密进行的回收行动就是找回古老者。
没有古老者，在铁人叛乱造成的科技断层和海量信息遗失后，绝无可能研究出古代杀器的具体作用和抵消灾难性后果的方式。
眾人跳过一万年前的话题，討论著之后会发生什么。
所有为一万年前那场耻辱雪耻，为底比斯復仇的人都將得到回报。
乔文將收穫威望，联邦人的信任。
而其他人也將凭藉爱屋及乌的支持，在自己所处部门晋升至高层，已经在高层的人则可以进入议会。
在人们交谈时，乔文同时做著三件事情。
第一件是瀏览战爭相关的报告，第二件则是观察每个人的神態，第三件则是结合神態和他们说的话语分析这些人的想法。
有些人觉得只要打贏骇隱兄弟会就万事大吉了，之后联邦继续过日子。
有些人则觉得这或许是让联邦不再奉行孤立的好机会。
还有更激进的人觉得，这是联邦从孤立转向干涉的好时机。
乔文最近听说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有些联邦反孤立者眼中，流行著一种不同於人类帝国和孤立派的歷史观念。
战爭助理是这么总结的：
【人类物种进入太空时代后，人类联邦作为主要政治实体却始终未能统一整个人类物种，巨型企业，奴隶主，科技军阀……五八门的势力占据著联邦之外的人类疆域。】
【那时银河的霸主是古灵族帝国，以及只有零星记载，疑似存在的古代超级文明太空死灵。】
【无论对內还是对外，联邦都是没有太大建树的。】
【而现在，人类歷史的第四十一个千年，古灵族帝国已经陨落，人类帝国在亚空间风暴肆虐后统一了银河中的人类势力，但它们腐朽，落后。】
【现在正是人类联邦更改思潮的好时机，对內可以击垮人类帝国做到歷史上真正的人类联邦都未能做到的伟业，而对外，可以扫清银河中现存其他强势物种，如果太空死灵真的存在，那就与他们竞爭，最终成为继古灵族之后的第二个主宰银河之种族。】
但这只是激进派的看法。
战爭助理预测，连反孤立的人也只是逐日增多，还没有多少人激进到想要让联邦整合人类，主宰银河。
“我觉得，现在联邦人除了欣喜之外，更多的还是怕我赖在战帅这个位置上。”
乔文突然开口打断眾人的交谈。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乔文可以宣布仍有兄弟会残余势力等待剿灭，然后选择赖在战帅这个位置上。
但如果真这样做，他会同时得罪联邦中的支持者和反对者。
以克萨格勒为代表的重视传统的人，如果他们发现乔文无视联邦传统和理念，那么他们会对乔文感到失望，甚至会直接站出来反对他。
乔文不想在谁那都不落好，所以已经有了决定。
“等到所有舰队返回联邦，便宣布战爭结束，我卸任战帅。”
乔文说出这个决定时，没有人反对。
哪怕最喜欢乔文这个人的人，也会觉得这是个明智决定，因为他没必要延长战爭期把自己名声搞臭，提前卸任战帅並体现自己有多么理解和在乎联邦人的传统与理念，正好还能为將来成为领航者铺路。
“但是联邦特勤不可裁撤。”乔文接著说，“你们都是支持我的人，我希望在我卸任战帅后联邦特勤得以保留，並且你们能在议会上提出將先前对外探索部门的职责併入联邦特勤。”
乔文觉得自己可能得说服面前这些人。
不过並不用，因为战爭议会里都是被战爭助理挑选的人，他们都反对孤立，联邦特勤无疑会成为反孤立的基石。
“另外还有一件事，关於被俘虏人员……不要搞他们，让他们直接回到自己的家乡去。”
乔文顺势说出一件在他看来反而是不可能被异议，也不需要说服他人的事。
在对阵骇隱兄弟会的战爭中，因为斗兽场这一装置的存在，联邦需要自然人陆军登陆作战。
而登陆作战则必然產生被俘虏人员。
在乔文看到的报告文件上，被俘虏人员將会受到调查，甚至遭受审判。
“在人类联邦还不是指光晕群星开拓舰队的时代，一直到今天，对於被俘人员的处置一直如此。”一位海军部人员站出来说道，“投降仅次於背叛。幸好骇隱兄弟会还是人类，如果被俘人员是向异形投降了的，那么他们的下场就是被处决。”
乔文皱眉道：“投降？不，报告里的名单上没有一个是举双手投降的，他们是被某些武器弄晕了，或者是被骇隱兄弟会的那些奇葩玩意搞得失去战斗力。”
