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其实就是那种……

    第230章 其实就是那种……
    依莲尼亚在河畔庄园郊外建起了猎团的新驻地。昨天上午,带著狩猎队得胜归来的阿斯让,正拿著法莉婭送给他的手弩,与依莲尼亚探討狩猎队到底配备多少弩手合適。
    重型手弩是圣都的严格管制物品,从手弩本身,再到適配的弩箭,获取的难度与成本都比较高,且这种手弩的装填时间较长,在爭分夺秒的狩猎中容易形成火力真空期。
    “在没有魔女的情况下,假设以四人为一小组,少说也得有三组人交替射击,才能保证攻击密度,干扰绿龙行动。”
    “这需要镇密的配合。”依莲尼亚说,“弩手在面对巨龙时,第一反应是將手中弩箭尽数射出,越快越好。”
    想要做到这点,除了进行大量的训练以外,还需要长时间的磨合,很遗憾,前者缺乏物力支持,后者缺乏人力支持一一伤亡是常有的事。
    “阁下勿要操之过急。”
    “不会。”
    两人聊看聊看,便聊到了伊斯巴尼亚行省与天神教上。
    伊斯巴尼亚行省被中央山脉分成一南一北两个部分,两者的定居点基本都分布在地势平坦的海岸线地区,並沿河流向內陆逐渐延伸。人们通常將伊斯巴尼亚行省的中央山脉称为“无主山岭”,那里山势峻峭、地形复杂,无数蓝龙棲居其间,拒绝人类踏足。
    被无主山岭分开的两大板块,內部交通亦不便利,一些在地盘爭夺中失利的蓝龙,时常会在各个定居点附近的小型山丘上筑巢,给人们带来不小的生存压力。
    整个伊斯巴尼亚行省看似一体,实则形同散沙,天神教便在这盘散沙里扎起了深根。
    “魔女在伊斯巴尼亚人眼中地位很高,天神教在此扎根,却迟迟不得发展,原因便在於此。大部分伊斯巴尼亚人都愿意將新生的魔女送往圣都,並盼望她们回归故乡,驱走闹事的蓝龙。”依莲尼亚说,“各省资源有限,若无魔女庇佑,人们实难挑战巨龙。”
    说到蓝龙,这段时间一直沉迷研读《巨龙之书》的阿斯让立刻回想起书中有关蓝龙的敘述。
    蓝龙虽不像绿龙一般喜食同类,但它们生性凶猛,爭抢好斗。在它们眼里,最好的巢穴永远是別人的巢穴,这些已有的巢穴通常附赠配偶,比自己筑巢划算太多,因此年轻的蓝龙尤其喜好挑战那些年长且拥有配偶的蓝龙,
    而此类夺巢行为並不单单限於雄性本身。调查显示雌性蓝龙的平均年龄往往小於它们的配偶,因而《巨龙之书》的作者有个大胆却合理的推测:雌性蓝龙的“夺巢”意愿要显著强於雄性蓝龙。
    尚未配偶的单身蓝龙对它们的巢穴基本不会表现出强烈的领地意识,一旦在斗爭中落於下风,就会放弃这处巢穴,另寻他处,但那些已有家室发蓝龙,往往会奋战到最后一刻,直到力竭死去,户体从高崖上坠落谷底,成为谷中动植物的主要营养来源,后者又反过来成为蓝龙充飢的食物,一来一回,竟构成了一个较为稳定的“蓝龙生態圈”。
    想到这里,阿斯让收起思绪,抬头看向依莲尼亚。他听到依莲尼亚喊了他的名字。
    2
    半精灵耳朵低垂,忧虑地说道:“似菲奥娜阁下那样的黑袍魔女,乃维繫各省秩序的重要基石,而元老们竟要自掘坟墓吗?”
