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狗咬狗骨,皇帝吃饱(求追读!!)

    东暖阁內。
    君臣相对无言,沉默许久。
    见皇帝意已决,孙承宗开口打破了沉默。
    “编修《天鉴肃贪录》尚需时日,陛下先不急著发詔。”
    朱由校也不傻。
    他自是要掌了兵权,再插手科举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如今东暖阁內知道此事的,只有他们三人,周遭的人都被斥退了。
    孙承宗是孤臣,袁可立则在外面被称为幸进之臣。
    两人在文官中风评极差。
    他们两人是可信之臣,此事必能保密。
    当然,此事传出去了,也无所谓。
    他不置可否即可,毕竟没下詔之前,都是风闻、谣言。
    文官也不敢拿这个来弹劾...
    除非他不要命了。
    “待书编修成了之后,朕自会下詔,如今朕欲让元辅掛名主编,礼部尚书孙如游主编《天鉴肃贪录》,礼部左侍郎兼侍读学士顾秉谦、少詹事黄立极、翰林院检討冯銓、以及袁卿为编修,司礼监太监王体乾为宦官监修,共同编纂此书。”
    袁可立闻言,知晓此事是陛下早有谋划的。
    如今既然已经箭在弦上,那便不得不发了。
    袁可立紧闭双眼,突然觉得自己確实是失了锐气。
    他回想自己的生平,人生如影,歷歷在目:
    他是万历十七年中的进士,初授苏州府推官,任內严惩豪强,清理积案,被百姓称“袁青天”。
    到了万历二十三年,任山西道监察御史,弹劾权贵,整顿吏治,声震朝野。
    他的刚直敢諫,却也让他在官场中直陷泥潭。
    仅一年之后,他因反对矿税太监陈增横徵暴敛,上《请罢矿税疏》,触怒万历帝,被革职归乡 26年。
    归隱期间著《抚畿疏草》《弗过堂集》,针砭时弊,倡言改革。
    如今他见到皇帝有改革之志,心中是分外欢喜的。
    只是,之前他看透了官场的腐朽,党爭的丑恶本质,让他心中充满担忧。
    然...
    如今陛下都不怕,他怕什么?
    他今年已经五十有九,还有多少年活头?
    既然新君如此有胆魄,那他也做那初生的牛犊,狠狠闯一闯!
    他的眼睛骤然变得锐利,语气也变得坚定许多。
    “微臣自当效力编修此书!”
    朱由校頷首点头,感嘆道:“朕纵有雄心、廓清寰宇之志,然仍需忠臣能臣辅弼,袁卿深得朕心,卿不负朕,朕必不负卿。”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袁可立当即跪伏而下,表態道:
    “臣本朽木,蒙陛下雷霆雨露之恩,起废籍於林泉。昔遭斥逐廿六载,未尝敢忘君父;今膺《天鉴肃贪》编修之任,更当沥胆披肝。愿效汲黯折槛之忠,行包拯破柱之直,虽刀锯鼎鑊在前,必使墨吏无所遁形。此身既许社稷,惟鞠躬尽瘁而已!”
    朱由校亲下御座,將袁可立搀扶起来,说道:“编修此书有大功,朕才好提拔袁卿,朕將来指望袁卿为朕分忧,为国效力。”
    编纂《天鉴肃贪录》,是朱由校一石三鸟之计。
    其一是掌握舆论,展现新朝肃贪风气。
    其二是插手科举,试探朝臣。
    其三则是提拔亲信,使其有功而居於要职。
    再与两人深交片刻,朱由校本意欲与两人共进晚膳,以示恩宠。
    但二人称词不敢,便纷纷告辞离去。
    两位心腹之臣离去之后,朱由校则是重新坐回御座,温书、批阅奏章。
    夕阳西下,乾清宫朱漆廊柱被暮色沁得愈发深黯。
    黄门太监称东厂提督太监魏忠贤求见。
    朱由校却故意晾著那魏阉,继续批阅奏章。
    直至批阅奏章累了。
    朱由校伸了伸懒腰,对著一旁服侍的张芸儿说道:“叫魏忠贤进来。”
    魏忠贤已经是在东暖阁外等了半个时辰有余,但这东厂提督太监心中不敢有埋怨,反而惴惴不安。
    今日,王体乾有意无意的提醒他,陛下已经知道了王安的事情。
    闻听此事,魏忠贤顿时魂都快被嚇散了,赶忙前来拜见。
    事关钱財,这可是陛下的底线!