“但他们被俘虏了。”另一个人站出来说。
“废话，这是不可抗力的，另外別站著说话不腰疼。”乔文看著说话者，“看你制服，你是海军部的，你不用下去打二战你当然能说他们被俘虏了还是怎么著。”
“您不能侮辱我，战帅。”那人说，“我的妻子，联邦海军第19分支舰队的一名护卫舰舰长，她在作为先锋的舰船被兄弟会最大规模舰队打到瘫痪后，在敌人登舰后选择自杀殉舰，而不是被敌人俘虏。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其他人纷纷点头。
乔文看向那些不是来自克萨格勒星系的人。
那些人和其他人看法一致。
被俘就是耻辱不死已是优待，这是联邦除克罗玛星系之外其他地区人的普遍观念。
乔文又看向战爭议会眾人角落里的赛特纳。
这个他曾经在兄弟会入侵中並肩合作者，其儿子，赛特因，在兄弟会主星歼灭战之后的战役里，因为登陆作战被俘。
“不必看我，战帅。”赛特纳上前一步，“赛特因被俘虏是我的耻辱。他是昏迷了，但他在昏迷后到被联邦特勤解救出来期间什么都没做，他完完整整的回来，这就是他的错误。”
乔文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人类联邦，也並不在方方面面都光明理性。
帝皇作为一个清醒活到一万年前的地球人，他留给帝国的那些观念，仇恨异形和变种人还是其他的……並不全都来源於个人观念。
“您的命令我们必须执行，毕竟战爭期还没结束。”
科娜斯打破沉默。
“但那些被俘人员如果回到自己的家乡，他们会受到他人怎样的看待，也是需要考虑的事情。”
“因此我建议將他们送到克罗玛去吧。”
……
三个太阳日后。
一艘驶向克罗玛星系的运输舰內。
一千多个身穿联邦军服的陆军作战人员在甲板內，围绕著全息投影。
投影上正在播放这个时代仅存的自然人创作產物，也就是新闻。
“在时隔数个太阳月后，我们这个节目终於被联邦战时宣传组解禁了。”
“因为那个暴力狂已经宣布战爭结束，议会也从停会状態恢復了。”
“他竟然还因此收穫了不少联邦人的好感，我想说，如果一个人只是按照程序把他该做的事情做了，他凭什么受到称讚和表扬？”
“克罗玛的兄弟姐妹们，我希望你们能牢记一点：是那个暴力狂把联邦绑上战车的，这场战爭本来不需要进行。他不应该因为领导了一场什么雪耻什么復仇的战爭而得到称讚，他更不应该因为宣布战爭结束而不是找藉口延长战爭期而收穫好感。”
“……”
赛特因看不下去，挪开目光。
周围和他一样都是战爭中被俘人员的士兵也都挪开目光，交头接耳起来。
“我真不敢想像，联邦竟然让我们去克罗玛星系。”
“我还不敢想像的是，克罗玛人会怎么侮辱我们……就像现在这艘克罗玛运输舰给我们播放这个节目一样。”
“听说是战帅签署了让我们去克罗玛的命令文件。”
“他厌恶我们，因为我们被俘。”
赛特因很后悔被那些鬼叫的灵魂洪流击中並甦醒后，没有跟那些想要把他们当人质的兄弟会人员爆了。
否则他现在就不会待在这艘运输舰上，而是被战友捧在手里，在克萨格勒的星系里，穿过战爭凯旋之门，被民眾们欢迎著，进入纪念战死者的英灵殿。
舰队返航时倒是没有调查和对联邦的忠诚考核，但想必被送到克罗玛去就是一种惩罚。
赛特因已经能想到之后会发生什么。
克罗玛人羞辱不到乔文，但他们可以羞辱赞成开战者。
像古老年代羞辱人的法子那样，用分子列印技术造出来的菜叶子和蛋砸他们，给他们插羽毛。
在后悔和煎熬中，运输舰驶入大气层，进入克罗玛主星，最终停在用於输入输出物资的登陆点上。
“懦夫们，集合！”
负责押运的联邦陆军士兵们列队跑来，军官向眾人咆哮。
包括赛特因在內的男男女女们排成长队，向著逐渐落下的甲板开口走去。
当闸门降下后，眾人看到的不是清冷的街道，也不是对著他们嬉笑怒骂的克罗玛人。
而是整齐的，排在道路两侧的人山人海。
从登陆点到克罗玛主星居住区之间的道路铺著红色地毯，象徵战爭和胜利的红色朵被运输舰从天空拋洒下来，就像红色的雪一般。
