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金膏惑主,驛馆伏鼙

    第131章 金膏惑主,驛馆伏鼙
    王体乾离开之后,在近侍太监的扶下,福王朱常洵前往书堂,召见福王府护卫指挥使陈良弼、方士李崇道、落选举人赵时雍、右长史周师文等人前来问计。
    福王朱常洵瘫在书堂的紫檀木椅上,肥肉从扶手两侧溢出来,活像一坨发胀的麵团。
    他抹了把油汗,喘著粗气开口:“都说说吧,明日是去京师,还是要干什么。”
    “去不得!”
    福王府护卫指挥使陈良弼碎地砸了下案几,甲胃哗啦作响。
    “京营两万兵马压境?嚇嘘谁呢!咱们王府三千精锐,加上暗地里养的八百死士,真拼起来,两万腐朽的京营兵卒,如何会是我们的对手?”
    他一脸热切的看向朱常洵,说道:“大王,不必怕那王体乾!”
    陈良弼原为京营参將,万历四十二年调任福王府。
    他一身的富贵,都倚靠著福王府,若是福王倒台了,他便也就没有富贵了。
    此番若是福王入京,在他看来,九死一生。
    是故,他极力阻止福王入京!
    方士李崇道见此情状,捻著鬍鬚阴笑道:“大王服了贫道的金丹,此刻入京必被御医看出端倪。不如称病拖延,待贫道再炼一炉『五石避劫丹』,装个重病,那王体乾便不敢让大王北上京师了。”
    李崇道倚靠福王过活,前番炼的金丹给福王吃了之后,引起重病。
    他隱隱被福王厌恶,此番自然是要证明自己的能力。
    不然他的富贵岂不是没了?
    沦落街头,装神弄鬼的日子,那可不好过。
    只是,他的话刚说完,便被落选举人赵时雍大声驳斥:“放屁!你那破丹方吃得大王浑身起疹,还再吃金丹?难不成你要毒死大王?”
    福王对李崇道的金丹已经有心理阴影了。
    对他所谓的“五石避劫丹』没有丝毫兴趣。
    若真吃丹药吃死了,那就搞笑了。
    “金丹拖延之法,孤看算了。”朱常洵心有戚戚的说道。
    听到福王站在自己一边,赵时雍声音更大了。
    “大王,陛下若真动杀心,王体乾今日就该动手!依老朽看,这就是场试探!”
    福王心腹右长史周师文见这连会试都没考过的老举人,居然敢在自己面前摆弄计策,他面上颇为不悦,此刻亦是开口讥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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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兄三年前会试落第,倒是把『揣测上意』的本事练出来了?”
    他整了整衣冠正色道:“大王,您可是万历爷最疼爱的皇子!今上刚登基就屠戮宗亲?他不敢!但若抗旨不尊,反而给陛下问罪谋逆的藉口,还望大王明鑑。”
    赵时雍被周师文讥讽,脸色难看得一青一白,然摄於周师文在福王府的地位,他不敢出言反驳。
    反倒是陈良弼,听到周师文福王前去京师,气得满脸通红。
    “你!”
    陈良弼暴起揪住周师文衣领。
    “姓周的收了阉党多少银子?大王这一去,怕是直接关进凤阳高墙!”
    福王被吵得脑仁疼,一巴掌拍在案上:“都给孤闭嘴!”
    他呼味呼味喘了片刻,突然盯住赵时雍:“你说这是试探?”
    赵时雍被福王点名,脸上大喜,凑近低语道:“老朽听闻司礼监三足鼎立,
    魏朝、魏忠贤各占要职,反而王体乾势弱。依老朽愚见,王体乾这老狗急著立功,才拿大王作筏子!”
    他眼中精光闪烁,说道:“您若坦然进京,反倒显得问心无愧。到时候在御前哭诉几句洛阳官员欺上瞒下,陛下必不敢拿你如何。”
    “妙啊!”
    福王眼睛一亮,肥手拍得肚皮乱颤。
    “孤那些田產盐课,往张论、吕邦耀头上一推便是!”
    思绪想通了之后,福王脸上的苦色散去了不少。
    哎呦~
    他身子突然一阵抽痛。
    皮疹又犯痛了。
    他对著李崇道招了招手。
    “你过来...”
    李崇道一脸訥笑上前,还以为福王有什么吩咐,没想到这胖大王却是一脚端翻这道土,怒吼道:“疼死你福大王爷了,滚去煎药!明日启程前若消不了这些疹子,孤把你炼成金丹!”
    李崇道被三百多斤的福王端了一脚,差点没背过气去,此刻眼冒金星的起身,赶忙说道:“小人这便去煎药。”
    说完,连滚带爬的出了书堂。
    而见到福王打定主意要进京,陈良弼急得单膝跪地:“此番进京,十死无生,大王三思啊!”