    “魔女们没有后代,没有顾虑,更没有动力对后人负责。”阿斯让应道,“比起未来的麻烦,她们更想採取一切可行的手段,度过眼下即將到来的危机。”
    这时,忽然有人插了句嘴:“他说的对。”
    阿斯让的耳朵立刻捕捉到了那熟悉的声音。是菲奥娜吗?他顺著声音的方向望去。
    果然是她。她就站在不远的地方,不知何时来的,手里托著一个小瓶子。阿斯让看著这个小瓶子,心中暗道不妙。
    瓶子里装了什么?该不会是—喂喂餵。
    “我们魔女就是因为没有后代,没有世俗的牵绊,所以我们魔女会不顾一切地贪图享乐,不顾一切地放纵自己。我们没有责任,一切行为都只为满足自身。”
    菲奥娜神情平静,眼神却有股难以捉摸的奇怪意味。她拿著药瓶,一步步朝依莲尼亚走去。
    阿斯让有种感觉,现在的菲奥娜,好似故事里的老巫婆,正用著卑鄙的手段开业上单纯善良的女主人公那“巫婆”声音低沉,语调阴鬱,“特別到老的时候,对死亡的忧虑日益加深,做起事来就更无顾虑了。依莲尼亚,原谅我口直心快,你的岁数比不少元老还要大,再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你的心態也会无可逆转地逐步向她们靠拢吧。”
    “会吗?”依莲尼亚问道。阿斯让本想把菲奥娜拉去一旁,好好说教一下,谁知被她挥手拦下。
    “你觉得呢?”菲奥娜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她的眼神在说话时微微警向阿斯让,仿佛在向他示意,让他不要干涉,“依莲尼亚,我猜十几年后你会慢慢理解、支持元老的做法,但你会抗拒这种颓废的想法,为了使自己心安,不愿苟且偷生的你或许会主动成为元老们的一员干將,饮下天神之血,
    並带领同样被天神之血洗礼过的凡人四处征战,討伐巨龙与龙王。那些弱小到只配成为药罐的“小魔女”们该怎么办?你大概会说:,“余相信后世魔女的智慧”,她们会来善后的。”
    全是胡话。阿斯让摇摇头,“你的说法毫无逻辑,完全站不住脚。”
    是站不住脚,但猜忌是不需要理由的,”菲奥娜说,“依莲尼亚,你得向法莉婭表明忠心。我重复遍,如果你还想跟在法莉婭身边做事,那你就得向法莉婭证明你的忠诚一一用她希望的方式证明。”
    依莲尼亚沉默了。这时她忽然想起,斯泰西曾经对她说过这样一番话:
    真诚是最好的必杀技,当你不知道如何与人相处时,不如真诚待人。这很难,毕竟我也做不到,但你一定可以。
    “余明白了。事已至此,余已无退路,便不再推辞。既然法莉婭阁下希望余献出余的身体,作为忠诚的证明,余不会拒绝。请您替我转告法莉婭阁下,请她宽容一段时间,容余做好准备。”
    依莲尼亚似乎是认真的。
    阿斯让扶额一嘆,“我去找法莉婭谈谈。”
    想跑?没门!
    菲奥娜化嫉妒为勇气,挺身拦在阿斯让面前:,“让她自己找法莉婭说去。”
    “好。”依莲尼亚点了点头。
    她又在敷衍了。菲奥娜起眉头,心想不能再让她拖延下去了。半精灵口中的“一点时间”是多久?一年?两年?十年?再让她拖下去,法莉婭会先中招的啊!
    一个可怕的场面在菲奥娜的脑海中油然升起:
    面前是紫色的床帐。
    法莉婭娇弱的声音,从里面断断续续地传出来:,“不行!不可以!你这可恶的淫熊——.
    不对不对,法莉婭不会喊这个词,应该是这样:
    “不行!不可以!你这可恶的斗剑奴,怎么可以对你主人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举动呢?你会害我陷入无比危险的境地!”
    『是吗?那么,究竟是谁主动排空了魔力?又是谁让提前让菲奥娜准备了足足十个月分量的抑魔药剂呢?”
    一股钻心的疼痛,直插菲奥娜胸口。
    “是·—是菲奥娜!是她自作主张!”
    不,不,我才不会!
    “原来如此,那我替你教训下她。”
    来吧!冲我来吧!
    “不许下去!都这种时候了,莫非你要把你可敬的主人一个人晾在床上吗?!你好大的胆子!”
    菲奥娜只觉呼吸一滯。这是法莉婭会说的话吗?法莉婭会说出这样的话吗?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菲奥娜想把这可怕的场景一拳打碎,可她的大脑仿佛不受控制一般,继续胡编乱造:
    “你想让我怎么做?”
    可耻淫熊!
    “看到枕边那套土里土气的女僕服没?”
    “看到了。”
    “替我换上。”
    “如您所愿。”
    不可以啊!