甚至在走出登陆点的主干道上还有一座刚建立起来的凯旋门，当被兄弟会俘虏过的男女们看到它时，建造无人机刚刚在凯旋门上刻下最后一个字。
赛特因被推动著走下运输舰。
当他和其他被俘者出现在道路上时，欢呼声响起，伴隨著掌声。
两侧的人们將鲜扔向空中。
孩童们从石人监护人身边跑来，为每一个到来者献上束。
赛特因跟隨著队伍前进，他看到道路两侧的巨型建筑物上都闪烁著欢迎语。
【你们是联邦的英雄，也是自己的英雄！】
【为了生存！然后，为了联邦，为了人类。】
【欢迎来到克罗玛！】
赛特因察觉到自己的生活助理被发送了公告。
公告內容是克罗玛人按照他们这些士兵所来自的不同星系，打造了数个社区，他们將有充足的时间学习如何成为克罗玛人，或者保持自己的联邦文化的衍文化与传统。
紧接著还有另一份公告：
战后议会人员换了百分之三十，议会席位被分为干涉和孤立两席。
乔文成为了高阶议员，以及联邦特勤部门的部长。
而包括赛特因在內的战爭中被俘人员，都可以优先加入联邦特勤。
赛特因意识到，联邦没有用让他们前往克罗玛这个决策羞辱他们，因为克罗玛人並不打算羞辱他们。
而那位曾是战帅的人並不厌恶他们，也没有拋弃他们。
距离骇隱主星战爭已经过了两个太阳周。
骇隱兄弟会疆域全部星系被联邦军队攻陷。
在失去信息黑洞后，联邦陆军即便必须遵循斗兽场的规则进行登陆作战，將一场本可以用各种高科技解决的战爭打成远古时代的二战，战爭也进行的无比顺利，毫无波澜。
战爭议会成员，联邦各部门高层，此时通过远程通讯技术聚集在亥伯龙控制室里。
这可能是將要进行的最后一场会议。
“只用了不到两个太阳月，我们就彻底消灭了骇隱兄弟会。”
“战帅的想法已经得到印证，只要我们真正动员起来对付兄弟会，那么他们就毫无威胁，根本称不上是一个合格的对手。”
一个乔文到现在都没记住他叫什么名字的战爭议会成员站出来，对著眾人说道。
“我们已经为一万年前的联邦雪耻……如果那时候我们就能像这两个太阳月里一样战斗，使用那些古代杀器……”
当有人替一万年前的联邦感到“悔不当初”时，作为科学部长的科娜斯立刻站出来。
“联邦於光晕群星的立足之战里，因为古代杀器死了百分之六十的人。”科娜斯说，“一万年前的人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用古代杀器情有可原。”
一位舰长站出来驳道：“怎么就情有可原了？如果他们能像现在的科学部一样去研究那些古代杀器的作用和……”
“他们那时候研究不明白，相信我。”科娜斯微笑著回应。
作为科学部部长，科娜斯清楚科学部是怎么研究那些古代杀器的。
是因为古老者。
而就连战帅乔文都不知道的是，当初科学部趁著寻找乔文的机会回收了一个东西，这秘密进行的回收行动就是找回古老者。
没有古老者，在铁人叛乱造成的科技断层和海量信息遗失后，绝无可能研究出古代杀器的具体作用和抵消灾难性后果的方式。
眾人跳过一万年前的话题，討论著之后会发生什么。
所有为一万年前那场耻辱雪耻，为底比斯復仇的人都將得到回报。
乔文將收穫威望，联邦人的信任。
而其他人也將凭藉爱屋及乌的支持，在自己所处部门晋升至高层，已经在高层的人则可以进入议会。
在人们交谈时，乔文同时做著三件事情。
第一件是瀏览战爭相关的报告，第二件则是观察每个人的神態，第三件则是结合神態和他们说的话语分析这些人的想法。
有些人觉得只要打贏骇隱兄弟会就万事大吉了，之后联邦继续过日子。
有些人则觉得这或许是让联邦不再奉行孤立的好机会。
还有更激进的人觉得，这是联邦从孤立转向干涉的好时机。
乔文最近听说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有些联邦反孤立者眼中，流行著一种不同於人类帝国和孤立派的歷史观念。
战爭助理是这么总结的：
【人类物种进入太空时代后，人类联邦作为主要政治实体却始终未能统一整个人类物种，巨型企业，奴隶主，科技军阀……五八门的势力占据著联邦之外的人类疆域。】