    魏忠贤快步入阁,麻溜的跪伏下去,道:“奴婢魏忠贤,拜见皇爷!”
    朱由校也不叫他起来,只是问道:“来此作甚?朕的差事办好了?”
    咕嚕~
    魏忠贤乾咽了一口唾沫,说道:“宫中盗宝之事,尚在彻查,已经有不少成效,奴婢今日来,主要为两件事情。”
    朱由校倚靠在御座之上,淡然道:“说来听听。”
    魏忠贤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说道:“三日前,奴婢的手下发现王安在庆陵享殿畏罪自杀了,这是他死前的遗书,將自己的罪责陈明清楚了。”
    说著,就要將王安的遗书递上来。
    朱由校眉头微皱,敲了敲御案,语气加重了三分。
    “说重点!”
    畏罪自杀还交代罪证?
    这与后世老美背后中八枪,排除他杀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当朕是三岁小孩呢?
    魏忠贤將遗书收回去,又从袖口中拿出一本小册。
    “启奏陛下,这是奴婢根据王安供述罪证,抄得的王安贪赃受贿所得赃款赃物,尽在其中。”
    朱由校面色稍霽,道:“拿上来。”
    魏忠贤不敢起身,跪爬直上御前,双手呈於头顶。
    朱由校打开小册,里面的东西让他也为之咋舌。
    金银细软计白银三十八万七千两,赤金四百两,多为十两制式金锭,间杂高丽进贡狗头金三块;通惠钱庄见票即兑银票十二万两,暗印盐商徽记。
    珠玉珍玩有南海夜明珠一对;和田青玉山子一座;宋官窑月白釉三足炉內藏东珠百颗;缅甸红宝石十八枚。
    ...
    至於其他物件,当真是眼繚乱。
    这哪里只五十万两?
    这魏朝,给魏忠贤誆骗了还不自知。
    “此事朕怎么不知?”
    砰砰砰~
    魏忠贤连连磕头,说道:“启奏皇爷,奴婢清查帐册尚未完成,本想著给陛下一个惊喜,万不敢有欺瞒陛下之意。”
    此番抄家王安,他准备给皇帝至少七成,然后给魏朝两成,自己留了一成,便是故意要坑害魏朝的。
    本想著藉机上位的,给自己来个惊喜的。
    没想到魏朝那廝居然將此事招了。
    皇帝知晓此事之前说此事,跟知晓此事后说此事,那有著天大的差別。
    这下子不仅没有惊喜,反而有惊嚇了。
    为保全自身,他只得是將所有赃款都呈於御前。
    魏忠贤心牙关暗咬间,心里已把魏朝祖宗十八代都嚼成了渣:
    『魏朝这没卵子的阉狗!连贪墨钱財的胆子都没有?你娘当初怎不把你溺死在粪桶里!』
    “你说的是真话?”帐册上的內容朱由校很是满意,因此语气也轻快了不少。
    魏忠贤赶忙伸出右手,指天为誓。
    “奴婢若有半句虚言,定不得好死!”
    这奴婢,就是要时时敲打。
    不过若是每次敲打,都能得钱百万,那他也乐得如此。
    “你要来稟告的第二件事,是何事?”
    魏忠贤眼底狠色一闪而逝。
    魏朝,你敢举报我,就別怪我举报你了!
    “奴婢查实,御马监下四卫营虚报兵额、军护逃亡、训练荒废、军械走私、扰民劫掠,请陛下彻查四卫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