    菲奥娜幻想自已跑到床榻边上,隔著薄纱苦苦劝阻:“不行啊,法莉婭!如果没了魔力,如果没了魔力——·!你会变得不幸的啊!
    可法莉婭却把她的劝阻当耳边风,低低嘀咕了句:“真扫兴。
    这话好似当头一棒,敲得菲奥娜晕头转向。
    更可气的还在后头:“不劳你费心了,你这连头绿龙都困不住的废物魔女,法莉婭有我保护就够了。”
    淫—·淫熊!可恶哇!!!
    “菲奥娜,你先出去吧,我不需要你了。”
    不!!!!
    法莉婭!!!
    “菲奥娜,我们一起出去吧。”
    梅哀嘆著,把她拖出门外。她感觉地面震动起来,床头柜上的狮子不倒翁前摇后仰,像是嘲笑她的无能。
    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正所谓怒壮怂人胆,菲奥娜挺胸抬头,无所畏惧。
    魔力还未恢復过来?
    那又怎样!
    我菲奥娜有手有脚有牙齿,淫熊要敢对我不利,我照样能对他还以顏色啊!
    她就这么直勾勾地怒视阿斯让。
    据说魔力耗尽的魔女,身心极度脆弱,阿斯让只好退避三舍,免得让她抑鬱。没办法,谁让菲奥娜是因为他的原因,才耗光魔力的呢?阿斯让实在不好把话说重。
    菲奥娜见状,胆子更大,气焰更盛,眼神极为强硬,仿佛已经將依莲尼亚的反应看透。
    她毫不犹豫地伸直了手,將手里的药瓶径直送到依莲尼亚的胸口,动作果断直接,没有以前那种拖泥带水的自卑感觉,几乎是在命令依莲尼亚:“给我喝了它,就现在!”
    依莲尼亚愣了愣,菲奥娜的举动是她始料未及的。
    菲奥娜见她迟迟没有动作,眉头微微一挑,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她“嗯嗯”地哼了两声,將手中的药瓶在空中晃了几下。瓶中的液体在光线下微微摇曳,散发出诡异的光芒。
    “菲奥娜阁下,余对您感激之情溢於言表。”依莲尼亚露出礼仪性的微笑,“余之性命为您所救,若非阁下为余施予珍贵魔药,余恐已不在人世。
    余重伤修养时,阁下亦对余照料有加。余还应感谢阁下,是阁下最先收留了莉莉与苏西,否则,余不得不將莉莉送至圣都,害她遭受不公的对待一一而余蒙在鼓里,对莉莉的不幸一无所知。”
    菲奥娜的眼神微微闪动。
    她在说什么?
    她说她感激我?
    感激?
    我?
    “阁下对余有恩。倘若阁下做此要求,余只好接受。余可以回绝法莉婭阁下的请求,但因余断然无法拒绝您的要求。”
    依莲尼亚缓缓闭眼,做出选择。
    然而,药瓶依旧留在菲奥娜掌中一一她收回了手。
    “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菲奥娜的语气有些慌张,但很快恢復平静,“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像要奔赴刑场一样。”
    她捧看那瓶可疑的药剂,视线微微扫向阿斯让,“你也是,表情那么奇怪,果然是头淫熊,净往那方面想!”
    嗯?阿斯让愣了愣。是我想歪了?这药不是那种药吗?
    我不是说了吗?那种事—你自己找法莉婭说去,答应或拒绝,不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吗?我为什么要管这种事啊!我白天要给那群闹哄哄的傢伙熬魔药备用,晚上还要给这傢伙的鸡肋小册子画插画,时间都挤满了,哪有什么閒工夫插手其他事?”
    菲奥娜说得信誓旦旦,连自己都信了。
    “依莲尼亚,你是不是把我这瓶药当成那种药了?才不是啊!我这瓶药是给你治疗伤势的药,你觉得你的身体没问题了,但治疗的疗程还没结束呢。”
    其实就是那种药。
    这谎该怎么圆?
    菲奥娜灵机一动,想著反正这药只对精灵或者有精灵血统的半精灵有效,对其他人作用不大,不如就地销毁好了。
    她大嘴一张,把药咕咕灌进肚里。
    “这下总该信了吧。”菲奥娜说,“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她气鼓鼓地转身离开。
    其实就是那种人。菲奥娜生气了,但生得是自己的气。
    而她从未想到自己竟会为此赎罪一一几个小时过去,正在作画的菲奥娜忽然感觉身体有些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