【那时银河的霸主是古灵族帝国，以及只有零星记载，疑似存在的古代超级文明太空死灵。】
【无论对內还是对外，联邦都是没有太大建树的。】
【而现在，人类歷史的第四十一个千年，古灵族帝国已经陨落，人类帝国在亚空间风暴肆虐后统一了银河中的人类势力，但它们腐朽，落后。】
【现在正是人类联邦更改思潮的好时机，对內可以击垮人类帝国做到歷史上真正的人类联邦都未能做到的伟业，而对外，可以扫清银河中现存其他强势物种，如果太空死灵真的存在，那就与他们竞爭，最终成为继古灵族之后的第二个主宰银河之种族。】
但这只是激进派的看法。
战爭助理预测，连反孤立的人也只是逐日增多，还没有多少人激进到想要让联邦整合人类，主宰银河。
“我觉得，现在联邦人除了欣喜之外，更多的还是怕我赖在战帅这个位置上。”
乔文突然开口打断眾人的交谈。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乔文可以宣布仍有兄弟会残余势力等待剿灭，然后选择赖在战帅这个位置上。
但如果真这样做，他会同时得罪联邦中的支持者和反对者。
以克萨格勒为代表的重视传统的人，如果他们发现乔文无视联邦传统和理念，那么他们会对乔文感到失望，甚至会直接站出来反对他。
乔文不想在谁那都不落好，所以已经有了决定。
“等到所有舰队返回联邦，便宣布战爭结束，我卸任战帅。”
乔文说出这个决定时，没有人反对。
哪怕最喜欢乔文这个人的人，也会觉得这是个明智决定，因为他没必要延长战爭期把自己名声搞臭，提前卸任战帅並体现自己有多么理解和在乎联邦人的传统与理念，正好还能为將来成为领航者铺路。
“但是联邦特勤不可裁撤。”乔文接著说，“你们都是支持我的人，我希望在我卸任战帅后联邦特勤得以保留，並且你们能在议会上提出將先前对外探索部门的职责併入联邦特勤。”
乔文觉得自己可能得说服面前这些人。
不过並不用，因为战爭议会里都是被战爭助理挑选的人，他们都反对孤立，联邦特勤无疑会成为反孤立的基石。
“另外还有一件事，关於被俘虏人员……不要搞他们，让他们直接回到自己的家乡去。”
乔文顺势说出一件在他看来反而是不可能被异议，也不需要说服他人的事。
在对阵骇隱兄弟会的战爭中，因为斗兽场这一装置的存在，联邦需要自然人陆军登陆作战。
而登陆作战则必然產生被俘虏人员。
在乔文看到的报告文件上，被俘虏人员將会受到调查，甚至遭受审判。
“在人类联邦还不是指光晕群星开拓舰队的时代，一直到今天，对於被俘人员的处置一直如此。”一位海军部人员站出来说道，“投降仅次於背叛。幸好骇隱兄弟会还是人类，如果被俘人员是向异形投降了的，那么他们的下场就是被处决。”
乔文皱眉道：“投降？不，报告里的名单上没有一个是举双手投降的，他们是被某些武器弄晕了，或者是被骇隱兄弟会的那些奇葩玩意搞得失去战斗力。”
“但他们被俘虏了。”另一个人站出来说。
“废话，这是不可抗力的，另外別站著说话不腰疼。”乔文看著说话者，“看你制服，你是海军部的，你不用下去打二战你当然能说他们被俘虏了还是怎么著。”
“您不能侮辱我，战帅。”那人说，“我的妻子，联邦海军第19分支舰队的一名护卫舰舰长，她在作为先锋的舰船被兄弟会最大规模舰队打到瘫痪后，在敌人登舰后选择自杀殉舰，而不是被敌人俘虏。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其他人纷纷点头。
乔文看向那些不是来自克萨格勒星系的人。
那些人和其他人看法一致。
被俘就是耻辱不死已是优待，这是联邦除克罗玛星系之外其他地区人的普遍观念。
乔文又看向战爭议会眾人角落里的赛特纳。
这个他曾经在兄弟会入侵中並肩合作者，其儿子，赛特因，在兄弟会主星歼灭战之后的战役里，因为登陆作战被俘。
“不必看我，战帅。”赛特纳上前一步，“赛特因被俘虏是我的耻辱。他是昏迷了，但他在昏迷后到被联邦特勤解救出来期间什么都没做，他完完整整的回来，这就是他的错误。”
乔文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人类联邦，也並不在方方面面都光明理性。
