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虎党狐儕,委身自保

    泰昌元年九月十六。
    灰濛濛的天上,云层乌黑,压得极低,连一点点秋风都消失了。
    除了压抑,还是压抑。
    一场暴雨,即將来袭!
    通政使司今日很忙。
    方才上值,但都察院弹劾的奏章,一道接著一道被送过来。
    如雪飘飞一般。
    不过一刻钟,弹劾的奏章便已经有四十七道了。
    通政使曹於汴將弹劾奏章登记入《奏事簿》,註明“都察院劾疏”字样。
    “阁老是要作何?难道还嫌朝局不够乱吗?”
    曹於汴虽是浙江海寧人,然他非东林亦非齐楚浙党,以中立实干著称。
    突然接收到如此多弹劾东林党人的奏章,他心中沉重。
    “通政公,这是党同伐异,我看还是递牌子面圣,再將这些奏章送到內阁去,先留中不发。”
    通政使司左通政周希圣言道。
    他名义中立,实际偏向东林党,曾密送杨涟弹劾方从哲奏章至司礼监。
    “不可!”
    通政使司右通政王舜鼎当即摇头。
    王舜鼎乃浙党成员,方从哲亲信,之前便拦截东林党弹劾崔文升的奏章十余份。
    如今本党送来的弹劾奏章,怎么能留中呢?
    他们要的就是迅疾,打东林党人一个措手不及。
    “陛下如今要彻查贪腐,这些奏章,便是肃贪之剑!通政公难道要忤逆圣意?”
    对於王舜鼎的大帽,曹於汴当做没听到,只是说道:“这些奏章,许多都是风闻,若是全部上报,恐怕会惹得许多人声名狼藉,朝野动盪!”
    本来这些天,他在通政使司处理的奏章就多了,但彼时党爭还是隱於水下的。
    现在是直接摆在明面上了,这如何让他不迟疑?
    “曹通政公难道也要介入党爭?”
    王舜鼎的一句话,让曹於汴浑身一个激灵。
    “我曹於汴是无党无派之人,唯忠心国家而已。”
    “那还不將这些奏章送往內阁!”王舜鼎步步紧逼。
    周希圣见王舜鼎演都不演了,也不再客气。
    “王舜鼎,你这是要让朝野动盪,大行皇帝尸骨未寒,你是嫌我大明亡得不够快?”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怒斥完王舜鼎之后,周希圣连忙看向曹於汴,道:“通政公,此事事关重大,应事先告知內阁,万一惹出乱子,也有內阁的人顶著,与我们通政使司无关,还望通政公三思。”
    弹劾奏章不是说说而已的。
    在通政使司的时候还没什么事情。
    若是递交御前,那就是公开了!
    弹劾奏章一旦公开,被劾者需自辩或请辞,否则面临道德污名。
    如万历朝首辅张居正遭弹劾“夺情”,虽未罢官,但声望大损,最终新政受阻。
    除非你有皇帝偏袒。
    皇帝若偏袒被劾者,可留中奏章(不批不答)或驳回弹劾。
    如嘉靖帝对严嵩的贪污指控置若罔闻,甚至处罚弹劾者。
    但如果说皇帝不偏袒被劾者,要按规矩来。
    该如何处理,就如何处理。
    如今满朝禽兽,到底有多少是真的乾净呢?
    曹於汴只是看了这些弹劾奏章里面的內容,便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真查下去,恐怕这些被弹劾的人,十有七八,都会被处理。
    怎么办?
    怎么办!
    曹於汴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通政公,不能再耽搁了,请速做决断!”
    王舜鼎步步紧逼。
    忽然。
    曹於汴神光一现,巧思已至!
    “你们,你们...喔啊~”
    曹於汴发出王朗同款惨叫,居然当场昏死过去了。
    “通政公、通政公,你醒醒,这个时候,可不能晕啊!”
    王舜鼎当即俯身,猛掐曹於汴的人中。
    然而,他都快將曹於汴人中掐出血来了,结果曹於汴还是没醒来。
    王舜鼎傻眼了。
    还能这么玩?
    而周希圣脸上露出大喜之色。
    “王舜鼎,如今看来不能遂你愿了!”
    还想弹劾?
    还想党爭?
    你们的弹劾奏章,连通政使司大门都出不了。
    周希圣在一边冷嘲热讽。
    王舜鼎眼中闪过狠色,当即起身对著属吏说道:“事情紧急,方才我问过通政公了,要不要將弹劾奏疏送往內阁,通政公没有说话,没有说话就是默认了,速將弹劾奏疏,送往內阁!”
    说完,不等周希圣阻止,他当即让手下属吏將弹劾奏疏快步送往內阁。
    “你们,你们!”
    现在傻眼的变成周希圣了。
    还能这样玩?
    “王舜鼎,你以为只有你才能弹劾?你们浙党,难道也乾净?”
    王舜鼎自得抬头,说道:“此番弹劾,可不只有我浙党,还有齐楚各党,有本事,將我们一道弹劾了!”
    他满是信心。
    陛下站在我们身后,你们拿什么和我们斗?
    “好啊!好啊!”
    周希圣被气得差点背过气去,猛地一脚踹出去,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居然踹到了通政使曹於汴的要害之处。
    曹於汴身体抽搐一二,这下子是真的晕死过去了。
    被疼晕的。
    “那便看谁是乾净的!”