    “蠢货!”
    福王一口浓痰2在他盔甲上。
    “英国公的京营是摆设?孤看你巴不得本王早死,好吞了私藏的军械!”
    语罢,朱常洵转头对周师文咧嘴一笑,说道:
    “长史,给张维贤写封信,就说孤体恤將士冬衣单薄,特赠白银万两。”
    和英国公先搞好关係。
    我福王,可是模范宗王,怎么可能会造反?
    另外一边,洛阳驛馆。
    王体乾与駙马都尉方煒见到了福王府左长史周鼎以及福王的伴读教授黄。
    长史司左长史属朝廷指派的正统文官,不似右长史一般由王府自行任命。
    他的职责为“导王以善”,实则约束藩王行动。
    周鼎曾上疏劝福王减庄田以安民,遭王府承奉司排挤,为福王所厌,不是福王亲信。
    福王的伴读教授黄,虽然是以举人身份被推荐担任福王府伴读一职,但实际上暗中为朝廷监视福王的举动。
    泰昌帝即位后密令其加强监视,被福王朱常洵察觉后,黄就被福王疏远了此二人,此刻都围在王体乾身侧,
    王体乾端起一盏茶,对著眾人问道:“福王府內的情况,你们最清楚,有个问题要问问你们:今日咱家宣旨之后,福王会不会造反?”
    左长史周鼎摇了摇头,说道:“回公公的话,福王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能力,福王府虽然编练有不少兵卒,然而福王吝嗇,那些兵卒对福王都有怨言,不会跟著他造反。”
    福王有钱,但吝嗇。
    在洛阳百姓之中没有人望,在兵卒心中,没有威望。
    这样的人,没有造反成功的任何可能性。
    王体乾闻言,心中略有失望,他还想著福王造反,然后一举將福王擒拿,將福王富可敌国的財富献与皇帝,以期恩宠。
    现在看来.::
    他这个算盘,应该是打不响了。
    “王公公。”
    福王的伴读教授黄在一边提醒道:“福王或许不会造反,但是他手下的人不一定,我看大家今夜小心一些,恐怕有人会而走险,行班超故事。”
    王体乾眯起眼睛,手指轻轻敲著桌面:“哦?黄教授这话有意思了.:.你说说,谁会键而走险?”
    黄压低声音,脖颈前倾像只警觉的鹤鶉:“陈良弼那武夫!下官亲眼见过他私藏火器,还常对护卫说什么富贵险中求,在下担忧此人会键而走险,杀了公公,让福王不得不造反。”
    “放屁!”
    駙马都尉万煒突然拍案而起,茶盏震得叮噹响。
    “区区护卫指挥使敢动天使?本都尉现在就去剎了他!”
    说著就要按刀出门。
    “駙马且慢!”
    周鼎一把拽住万煒衣袖,苦笑道:“您这一闹,反倒打草惊蛇。”
    王体乾突然阴侧笑了:“咱家倒盼著他造反呢,你们说,要是陈良弼今晚真的带人杀进来,我们该如何应对?”
    “那正好!”
    王体乾身边的锦衣卫千户兴奋地打断。
    “卑职率河南卫兵卒,埋伏在驛馆周围,等著那陈良弼过来,届时来个人赃並获!”
    周鼎却皱眉:“公公,此事不妥。若真闹出血案,陛下脸上不好看...『
    “周长史多虑了。”
    王体乾慢悠悠啜了口茶,缓缓说道:“陛下只要结果,只要不將事情办砸了,什么手段都没关係。”
    老太监对著驛馆中的人说道:“传令!所有人衣不卸甲,河南卫再多带兵卒埋伏四周,跟他们说,只要他们给咱家把驛馆守成铁桶,每人赏赐十两银子!若立了功,破格提拔也不是不可能。”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而王体乾便是要用他们的勇力。
    隨行锦衣卫千户舔著嘴唇凑近,小声问道:“公公,要不要...故意留个破绽?”
    黄闻言嚇得一哆,周鼎正要劝阻,却听王体乾幽幽道:“你这小千户,
    倒是深谱钓鱼之道啊!”
    烛火映得他半边脸明灭不定。
    “可惜,咱们的饵太金贵,经不起咬,还是以稳妥为主。”
    虽然是兵行险招,但起码得保住自己的性命不是?
    突然!
    窗外咔一声,响起树枝断裂响,在场眾人同时声。
    驛馆之外,人影幢幢。
    王体乾脸色剧变。
    难道说...
    陈良弼,已经动手了?
    可我还没做太多准备呢!
    ps:
    最近在修改前文,有內容被编辑提醒有风险。
    修改了两天,差不多好了。
    这两天没把我累死。
    又要上班,又要日万,还要修改前文。
    真要燃尽,变成舍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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