帝皇作为一个清醒活到一万年前的地球人，他留给帝国的那些观念，仇恨异形和变种人还是其他的……並不全都来源於个人观念。
“您的命令我们必须执行，毕竟战爭期还没结束。”
科娜斯打破沉默。
“但那些被俘人员如果回到自己的家乡，他们会受到他人怎样的看待，也是需要考虑的事情。”
“因此我建议將他们送到克罗玛去吧。”
……
三个太阳日后。
一艘驶向克罗玛星系的运输舰內。
一千多个身穿联邦军服的陆军作战人员在甲板內，围绕著全息投影。
投影上正在播放这个时代仅存的自然人创作產物，也就是新闻。
“在时隔数个太阳月后，我们这个节目终於被联邦战时宣传组解禁了。”
“因为那个暴力狂已经宣布战爭结束，议会也从停会状態恢復了。”
“他竟然还因此收穫了不少联邦人的好感，我想说，如果一个人只是按照程序把他该做的事情做了，他凭什么受到称讚和表扬？”
“克罗玛的兄弟姐妹们，我希望你们能牢记一点：是那个暴力狂把联邦绑上战车的，这场战爭本来不需要进行。他不应该因为领导了一场什么雪耻什么復仇的战爭而得到称讚，他更不应该因为宣布战爭结束而不是找藉口延长战爭期而收穫好感。”
“……”
赛特因看不下去，挪开目光。
周围和他一样都是战爭中被俘人员的士兵也都挪开目光，交头接耳起来。
“我真不敢想像，联邦竟然让我们去克罗玛星系。”
“我还不敢想像的是，克罗玛人会怎么侮辱我们……就像现在这艘克罗玛运输舰给我们播放这个节目一样。”
“听说是战帅签署了让我们去克罗玛的命令文件。”
“他厌恶我们，因为我们被俘。”
赛特因很后悔被那些鬼叫的灵魂洪流击中並甦醒后，没有跟那些想要把他们当人质的兄弟会人员爆了。
否则他现在就不会待在这艘运输舰上，而是被战友捧在手里，在克萨格勒的星系里，穿过战爭凯旋之门，被民眾们欢迎著，进入纪念战死者的英灵殿。
舰队返航时倒是没有调查和对联邦的忠诚考核，但想必被送到克罗玛去就是一种惩罚。
赛特因已经能想到之后会发生什么。
克罗玛人羞辱不到乔文，但他们可以羞辱赞成开战者。
像古老年代羞辱人的法子那样，用分子列印技术造出来的菜叶子和蛋砸他们，给他们插羽毛。
在后悔和煎熬中，运输舰驶入大气层，进入克罗玛主星，最终停在用於输入输出物资的登陆点上。
“懦夫们，集合！”
负责押运的联邦陆军士兵们列队跑来，军官向眾人咆哮。
包括赛特因在內的男男女女们排成长队，向著逐渐落下的甲板开口走去。
当闸门降下后，眾人看到的不是清冷的街道，也不是对著他们嬉笑怒骂的克罗玛人。
而是整齐的，排在道路两侧的人山人海。
从登陆点到克罗玛主星居住区之间的道路铺著红色地毯，象徵战爭和胜利的红色朵被运输舰从天空拋洒下来，就像红色的雪一般。
甚至在走出登陆点的主干道上还有一座刚建立起来的凯旋门，当被兄弟会俘虏过的男女们看到它时，建造无人机刚刚在凯旋门上刻下最后一个字。
赛特因被推动著走下运输舰。
当他和其他被俘者出现在道路上时，欢呼声响起，伴隨著掌声。
两侧的人们將鲜扔向空中。
孩童们从石人监护人身边跑来，为每一个到来者献上束。
赛特因跟隨著队伍前进，他看到道路两侧的巨型建筑物上都闪烁著欢迎语。
【你们是联邦的英雄，也是自己的英雄！】
【为了生存！然后，为了联邦，为了人类。】
【欢迎来到克罗玛！】
赛特因察觉到自己的生活助理被发送了公告。
公告內容是克罗玛人按照他们这些士兵所来自的不同星系，打造了数个社区，他们將有充足的时间学习如何成为克罗玛人，或者保持自己的联邦文化的衍文化与传统。
紧接著还有另一份公告：
战后议会人员换了百分之三十，议会席位被分为干涉和孤立两席。
乔文成为了高阶议员，以及联邦特勤部门的部长。
而包括赛特因在內的战爭中被俘人员，都可以优先加入联邦特勤。
赛特因意识到，联邦没有用让他们前往克罗玛这个决策羞辱他们，因为克罗玛人並不打算羞辱他们。
而那位曾是战帅的人並不厌恶他们，也没有拋弃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